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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赐见那阴婆婆,性情不但与她丈夫一般如二,同时还有点戚戚翁的怪癖,明明是抢去的茜倩,却硬是一口咬定,说是她的徒儿不可,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但有一点,他可知道,既是阴婆婆既然认定茜倩是它的徒儿,则无论如何,对茜倩决无恶意,怕只怕,她不明白茜倩身孕阴毒,不憧得医治之法,若容她将茜情携走,便等于是误了她的性命!
罗天赐念头电转,已有计较,故此并不进迫。
张云达一掠跃登山巅,并不停顿,竟直往阴婆婆同立处扑去,同时,口中怒喝:“快还我女儿来!”
罗天赐见状,知道他心悬爱女,情急所致。但转念一想,若硬抢,却也不是办法!
故此,不待张云达扑落,立时扬声招呼:“岳父休急,请听小婿一言!”
张云达起身空中,高逾两丈,方待凌空下击,又怕伤者了自己爱女,故一听罗天赐出声招呼,心中一动,真气一凝,凌空一个倒翻,飘落在罗天赐的身畔!
败事老人望见张云达显露这“春雾轻卷”的轻巧身法,干净俐落,火候老到,不由叫一声:“好!”,待他站定,霍的像发现奇迹一般,叫道:“哎呀!你……你不是张老侯爷吗?怎么阁下一见有这深火候……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张云达本是满面怒容煞气,此际一闻败事老人夸赞之言,不由将心头怒气冲淡不少,微微一笑,谦道:“老夫正是张云达,也不过只练了两年庄家把式,怎敢当阁下谬赞!”
张老侯爷的名声,在附近五百里内,无人不知,但他会武之事,知道的确是少而又少。
故此败事老人一见是他,不由得大感惊讶!
阴婆婆与其夫莅临西北,已非一日,自然也闻过张老侯爷的善名,她虽然有点孩子气,却不失正直,亦是侠义中人。
但凡是侠义中人,尊重的多是正直方正的善人,故此对张老侯爷,也深具善意好感!
此际一闻追她之人,乃是张老侯爷,不由得怒气稍消,默默不语!
罗天赐察颜观色,已知事有转机,忙对那败事老人夫妻,举手为礼,朗声言道:“婆婆看中内子,欲收为徒,在下与家岳,深觉荣幸,但内子身染疾病,尚未痊愈,婆婆可否将内子赐还,待在下……”
阴婆婆挥手止住罗天赐,冷笑一声,道:“小子,你胡说什么,我徒儿分明是处子之身,怎说是你妻子,再说老婆子非是二岁娃儿,岂能不知我徒儿有病无病?却要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说……”
张云达此际已然定下心来。
他虽不在武林中走动,与武林中人交往,但确也知道对面这对夫妻,乃是甘陕一带,有名的正道人物。
他察觉两人,对自己的爱女蓓倩,并无恶意,但,阴婆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私人金谷园,侵入内宅,装神扮鬼,劫走自己的爱女。
茜倩是他们张家唯一的根苗,是张云达一生所育,怎能容得别人,这般不声不响的偷偷劫走?
他虽非武林中人,无什么争强斗狠之心,但此际却也觉得,阴婆婆这一手,大大有损他的自尊!
因之,张云达不待阴婆婆说完,立即朗笑一声,搭上了碴儿,道:“阴婆婆之名,威镇边陲,侠名远传,小女得蒙见爱,敝人同感宠幸,但婆婆不该如此无视于鄙人,夜入敝宅,强劫小女,此等行径……”
阴婆婆闻言勃然大怒,满头白发,突然无风自动,电目闪闪,怨声叱垞道:“老儿你休要血口喷人,老婆子……”
她一语未完,山下“嗖嗖”连声,鱼贯飞跃上三条人影,落地现身,罗天赐纵目一瞧,正是陇西牧场场主,陇西三霸之一,陇西一掌苏治泉,与其子苏瀚,其徒金羽!
苏治泉一身黑色动装,背后斜插著一只黑黝黝的铁手掌,正是他仗以成名的掌法。
他落在崖畔,电目环视,瞥见罗天赐、张云达,均在场中,微微一怔,旋即向张云达抱拳为礼,道:“老侯爷幸会!幸会!”
说著,不待张云达答话,复转对罗天赐打招呼道:“贤侄竟也在此,难得难得!”
