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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牧场上,许多人对他不错,但设如场主的千金不容,谁又敢收留他呢?
此刻他纯朴无知的心灵,如眼前的云海一般茫茫一片,他想不出除了陇西牧场,还有什么地方,能供他容身,供他学习“本事”!
因此,他茫然的信步走著,心里充满了感伤与被人摒弃的感觉………他转过一个大雪丘,映入眼帘的也是个半人高的小雪冢,罗天赐只为心有所感,更毫不经意的一腿踏了上去。
谁知,蓦地“呣”的一声响起,又沉又亮的牛叫,自冢下传来,紧接著脚下雪冢,浮升而起……罗天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与行动,吓了一跳,脚下猛地一恍,便由冢上滑跌下来。
他赶紧缩颈拧腰,双腿一荡,翻了个空心跟斗,落地后扭身回头一瞧,不由又惊又喜。
原来,那雪地上卧著条牛,只为牛身盖了层雪,粗看之下,错以为是一雪堆。
但那年经罗天赐一踏,便“呣”的一声站了起来。
罗天赐平素喜欢牛,此时此地,意外的逢著,更是欣喜!孰料那鸣声虽似牛儿,实际上却又大异寻常。
因为它第一宗,便是双睛血红晶亮,闪闪放射凶光,它瞪著罗天赐,盖满冰雪的鼻孔里,“呼呼”的喷著白气。
罗天赐心里暗惊,只当是条疯牛,口里习惯唤了一声,表示自己并无敌意。
那牛儿听到声音温和,目中凶光顿敛,望望他,猛的全身一抖,身上冰雪纷纷堕落,立时又显出这牛不坐奇异之处。
原来那牛,不仅身躯庞大,倍于常牛,而且周身白毛,油光滑亮,似雪赛银,闪闪放光,头颅酷似马首,却偏偏顶著两只玉角,弯弯的足有尺半长短。
腹下四腿如柱,粗而且壮,四蹄上各有一圈黑色长毛,覆盖著虎爪一般的牛蹄,腹下还垂著一只肥奶,大如葫芦。长尾修毛,几乎拂及地面。
罗天赐见状,诧异道:“乖乖,这是什么玩意?”
那怪牛见他开口,四蹄一动,迳自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罗天赐自幼与牛为伍,熟知牛性,此际见这怪牛,虽然大异寻常,却不由以对付牛类的动作,去慰呒它。
他缓缓的抚摸那怪牛长颈,“唔唔”作声,那怪牛果然驯伏的站著不动,任他抚弄。
罗天赐大为高兴,顿时忘却心中愁苦,一跃跨上那牛脊背,轻拍其项,道:“银牛走啦!”
他因见那牛毛色如银,便以“银牛”称之。
那银牛却也作怪,它回头望了望背上的罗天赐,“呣”的一叫,放开四蹄,向前奔去!
罗天赐坐在上面,但觉得两旁景物,如飞倒退,疾风掠耳拂颊,雪花扑面生痛,快过腾云驾雾一般。人在其上,不仅毫无颠波之苦,兼且银牛皮毛里,阵阵热气上腾,透体而过,转觉得身上暖和舒阳。
罗天赐大喜过望,不由得引颈长啸,银牛闻声,“呣呣”相和,飞驰更疾!不移时来到高约数丈许的小丘,顶有一树亭亭高撑,枝上雪冻如伞,覆及数丈,树右因风向南括,雪花被树的枝干挡住,竟有丈许无雪,露出枯草地面。
罗天赐心中一动,忙拍牛叫:“停”,银牛似通人言,如响斯应,四蹄一顿,疾风倒掠,竟硬生生煞住疾之势,凝立在小山之侧,稳然不动。
罗天赐嘉许似的拍了拍牛颈?跃下地来,迳自走到那一稍堪遮避风雨的地上,盘膝坐下。
那银牛望著他,好一会功夫,方摇摇它那个怪头,跟过去在他身畔卧下。
罗天赐凝神运气,通行全身,片刻间已气溯十二层楼,而达天地交泰,物我两忘的无上妙境。
风渐渐的小了,雪渐渐的停了。祗有天上的浓云,仍然积压不散,遮住了太阳,使大地沉甸甸地,分不出此际到底是什么时刻!
