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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年前,两仪式所刻下的,深深的伤痕。
“你是——”
“荒耶宗莲。杀死式的人。”
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魔术师断言道。
那个男人的外套看来确实像是魔术师的穿着。
从双肩垂下的黑布,如同童话中出现的魔法使的斗篷。
在斗篷之下,那个男人伸出一只手。如同要抓住一定距离外的式的头一般,缓缓地。
式的双足微微放开,调整好体势。之前都是单手使用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用上了双手。
“恶趣味。这幢公寓有什么意义。”
强忍着自身的紧张——以及恐怕是从未体验过的畏惧,式开口了。
魔术师回答起来。似乎是对于式,有着得以聆听的资格。
“在普遍上没有意义。完全是我个人的意志。”
“那就是说这种不停的反复是你的兴趣了。”
双眸点燃了敌意,式凝视着那个男人。
不断反复——就是如同那个臙条家一般,夜里死去早晨复生这样不可思议的现象。
“并不是在效果上。我制造了一个在一日内终结的世界。但是那只不过是生与死相邻相
合的两仪而已。如果没有同样的人们的生存与死去,便不足以用来祭祀你的存在。死亡之后再次复生的螺旋是不完全的。若将相互缠络且相克作为条件的话,便无法将其维系起来。于是我便准备了他们的尸体作为阴,他们的生活作为阳。”
“啊?所以这一边是尸体的存放地,那一边是日常生活吗?还真是拘泥于无聊的事情
呢。那种东西,不是什么意义也没有吗。”
“——我理应回答你是毫无意义的,不过。”
说到这里,那个男人向呆然站立在式的背后的少年望去。
臙条巴,直视着名为荒耶宗莲的黑暗而动弹不得。
“是的,毫无意义。从最开始人类就不可能同时存在两种属性。死者与生者无法相容。
在满是矛盾的这个世界中,个体是没有共通这层意义的。”
魔术师将视线从少年身上移回到少女身上。
如同臙条巴已然毫无意义一般。
“这是单纯的实验。我想尝试一下人类能否迎来与终结不同的死。人必定会死。但是那
只不过是各人被注定的死而已。所谓一个人最后的死,只有一个。死于火灾的人无论何种形式都不过是死于火灾,被家人所杀的人无论何种形式都不过是为家人所杀。第一次脱离了死的困境,但那只不过是为了迎来第二次,第三次的死所注定的方法。这种有限的死的方式,我们称之为寿命。纵然人的死的方式是注定的。但是同样的结末重复数千次的话,其螺旋也会出现误差的吧。误差哪怕是极其细微的事故也无所谓。下班途中被车轧死的这种不幸也是好的——尽管如此,现在的结果还是相同的。二百个不间断的重复,只是让我看到了人的命
运无法改变这一事实而已。”
很无聊似的,男人毫无感情地说道。
仅仅如此——式,直感到不得不在此杀死这个男人。
那个男人通过什么样的手段,经过什么样的过程来做到这种事情这一点并不清楚。
只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那就是那个男人为了如此无谓的实验,令臙条巴的家人在每一
天不停地相互杀戮着——“为了这个理由才将相同的死法……最后的一日不断重复吗。所以准备了在同样的条件下开始的早晨,以及在同样的条件下生活的家人。那么,在夜里死的只有臙条家吗。”
“要是那样的话就不存在异界这层涵义了。招致到这里的家庭,全部都是业已崩坏的人们。原本就是在走向崩坏的人,毫无疑问只会来到终点站。这是花费数十年来迎向终结的苦行。他们,在一个月间抵达了终究会来临的终点。”
……既没有自夸也没有叹息,魔术师淡淡地说着。
式眯起黑色的眼瞳,向黑衣男子投去一瞥。
“……并不是毁坏制动再去推动他们的意思吧。确实,这幢建筑很容易让人陷入应激状
态。到处都在扭曲着。通过将地板制作得像海面一般处处是倾斜来扰乱平衡感觉,通过给眼睛增加负担的涂装与照明来让神经在不知不觉间紧张起来。不用任何咒术性的效果便能让来到这里的人陷入混乱。了不起的建筑师呢,你这家伙。”
“否。这里的设计是由苍崎来担任的。要赞美的话应该是向她而不是我。”
那个男人,又向前迈了一步。
似乎是话就说到这里的意思。
式狙定那个男人的颈部——在最后,问出了真正的疑问。
“荒耶。为什么杀死我?”
