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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些日子陛下的龙案上堆满了文武百官上呈的折子,”沐雨如实道:“不过,陛下回宫便让人将它们全都烧毁了。”
她慢慢地将乐正锦虞扶坐起,“娘娘无需担心,陛下说一切都交由他即可。”
乐正锦虞敛了敛眸子,忽然开口问道:“沐雨,你在陛下身边多久了?”
沐雨垂首低声回道:“奴婢自懂事起便已是陛下的人。”若说多久,应该是自出生起,她的命运就已经被安排好。
乐正锦虞定定地看着她,试探道:“那你可知陛下的脾性?或者说习惯?”
沐雨惊讶地抬头,“娘娘与陛下在一起难道不清楚陛下的性子么?”
乐正锦虞摇摇头,“哀家三年前才来东楚,与陛下相处的日子自然没有你们多。”
“娘娘,您忘了您现在已经是东楚的贵妃,该改口了。”沐雨好心提醒道。见乐正锦虞唇有些干涩,立即去帮她倒了杯茶。
乐正锦虞微怔,她倒忘了,宇文睿已经下诏立她为后,只是因为封后大典过于繁琐,她如今是东楚的贵妃。
没想到只是短短过了几日,已时过境迁。
“无非是一个称呼罢了。”乐正锦虞不在意地道:“本宫想知道陛下有何特殊的习惯。”
乐正锦虞沉吟一番,状若无意地看着她,“比如说,有没有什么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沐雨将倒好的茶递到她的手里,思索了番后摇头道:“陛下很少让人近身,奴婢虽是陛下的暗卫,之前却也甚少见到陛下。若说陛下的习惯,奴婢只知道陛下喜欢黑色,向来只着黑服。”
她轻轻一笑,“其实也不用奴婢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见乐正锦虞面色浮现一抹轻微的失望之意,沐雨便努力地想了想。过了会儿似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奴婢记得好像是七年前,陛下有段时间喜欢上了莲花,那时候还将东宫里的所有摆设都换成了莲花的物什。”
“不过后来,陛下娶了太子妃,就命人将那些东西全都换了回来。”沐雨笑道:“奴婢那个时候也才七岁,这事儿还是听暗卫里的领队念叨的,陛下那段时间甚为反常。”
瞧着乐正锦虞一脸沉思的模样,沐雨轻声问道:“娘娘问这做什么?”
乐正锦虞瞬间回神,“没什么,本宫只是想多了解了解陛下。”
说着,她叹了口气道:“毕竟本宫的身份变了,以往…算了,不提也罢!”
沐雨见她如此,还当是她想着如何讨宇文睿欢心,遂安慰道:“娘娘无需担心,陛下对您的心意奴婢都看在眼里。”
乐正锦虞却是冷笑,帝王之爱向来多变,今日宠,说不准明日就厌了。以前她是他父皇的女人,与他的妃子不同。在男人心中,向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腥的感觉自然刺激。可是以后呢?后宫三千,保不准哪日她就被打入了冷宫。
他现在兴致勃勃想放肆一回,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立她为后,可以后若是他的兴致过了,没有了帝王的宠爱,她便什么也不是。
乐正锦虞回视沐雨,摇头道:“你不懂。”
沐雨倏地闭了嘴,她不是帝王的女人,当然不懂。
乐正锦虞想起他前段时间赐给她的那支价值连城的黑玉簪,貌似上面也雕刻着莲花的图样。
“莲花…”乐正锦虞喃喃出声。
楚京内,因陛下将文武百官的折子尽数烧毁,朝堂早已乱作了一团。
诸臣见陛下立乐正锦虞为后的心如此坚定,惊恐之余纷纷不顾折子被烧毁,依旧卯足了势头往上冲,纷扬如雪花的折子第二日又成堆地飞往了宇文睿的龙案上。
宇文睿却是望着簇然成堆的折子淡默不语,早朝时,将诸臣的折子当着他们的面又尽数烧毁。
浓烈的火光里,缭绕的烟雾中,宇文睿威严地稳坐于龙椅上,火焰映衬着他的龙袍更加明晃,“立后是朕的家事,爱卿们若是闲来无国事可议,朕可以放你们去边关历练历练。”
大司马蓦然出列,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刀剑架在脖子上,“立后虽是陛下家事,可亦是国事。一国之母尊荣非凡,除却贤良淑德外,当为我东楚颜面,仪表天下。陛下若是不顾人伦,违背纲里,坚持立太后为皇后,臣等只能以死谏言。”
“请陛下三思而后行!”满殿的官员皆跟着大司马跪下,朗声劝道。
“大司马这是在威胁朕?”宇文睿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宇文睿轻笑一声,盯紧他握剑的手,“私自挟兵器上朝殿,大司马莫非是要造反么?!”
