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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麻子怒道:“难道只有面上有麻点的人才能叫‘麻子’?”
“多新鲜啦。”
“谁叫我,叫他来。”钱麻子在江宁可不认识什么人。
男孩不高兴了:“人家叫我来,给了我一两银子呢。”
钱麻子姓钱,身上却只有一百多文钱,仅够喝几碗冬酒而已。
“你不去叫他来就算了,我没钱给你,但我也不去。”钱麻子面有愧色。
“哪怎么办?”男孩颇为失望。
钱麻子火了:“这么点大的小伢伢头,就会讨价还价了?日后长大了,只怕老天也让你算计穷了。你就不能大公无私地跑一趟?”
“什么大公无私的,你还挺会用文呢。你怎么不‘大公无私’一趟?”男孩半分不惧。
钱麻子气呼呼道:“你看着办吧,反正我是不去的。”
酒店中人都相顾莞尔:也只有这样的二百五,才会和“这么点小伢伢头”叫阵。
那男孩火气也不小:“钱麻子,人家给钱你不给,你还有理,我看你以后改叫‘穷麻子’好了。”
“百家姓里有这一姓么?”钱麻子感兴趣了。
“自然有了,专为你这种人用的姓。”小男孩恶狠狠地道。
“我问你,若是那人开始不给你钱,你会不会来叫我?”钱麻子耐下心来,好言相导。
“也会。”
“着哇,你小子不过是被一两银子烧昏了头,哈哈。”钱麻子鼓掌大笑起来,众人也都相顾失笑。
男孩被他弄蔫了:“好吧,钱麻子,算你狠,我就大公一回。”
“他会再给你一两银子的,你就说是我说的。”钱麻子洋洋得意。
那男孩将信将疑,没精打采地走了。
“成了成了,又是一两,麻子你的话还真管用。”男孩笑嘻嘻地跑了回来。
钱麻子啜口酒,拍拍胸脯:“我钱麻子……是那,哈哈,没用的人吗?”
有几个酒客笑得将口中的酒都喷了出来。
“不过,那人说,还是要你去。”男孩这回喜气洋洋了。
钱麻子眨眨眼,摸摸耳朵:“你小子想借我发财?”
“没……没有。”男孩的脸居然红了。
“唔……我若是不去呢,他便会再叫你来,你又可以赚一两……”钱麻子作沉吟之状。
“不是赚,这叫路费靴钱,你懂不懂?”小孩虽然脸红,却仍是理直气壮。
“好,咱俩合伙,骗骗那人的钱,我总是不去,你就总是大公,弄它十几两银子来,咱们平分。”
“平分不行,路是我跑的。”男孩不干了。
钱麻子只得以理服人:“要是我这回去了呢,你就只有这二两银子,对不对,难道你不想跑上十回,你得五两我得五两?”
两人争执了半晌,男孩才答应给钱麻子二两,再多就不行了。
钱麻子无奈地道:“好,二两就二两,二两总比没有好,你快去。”
酒店中人对这二人十分惊讶,做生意的人便暗记诀窍,以备后用。
那男孩这回走进来,先从钱麻子酒碗里喝了口酒,才正色道:“我先歇一会儿再去。那人骂我没好好劝你,咱们得耗上一段时间,他就信了。”
钱麻子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男孩儿:“喂,你叫什么?”
“陈良。”男孩儿挺得意的。
钱麻子怒道:“乘什么凉,你还打蚊子呢。”
“你真是大老粗一个。陈么,耳东‘陈’,良么,良……良心的‘良’。”男孩颇为不屑。
“我看你小子根本就没有良心。”
“良心,良心值几个钱?”男孩越发觉得钱麻子这人不堪承教了。
钱麻子跳了起来:“放屁,你老子也不管管你。”
“你才放屁呢。”男孩也跳了起来。
“你敢骂我?”
“我又没有老子,你怎么不是放屁?”
钱麻子住了口:“对不起。”
“嗨,这有什么,咱们还是朋友。”男孩十分大方。
钱麻子道:“你有娘么?”
“没娘怎么有我?”陈良十分气愤,认为钱麻子不够朋友,故意气他。
“你娘也不管你?”
