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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孩子,没他有种,挨了他的打,总都得回家去告他一状,这一来护短的父母,看见儿子的可怜像,多半会出面找罗老实夫妇交涉!
罗老实夫妇,人如其名,虽疼爱天赐,不忍责打他,却严戒他与人打架滋事。
天赐甚是孝顺,一受父母诫斥,总有一阵安稳宁息。可是有一次牛劲发作,差点将一个偷鸡的十岁孩子打死!
为此,罗老实把天赐痛骂一顿,不准他再同人玩,但家里太小,又关他不住,无奈便指定他每日出去放牛,不到天黑,不许回来!
天赐到这时还不断吃奶,他常常顽皮的爬到母牛腹下,用嘴吸吮,因之他与牛儿,便在了偏爱的感情!
因此对这种放牧的苦差事,不但不觉其苦,甚远乐而使为。自此以后,他使每天赶著四条老牛,出外放牧!
夏季气候苦热,十岁的罗天赐,像往常一样,仅穿著一条短裤,精赤著上身与双腿,原本粗黑的皮肤,更被太阳哂成焦炭也似,横骑在牛背上,像一座小黑铁塔,一头短发,既粗又硬,梳著只翘天小辫,像只小小旗杆,圆脸凸额,方颔大眼,再衬上两道浓眉,也活像个小玄坛,威风凛凛的跨在耕田之虎””牛上!
在他的小心灵里,由于生活的单纯,思想也极为简单,他的梦想,由于爹娘常对他讲述些班超出使,张骞通番一类的故事,因此也启发了他作英雄豪杰的梦想!
中午,罗天赐独自在广漠的草原上,放牧著四条老牛,罗老实却未像往常一样,准时来给他送饭。
天赐肚子饿了,却不愿回家。他俯在老牛腹下吸吮著牛奶,正吃得滋滋有味,突然听见一阵辚辚的车声。
他抬头翘望,祗见一条少有人迹的大道上,果然飞驰著一辆四轮马车。
那马车由四匹黄镖马拉著,奔驰极速,车身油以红漆,十分华丽醒目,驾车人身穿夏布短装衣裤,长鞭挥舞呼呼,十分威风。
车后另眼看八匹健马,马上人一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此际在天赐眼中,不由以为他们都是英雄一流的人物!
他看得出神,不知不觉的站了起来!
那马车上人,一望见他,蓦然一带缰绳,驰近前来,勒缰带住奔马,问道:“喂!小子,陇西牧场离这儿还有多远?”
罗天赐呆呆的打量著这辆华丽的,马车车里碧绿纱窗边,也正映现出一个圆圆的小脸,睁著大大眼睛,打量著他!
他心里十分羡慕车中乘客,暗忖:“坐在里头,一定十分舒服!”
因此,他没有听清赶车的问话,当然也忘了回答。
赶车人瞥见这付傻样,不由生气,“叭”的一声,在空中打了个响鞭,骂道:“妈的,野种。老子问你陇西牧场在什么地方?你他妈的装什么蒜?”
罗天赐吓了一跳,转眼瞥见那人脸生横肉,竖肩瞪眼,不由心生反感,楞脑的责问!
“喂,你骂我吗?”
此言一出,车后八骑与赶车的,以及车中人都哗然大笑,好半晌,赶车的面色一寒,说:“大爷正是骂你,你待怎的?”
罗天赐毅然作色,说:“你骂我我不同你讲话。”
车后八个骑士,见他神态庄重,笑得更是厉害,赶车人却大为生气,长鞭一挥,便要打他,道:“妈的,老子偏要你讲!”
说话间,长鞭呼呼,堪堪要打在天赐身上,错眼间,车窗内一声娇呼:“住手!”车帘一动,己攒出个七八岁,一身翠绿的小姑娘来!
赶车的一闻唤声,手腕一抖,鞭稍自天赐顶门掠过,扭头对小姑娘温和的道:“小姐……”
那小姐年纪虽小,却不但聪明伶俐,更还深明事理,神色间别具一种慑人的华贵气质。
祗见她微皱著小眉头,挥手止住那赶车的申辩,和缓的问罗天赐:“陇西牧场可是由这儿去吗?”
罗天赐一生那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不由直了眼,闻言也未思索,便即点头认可!
小姑娘嫣然一笑,道声:“谢谢!”吩咐:“走吧!”回身进入车内。赶车的缰绳一振,四匹马八蹄齐动,绝尘而去!
