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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香堂善后的步骤手段。酒足菜饱,已经是四更末五更初。
神手天君失去大好机会,但并不着急,他有自信今后机会正多,因为天枢真人命他明日
陪娄姑娘至秘坛安顿,襄助策划开香堂的事宜。
娄姑娘的神秘失踪与重现,的确引起一阵骚动,少不了受到不少关心她的人诘问,她当
然编出一些令人情服的理由让对方释疑,不敢透露胁迫的丝毫口气。经过这次可怕的凶险经
历,她开始成熟了,骄横自傲的情性,几乎一扫而去。
她在忙,忙着筹备开香堂大会,名义是应付总教坛被挑后的应变大计,尽可能远离神手
天君,避免两人独处的机会,一连两天,可把神手天君弄得心痱难熬,横定了心要制造美人
在抱的机会了,恢复女装性情已改变的娄霜霜,逼人的英气消失了,现在,的确已变成人见
人爱的风华照人俏姑娘。
明晚是开香堂的时刻,香堂设在城南郊太山的碧霞宫内。太山在云龙山的东面,奎山之
西,两峰峙立,中间是南下凤阳的官道,站在峰上,可看清脚下州内的市况。
天黑后不久,娄姑娘离开南大街黄桑巷张家的大门,显得心事重重忧虑不安,心里很
乱,拿不定主意是返回永福坊自己的家呢,抑或是躲到香主的家中暂避?她知道,神手天君
已等得不耐烦,等着脱她的罗裙,不管她肯是不肯。
这是神手天君提出的条件,她已经答应了。神手天君已经履行了诺言,她这一部分不履
行是不行的。
她真感到恐慌,神手天君很可能在任何一处地方等她,等她送上门去履行条件。
最后,她决定到知交姐妹家中回避,反正该办的事都办妥了,能逃避一天算一天。
她真的不甘心把自己的清白女儿身,交给神手天君这种淫贼蹂躏。从情窦初开的少女时
期开始,她就憧憬着有一天,会有一个她心许的年青男士向她求婚,至少也要是一位英俊的
王孙公子做她的情人,所以高不成低不就,耽误了大好青春。而现在,被一个声名狼藉的恶
贼胁迫……她愈想就愈不甘心。
她后悔,已来不及了。她在自问:我为什么会愚蠢得去参加弥勒教这种秘密邪教?
是了,那个什么迎春坊罗大爷的女儿,她的手帕交姐妹罗迎春,嫁了一位颇有名气的武
林人,就这样,她被罗迎春夫妇的花言巧语迷惑,说是可以指挥众多的英雄男女,可以帮助
你获得荣华富贵。就这样,她参加了弥勒教,当上了地煞坛内堂法主,主宰了不少男女教徒
的生死,乃父也在三年中成为家财万贯的暴发户。
可是,现在……
她还有什么好埋怨后悔的?她所希望得到的权势、财富,都如愿以偿得到了,仅只为了
被一个淫贼蹂躏而后悔吗?世间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的,她不是应该付吗?
她长叹一声,改向巷右举步,那是到罗迎春家的路。
越过了十余家房屋,前面另一条巷口的街灯下,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一个令她晚
上做恶梦的人影。
她又是一声长叹,脚下略一迟疑,随即回复先前的速度往前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
过,要来的终须会来,她认命了。
来至切近,她在丈外止步。
“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吧?”那人狞笑着说:“不要躲避我,娄姑娘,我相信你是个聪明
的人。”
“是的,我是个聪明得看不见自己的蠢女人。”她冷冷地说:“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明
天一整天都没有我的事,现在,我跟你走。”
“这才是乖姑娘。在黄楼北面的城根下我有住处。”
小巷子曲曲折折,很少有人走动,住户都是日出而作,日没而息的人,天一黑就关上大
门在屋内话家常,早早歇息以便明天为生活奔忙。由于悬挂门灯的房屋很少,有些地方百十
步内黑沉沉,必须提灯笼走路。折入东行的小巷,她的小腰被一双大手挽住了,而且愈挽愈
紧,可恶的手掌也逐渐上移,移至她敏感的右乳下,还在慢慢往上探,即将占领禁地啦!
“我那住处真不错。”那人说:“有一座花园,造了一个池塘,中间建了一座水
阁……”
“我知道那处地方。”她僵硬地说。
“你知道?真的?”