罗天赐行完坐功,又打了一趟拳,周身已温暖之极,祗是寒意才去,饥渴接踵而至,肚子里“咕咕”直叫,饿得难过。
银牛静静的卧在地上,缓缓的啃嚼著枯草,两只火红的眼睛,似睡非睡的,阖在一起。
罗天赐瞥见他腹下那只肥乳,不由得垂涎三尺。
他轻坐回银牛身畔,只手轻抚著银牛的大乳,见它并无不愿的反应,方才缓缓俯身,将乳头含在嘴里。
他轻轻的一吸,银牛霍的曲颈摇尾,回首看了他一看,便又将眼睛闭上。
罗天赐颇有经验,见状知它已然默许,便放心吸吮起来。
乳浆如水加泉,涌入罗天赐的口中。甘芳馨香,竟无一般乳液的腥毡之气。
罗天赐在此饥寒之际,吸食得如此温热味美之乳,欣喜之极。
他十分感激,更万分喜爱这银牛,吃饱后,便伏在银牛腹边,细声诉说心事!
他喃喃的尽倾苦衷,像是面对一个知心的朋友。那银牛不知懂是不懂,仍然嚼著枯草,闭著眼睛,偶尔也睁开一线,看看身边的人。
罗天赐十分满意,在他想,银牛是十分同情他的,因为过去,他也常常如此的说给老黑牛听,而老黑牛也就是如此看他,或偶尔“呣呣”的叫上两声,算是回答!
罗天赐看看天色,风雪虽住,却无晴意,四野茫茫,了无人迹,他不由心中发愁,暗自忖度道:“这儿不是过去那老公公教我运气休息的地方吗?他这个方法,确实灵得很,大概他的本事不小,我应该跟他学学……可是他在那里住呢?……”
坐在此地,确非长久之计,于是他便对银牛道:“银牛啊!咱们到有人住的地方去吧!要不……”
银牛似通人言,闻声霍然睁开一双火眼,翻身站了起来。
罗天赐见状,只当他另有主人,晓得回家之路,心中一喜,暗想:“能到它主人家里也好,我可以为那家做些杂活,暂时糊口……”
于是,他跃上牛背,道:“走吧!”
那银牛等他坐稳,放开四蹄,去如飞失流星,围著外山兜了一圈,向来时的方向奔驰而去。
罗天赐心中既有成见,便不以为意,任他飞跑。
渐渐的,前面栅寨隐隐出现,仔细一看,却正是陇西牧场。
罗天赐心中诧异,还未想清楚,霍见牧场栅门大开,寨内飞驰出数匹骏驹!
他自练习坐功以后,目力日有进步,细瞧之下,竟发现马上人物,除与他同居的陈四以外,尚有总管事苏致威,马圈头目王英,牛圈头目夏武等人。
罗天赐猜不透这般人在这冰冷的天气里,出来何事,但却因这几人平素对他颇好,欲想上前话别一番。
两下里飞驰均快,霎时间对方已看清罗天赐。
陈四第一个放声大叫,道:“罗天赐快来,你跑到那里去啦……”
罗天赐胯下银牛,脚程如飞,就在这片刻功夫,已跑了陈四诸人之前,罗天赐闻言,颇为感动,轻拍牛头叫:“停”。
银牛如响斯应,煞住去势,停立在诸人五尺之外,陈四等人,这时看清了银牛长像,都不由惊奇不止。
故此陈四话未说完,便改口问道:“这是什么?”
罗天赐拍著牛头,说:“牛啊!”
总管事苏致威,见多识广,却也未见过,这等非牛非马的兽类。
只是他喜怒素不愿行之于色,仅讶异的瞥了银牛一眼,便道:“天赐,这半天你跑到那儿去啦!场主因不见你,问起燕小姐,燕小姐先还不说,后来她悄悄到陈四处,找你不著,方才著急,禀告场主。场主素来喜你,闻听此事,立即把燕小姐及金羽两人责骂一顿,命我等出来找你…”
罗天赐怍闻此话,感动得热泪盈眸,皆因他万没想到,燕姐姐竟然回心转意,禀告场主,而场主对他,竟也这般重视。
苏致威见他双目微润,便改口道:“好啦,你快点进去见见场主上免得他替你悬心,还有燕小姐与金羽那边,你也去转一转,这刻燕小姐说不定还在伤心著呢!”
说罢!带转坐骑!率众领先入寨。
众人驰至马棚,罗天赐年纪虽幼,追随苏治文读书,已然颇知礼仪,他遂向苏致威等人,一一道谢,顺手将银牛赶入棚内,便向场主私宅走去!
宅内苏治泉的小书房,精巧之至,檀木雕花窗上糊著与墙壁一色的牛皮厚纸。
墙壁是淡淡的古铜色,上面悬挂著唐宋名家的山水,靠墙边线装古书与玉雕古玩铜器,布置得错落有秩,衬著上好的紫檀雕制的桌案架桥。
除却南案的紫铜花瓶里,插著的一只紫黑铁掌,有些个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