男人没有回答。
反而是,说出了令人意外的话。
“巫条雾绘也好浅上藤乃也好,都没有效果。”
“——哎?”
对于出现预想之外的人物的名字,式想不出该如何应对。
趁着这个空隙,男人又向前走了一步。
“只能够依靠死亡来生存的巫条雾绘,拥有着与你似是而非的属性。”
被不知何时会夺取自己生命的病魔所侵蚀的巫条雾绘。那是只有通过死才能感受到生的
实感的一个女性。只有死,才能感觉到生的一个人类……由一颗心来制御两个肉体的能力者。
并且。紧靠着死,只能通过与之抗争才能感受到生的实感的两仪式……由两颗心来制御
一个肉体的能力者。
“只有通过接触死来获得快乐的浅上藤乃,拥有着与你似是而非的属性。”
……由于没有痛觉而无法从外界获取感情的浅上藤乃。那是通过杀人这一终极的行为来
获得快乐的一个少女。杀人,并且只能从被杀者的痛楚之中产生优越感的一个人类……人为地将能力开启的古老血族。
“在死的面前她选择了死,而你选择了生。她一边摧毁着生命一边享受着杀人,尊视着与你之间的杀伐。理应注意到的。她们既是同胞,同时也是拥有着与两仪式相反的属性的杀人者。”
式,愕然地——注视着寄寓在这话语中的黑暗。
只能够,去注视。
“两年前我失败过一次。那家伙过于相反了。我所需要的是拥有相同的起源并能将之分
化的人们。是的,高兴吧两仪式。那两个人是只为了你所准备的活祭品。”
男人的声音,如同强抑住笑声一般高扬起来。然而表情却分毫未动。一如既往,满是苦闷的哲学家的容貌。
“还剩有一颗棋子,不过被苍崎发觉到了也没办法。臙条巴是无用的东西。因为你是在我的意志干涉之外,自行来到这个地方的。”
“你这家伙——”
式向持刀的双手贯注力量。
男人停下脚步,指向式的背后。
在那里的,只有方才被式所屠戮的死者们。
那是,直至压倒性的罪,与暗的具现。
“无正是你的混沌冲动,即起源——看看那黑暗。然后忆起己之名吧。”
含有魔性韵律的咒文响起。
就在心似乎被紧握住的感觉之下,式拼命地摇头大叫着。
“——元凶……!”
随着迸出的叫声,式向着魔术师飞奔过去。如同被绞至极限的弓所放射出的箭一般迅捷,伴随着如野兽般的速度与杀意。
◇
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然不足三米。
对于相互对峙在狭窄走廊上的式与魔术师来说,并没有逃走的路。后退之类——连想都
没有想过。
式的身体弹了起来。
在这种距离之下接近花费不上数秒。叹一口气的工夫便足以将短刀插进那家伙的胸膛。
白色的和服在黑暗中流淌。
而在那之前,魔术师发出了声音。
“不俱、”
空气为之一变。
式的身体,突然停止下来。
“金刚、”
一只手伸向空中,魔术师对着式发出了声音。
式,凝视着地板上浮现出的线。
“蛇蝎、”
在魔术师的身周,一切流动都渐渐中断了。
大气流动的种种现象密闭起来。
式看到了。
从黑衣男人的脚下,延伸出三个圆形的纹样。
——身体,好重……?
守护着魔术师的三个圆环,酷似描绘行星轨迹的图形。三个细长的圆环相互重叠着一般
浮现在地面和空气之间。
刚一踏上圆环最外侧的线,式的身体的动力便被剥夺了。如同被蛛网缠住,脆弱的白色
蝴蝶一般。
“这个身体。我荒耶宗莲便收下了。”
魔术师动了。
如果说式是在夜的黑暗中残留下白色和服的影子般奔跑的话,那个男人,就是溶入夜的
黑暗中渐渐向猎物逼近。
靠近的过程无法视认,如同亡灵一般迅捷。
在动弹不得的式的身边,魔术师的外套翻动起来。
对于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