“黎寡妇家。”她咬了咬牙:“本城大大有名的俏寡妇。未死去丈夫之前,她就是人尽
可夫,有数不清面首的风流荡妇。该死的,你要带我到那地方去?”
“不要那么看不开,亲亲。”男人的怪手在禁地绵绵地挑逗:“其实,这种事吃亏的应
该是男人……咦!前面那人影好奇怪。”
更远处,有一盏门灯发出朦胧的幽光,照着站在巷道中间那个黑袍人的背影。高大修长
的人影在幽光下,显得阴森森鬼气冲天,站在路中心丝纹不动,看不清面目.不像个活人。
娄霜霜打一冷战,不祥的预感震撼着她。在她胸口挑逗的手离开了,闷热的天气她居然
感到寒意极浓。
近了,接近至三丈内,依然看不清对方的面貌,那盏门灯还远在三四十步外,太黑了。
“我在等你们。”黑袍人说话了:“报应之前,在下总是先通知对方,这是在下的习
惯。坏习惯养成容易,要改真不简单。”
她大吃一惊,毛骨悚然,因为在黑袍人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她发现身后的伴侣已老鼠般
向后窜走了,能把大名鼎鼎的神手天君一句话吓走的人,这人太可怕了。
她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但并不肯相信。
“你……你是……”她强抑心头恐怖问,但语不成声,似乎咽喉已经发僵,也像是被人
扼住了。
“报应神。”黑袍人简要地说。
“你……你没……没死?”
“你也可以把在下叫成报应鬼。”
“你……”
“当在下第二次现身时,就是报应的时候了。”
“这……这这……”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还不报,时辰未到。姑娘,回头见。”
人影一闪,闪电似的消失在巷口的屋顶上。
她倒抽一口凉气,竟然未能看清对方是如何走的,就这样一闪即逝,有若鬼魅幻形般消
失了。
她心胆俱寒,扭头撒腿狂奔。
不久,她到了东门北端的城根下。南面半里地,耸立着气象恢宏的黄楼。那是东门上的
城门楼,是宋代文学大家苏东坡的遗泽,外墙敷以黄垩,所以叫做黄楼。东坡居士的弟弟苏
子由为此楼作赋,脍烁人口,成为文坛盛事。
城头空荡荡不见人迹,她飞跃而上,登上三丈三尺高的城头,轻功出类拨萃。城濠本来
宽仅两丈,但大水已将城濠冲刷得加宽了六七丈,几乎挨接着城外第一道防洪堤,目前虽然
水位已降,但仍有两丈深。
城头的宽度也是三丈三,她脚下加快,起势急冲,从垛口飞跃而下。这一关她过不去
了,远出五丈余,卟通一声水响,娇娃落水。
半个时辰后,她出现在定国山的东麓。她是躲躲藏藏,用迷踪术走的,希望能摆脱报应
神的追踪,所以耗掉了半个时辰,定国山在响山的东面,距城仅五四里而已。响山的西面便
是虾蟆山和子房山,子房山下就是她娄家的城外别墅楚园。
山脚下,有一座果园,有数百株桃梅李杏,中间建了一座小巧精致的小楼,门额上朱漆
大匾刻了四个字:迎紫精舍,面向东,紫气东来,题名切实。
她奔上右阶,猛叩精舍的大门。
片刻,明窗首先出现灯光。
“谁呀?别打门了,来啦!”门内有人大声惊叫。
“是我,小霜。”她急促地说,倚在门上喘息,似乎无法站稳。
大门拉开了,她向内一栽。
“哎呀!”一个年约半百的女人抱住了她:“小姐,你……你怎么这样狼狈?”
“魏妈,我……我师父……”
“老太太睡了,你……快进来。”
梯上的楼门口,出现了一个鸡皮鹤发老太婆,手握一根一尺八寸鸠首杖,乌黑沉重不像
是木制的。即使不老,这老太婆也够丑的,小尖鼻薄嘴唇,高颧骨招风耳,三角眼依然阴森
锐利,偌大年纪,满口黄牙依然未落,每一颗牙齿皆尖利,连门齿也是尖的,犬齿更尖更
长。如果在黑暗中出现,胆小的朋友真会被吓昏,以为遇见了鬼。
“小霜,你怎么啦?”
老太婆一面问,一面下楼:“是不是碰上祸事了?”
“师父……”她哀叫,终于软倒在地。
仆妇魏妈扶住了她。老太婆老眉深锁,在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