张云达与苏治泉,因为生意交往,曾有数面之雅,故此苏治泉一到,便先与他招呼。
但,张云达有点奇怪,苏治泉向在疏勒川头,经营牧场,近十几年来,很少入关。而今半夜三更,怎的突然间在此出现。
罗天赐何尝不奇怪,他想:“怎么他也到这里,那……啊,苏巧燕怎么没来?”
想到苏巧燕,罗天赐心中,便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一时竟使令他在这错综复杂的场面上,突然垂下头去,暗暗品味,竟将苏治泉之言,置若罔闻!
苏治泉见状,心中大怒,暗骂:“臭小子有什么了不起,有朝一日,非要你好看不可。”
但表面上不动声色,迳自向败事老人与阴婆婆拱手为礼,哈哈笑道:“贤伉俪风辨如昔,令人羡慕,可还记得在下吗?”
败事老人多时未曾开口,这时却再也煞不住,嘻嘻笑道:“阁下大名鼎鼎,威霸陇西,败事佬二十年前,在华家拜识铁掌,怎能不记得呢!……”
阴婆婆“哼”了一声,接口道:“贵场主不在陇西放牛,夜临这胭脂山,有何贵干?”
陇西一掌苏治泉,早知阴婆婆的脾气,如今虽已七老八十,却仍保持著一份童心,说话行事,与败事老人一般,有点偏重好恶,而不问其是非!
故此,他闻听阴婆婆话里有刺,不以为杵,洪声一笑,道:“婆婆有所不知,在下与小女巧燕等人,途径此间,小女素闻张老侯爷有位小姐,美钝娇弱,直似西子在世一般的美丽,忽煞动了童心,竟然瞒著在下,趁夜入围,将张大小姐掮了出来,那知,路上遇见婆婆,咳……”
罗天赐十张云达闻听此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苏巧燕先下的手。
张云达甚是不解!茜倩既便是艳名远播,却是碍不著苏家一点儿事,苏巧燕把她掮田园去,所为何事?
罗天赐起初亦是不解,但仔细一想,却不由打了个冷战。
皆因,这分明是他的婚讯已然传出,故此苏巧燕听到之后,因爱转恨,方才劫去茜倩!加以伤害。
罗天赐想到这点,不由对苏巧燕更起反感,觉得她竟而忍心以这般手段,对付娇弱可怜的茜倩,实在太过狠毒。
苏治泉讲到此处,忽然干“咳”不断,似乎是想等著别人接他的碴儿。
那知四周众人,都盯著他瞧,连最好说话的败事老人,也不肯开口。
苏治泉大感窘困,幸亏此际天已四鼓,黑漆的夜色,替他掩去了羞态,否则,任凭他多么皮厚,也非得羞死不可!
他心中暗暗把在场众人都怨上了,但表面上形若无事,干咳一声,又道:“在下深夜发现小女失踪,大为惊诧,连忙带同犬子与小徒,分送搜寻,直找了一个更次,方才在一所林子里,找著了哭哭啼啼的小女!……”
阴婆婆适才不言,此时却又想说了!
她没好气的,嗤之以鼻,冷冷道:“怎么,贵场主是见千金哭得可怜,故此才追赶我老婆子,想找回场面去吧!好,好,好,我阴婆婆也正想找你,问你个家教不严的罪呢!”
苏治泉连忙分辩道:“婆婆休要误会,这事分明是小女的不是,在下怎敢怪责婆婆……”
阴婆婆奇道:“那你追上来要做什么?”
苏治泉“咳”了一声,搓著双手,道:“在下问知小女原委,听说她已将茜倩小姐,交予婆婆,立即痛责了小女一顿,急速赶来,想求婆婆,将张大小姐,交还与张老侯爷……”
张云达在一旁听了半天,心中虽不满苏巧燕所为,但却觉得这苏治泉,尚还识得大体,能辨是非曲直。
故此正待开口,那知阴婆婆嘿嘿冷笑,抢先接口道:“场主你说得倒好,但其中怕有些不实吧?”
苏治泉闻言一怔,突煞发怒,道:“婆婆之言,在下颇不明白……”
阴婆婆又自冷笑数声,方说:“好,场主你既然这般说法,老婆子若是不以经过事情奉告诸位,别人倒真以为,老婆子蛮不讲理了!”
说著,瞟了张云达一眼,继续说道:“老婆子与老头子,今晚漫游至此,因素闻金泉园内,奇景无边,正待乘夜一游,那知方达园边,老头子突然推说另外有事,须到这胭脂山顶一行,匆匆离去。”
苏治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