众臣一愣,有人偷偷扯了扯大司马的衣袍,示意他将剑放下。
大司马却是不为所动,“臣自认对东楚对陛下忠心耿耿,断然不敢有造反之心,若是陛下为一女子认定臣有造反之心,臣也无话可说。”
他将剑往脖颈处又压深了一分,“望陛下收回立后的旨意!”
宇文睿环视大殿一圈,语气愈加深冷,“你们也是这般认为的么?”
群臣伏地,“求陛下收回旨意!”
宇文睿闭了闭眼,“来人!”
数百名禁卫立刻涌入大殿。
大司马握剑的手一抖,不敢置信地望着上首的帝王,“陛下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要让忠君爱国之臣寒心么?”
宇文睿摇摇头,“朕只是想立乐正锦虞为后罢了。”
有臣子见陛下的态度如此坚决,心已经开始摇动。
荣安瞧出还是有许多人不敢忤逆陛下,遂趁机站出来道:“忠君者,当以君喜为喜,君忧为忧。如今陛下只不过想立一名女子为皇后,无关社稷福祸,诸位这般逼迫陛下,便是各位大人的忠君爱国之道么?”
还有谁比荣公公还要了解陛下?听他的话后,知晓宇文睿立后的心思坚决而不可破,有人已经跪到了一边,瑟缩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荣安满意地看了他们一眼。
大司马却唾弃道:“奸佞小人!”
“臣愿以血相谏!”大司马见宇文睿圣心不改,绝望道:“求陛下收回成命!”
寒光一闪,握剑的手已然割向喉间。
宇文睿龙袍轻挥,大司马手中的剑“哐锵”落地,“将大司马压入天牢!退朝!”
禁卫立即将大司马给带了下去。
原本以为会出现血溅朝堂的场景的臣子,随着宇文睿的退朝离去,双腿一软,蹲坐在了地上。
那些个附和宇文睿的臣子,叹息道:“陛下不是昏君,只不过是立后罢了,命只有一条,诸位好好想想吧!”
随后也退出了朝殿。
龙泽宫中,荣安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大司马如此固执,为何不——”杀了他?
宇文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些天可有收到其他异常的动静?”
荣安连忙收敛情绪,严肃道:“有西陵的人混入了我东楚,奴才听说西陵国的六皇子失踪了。就是——就是在陛下从北宜国回京的途中。”
宇文睿闻言拧眉沉思不已。
夜幕降临的时候,天忽然下起雨来。
初冬降临,气温越来越寒冷。丝丝凉气侵入禅房,吹散了香炉内燃烧的热气。
乐正锦虞静静地躺在床上,如玉的手腕里握着一瓶淡绿色的玉瓶,玉瓶在黑暗中发着盈盈光泽。
每个人总有各自的喜好,连带着所用的器皿物什也映上了各自的特征。
小沙弥将药带来给她的时候也给顺带了一句话。
“东楚太安静了。”
乐正锦虞拨了拨玉瓶上的塞子,太静了?是想让她将东楚搅得天翻地覆么?
沐雨将白日文武百官在朝堂上的相逼一字不差地告知了她。
就算躺在这明国寺里也让人不得安心,既然他们如此反对,她就偏偏要成为东楚名正言顺的皇后!
她将南宫邪给她的药放在了一旁,宇文睿已经好几日没有来看她了,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乐正锦虞快速撇开不适宜的情绪,闭眼准备就寝。
下一刻,浓重的凉气扑面而来,身旁忽然躺了一具冰凉的身体。
熟悉的龙涎香传来,乐正锦虞不用猜也知道是宇文睿,眼睛便未睁开。
见她丝毫不诧异,宇文睿低低一笑,将她揽入怀中,温声道:“身体这几日好些了没?”
乐正锦虞往他怀里缩了缩,“好多了,就是呆在这里闷得慌。”
这几日她经常听到后山那些女子时常的抽泣与尖叫声,自从梅妃死后,她们每个人心中都蒙上一层阴影,生怕自己前去将她们也给杀了。
听说还有人耐不住寂寞与寺中的和尚偷欢,被抓住后二话不说从这万丈高的凌云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