“我娘么,她是个婊子,自己还忙不过来呢。”
几个喝酒的人都笑了起来。
钱麻子抬手一个耳光:“她是你娘。”
一个耳光过后,陈良的小脸上顿时起了五条红痕,钱麻子好生后悔。
陈良却笑了:“嗨,老子平生第一次被人好心地打了一个耳光。麻子,你还不算没良心的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钱麻子点点头:“咱们自然是好朋友。你再走一趟,咱们要装得象一些。……对了,这个耳光,你就说是你久劝之下,被我打的。”
陈良跳起来就跑。
陈良再回来时已是怒气冲冲:“那人这次不给钱了,说若是你再不去,她就也打我一个耳光,还要把钱都收回去。”
钱麻子“嗷”地叫了起来:“他敢打你耳光,找他算帐去,走。”
陈良奇道:“还没打呢,你急什么,咱们商量个对策。”
“没打也不行,你是我钱麻子的朋友,他说打你耳光,跟打我耳光又有什么两样,找他去,走。”
酒客们面面相觑。
陈良领着钱麻子,走了好几条小巷,到了一片小树林中,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你骗老子?”钱麻子直瞪眼。
“活天冤枉,你是我朋友,老子骗你干什么,她明明是在这里的么。”陈良叫起了撞天屈。
“那人长什么样儿,咱们去找他。”
“她么,嗯……瓜子脸……”
钱麻子一怔:“瓜子脸?”
陈良在回忆:“……小鼻子,跟玉琢的似的……”
钱麻子又是一楞:“小鼻子,喂,小到什么程度?”
陈良啐了一口:“小到正好的程度,都跟你似的,一个大红鼻子。”
钱麻子不由自主地摸摸鼻子:“好小子,你接着说,还有什么?”
“还有……细眉毛,大眼睛,小嘴,牙齿雪白赛珍珠,穿绿衣裳,飘飘悠悠的……”陈良的记性相当不错。
钱麻子眼都直了:“还有什么?”
“让我想想……小手,很白很白,对了,腰里系着一把刀子,很好看。”
“有没有胡子?”
“女人怎么会有胡子呢?”
钱麻子气得一跳:“你说的是个女人。”
陈良奇怪地哈哈大笑:“我又没说她是男人。”
钱麻子气得团团转:“你也没说是女人啊。”
陈良撇撇嘴儿:“哟哟,德性,一听见女人就急得直搓手。你要真想女人,窑子里有的是姐儿。我娘就是。”
钱麻子又是一个耳光抢了过去,不过这次陈良防备,闪开了:“老子的娘就是窑姐儿么,你干吗打我?”
钱麻子杀猪般吼道:“她是你娘。”
“好象你是我爹似的。”
钱麻子气得一跺脚,追了上去。
一个清脆的声音飘了过来:“你们父子俩这是闹什么呢?”
钱麻子猛地一转身,正欲破口大骂,陈良已经欢喜叫道:“你跑哪里去了,叫我们好找?”
钱麻子突觉嗓子有些不得劲儿:“是你……咳咳……找我?”
陈良颇不屑地啧啧数声:“麻子,真没出息,你是不是想干那种事儿了?”
钱麻子和那姑娘的脸一下都红了,齐声怒叫道:“胡说。”
陈良做个鬼脸:“麻子,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哎哎哎,你别打我,……我在窑子里……呆了十几年,什么事儿瞒得过我?”
钱麻子臊得恨不能钻进地里去。陈良却已嘻嘻哈哈地逃出了小树林。
好在钱麻子是个二百五,马上就镇静下来了:“请问姑娘找我钱某人,有何指教?”
那女子早已背转身,用不太沉稳的声音冷冷道:“你是振远的趟子手?”
“现在不是了。”钱麻子道:“怎么,你想找人保镖?”
“不错。”
钱麻子两眼放光:“多少钱?”
“五千两。”
钱麻子一怔一怔又一怔:“天,五千两。”
他现在正愁没钱,发大财的机会来了,他反倒吓住了似的。
“不过,姑娘得试试你有没有资格。”姑娘的声音平静下来了。
钱麻子急忙道:“怎么没有,怎么没有。”
绿影一闪,一柄长剑抵住了钱麻子心口:“这就是你的武功么?”姑娘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