罗天赐痴痴的望著,直到那车马去远,方才回过神来“哎哟”一声叫道:“陇西牧场在那儿?是不是北边那个?………”
原来,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当时小姑娘问他,他迷里迷糊的祗知道点头,只觉得小姑娘美似天仙,好看之极,声音婉啭,活像是马儿唱歌,根本就未想小姑娘问的什么!
他生性正直无私,这一回味过来,顿时自惭对不起小姑娘,皆因他虽是一点头,却不就等于是骗了人家吗?
因此,罗天赐心中大急,一翻身爬上牛背,拍著牛臀催促道:“老黑,快去追那辆车去,我骗了人家啦!我………”
跨下老牛,与他厮混得极熟,被他一催,果然放开四蹄,顺马车去路追去!
罗天赐双手紧抓著老牛的头皮,忖道:“不对,我追上去祗告诉人家不知道吗?不行,噢!
说不定我爹晓得,待我回家去问问爹去………”
想著,遂催老牛:“回家。”
那老牛依言转变方向,不一时已奔进“牛家湾子”。
天赐的家在村子东头,土砖为墙,围绕著矮屋两间。
此际正是中午,平常日子,罗老实耕作回家,先为天赐送饭,再回来休息!
今日不知何故未送,以天赐想,可能己在家睡上觉了!
老牛跑进园子,罗天赐便可做声大喊“爹爹………”奇怪,凭他那大嗓门,连叫了数声,竟然无人答应!
罗天赐一跃下地,三脚两步跑进屋里,大眼一扫,可不得了啦!他娘他爹,一横一竖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前地上,一大滩浓黑紫血!
罗天赐这一发现,顿时吓傻了眼,好半响方才哇的一声,号哭起来!
那知才哭了一声,罗老实竟被他哭活了,只见那俯在床边的身子,一阵抖动,一声微弱的呻吟,叫道:“是……是天赐吗?”
罗天赐一下跳过去,双手扶起他爹,祗见罗老实脸色铁青,层角上直流黑血!
他这时年纪还不,还不了解太多的世事,但此际看他爹这种情形,却也晓得罗老实大约是活不成了!
罗老实双目无神,瞧见天赐失声垂泪的模样,惨然一笑,他心知自己已不久于人世,想再关顾爱护这个宝贝儿子却也无能为力!
他呆僵的示意天赐,将他自己放平在老妻的身边,缓了缓气,方才断断续续的说出原因:“你娘被毒蛇咬……咬了,中午我……我回来,想用嘴为你……娘放血拔……毒,那知她……她等不及就……就死了,我心里一急,竟……竟咽咽口毒血,也……也中了毒了……”
罗天赐向床里一看,果然见他娘腿上有一个血口,还在不住的滴著紫血。
一时他心里仿佛是失去了依凭,祗觉得孤孤单单的,寂寞怕人!他忍不住双泪滚滚,耳中却听他爹又道:“唉!儿啊!人生百年,总得死的,……死我倒不怕……只是留下你……这么小,无人照应……使我放不下心……不过……儿啊!我得告诉你……你……可不是我亲生的。儿啊!
你……的身世,我……我也不知……但总归绝……绝不简单……所以,将来你大了,得想法打听……打听……我死之后……这里你也别呆了……种田下方,没……没出息……你将来,……学文……学武……总得学一样本事,你……你去陇西牧场……吧!那边……人杰地灵……说不定你造化好……能……”
罗老实一生诚实无欺,他认为生前不丧良心,死后为鬼,才能往升极乐,因此,在死亡的刹那,想起往事,使得他不能不说实话,因为他觉得,若不对罗天赐有所交待,将来在阴司之中,天赐的亲生爹娘,是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罗天赐却被他这番话困惑住了。皆因这多年来,他一直以为罗老实是自己亲生父母,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怎能令他那十分单纯的头脑,所能接受与理解呢?
他痴呆的望著罗老实,双泪长流,直呆呆的半天也不能出声,直待罗老头话住,他才迟迟疑疑的唤:“爹!”
罗老实两眼仍然睁著,口也张著,但却不再回答他!
他抖颤著摸摸罗老实的胸口,发觉那儿已然不再跳动,一股失去依赖的恐惧,立时袭击著他的身心,使得他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号啕起来!
隔壁的农妇听到哭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