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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什么?喏,这里有一块青石板,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欧阳昭更加茫然,从她的眼神之中,分明看得出情形有异,但也只好依言坐下,暗地里默运功力,护身戒备。
谁知千手嫦娥宋骊珠却毫不顾忌地坐在他的身侧。
夜风吹来,香息微闻,蓬松的秀发不时有意无意地拂在他的脸上,感到有一种十分不自在的酥痒。
千手嫦娥宋骊珠坐下之后,星眼对着欧阳昭一斜,风情万种地道:“区兄弟,我有两点事,要请你说明白的。”
欧阳昭顿时心中一震,如同鹿撞一般,只好应道:“副教主只管吩咐。”
“不要如此客套,反而显得生疏。”
“副……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第一,你这套浩天神功,是真是假?”
千手嫦娥宋骊珠十分平静,低头发问,但话问完后,忽地螓首一抬,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忽地神光湛湛,射在欧阳昭的脸上,一眨也不眨。
欧阳昭究竟是恃仗着一身功力,心中虽然感到不安,嘴里却道:“我与过天星尤七动手,你是见到的了,那就是凭着浩天神功,不然的话,尤老怪的修为,焉能轻易得手。”
“那么,这功夫需要怎么练法呢?”
“这个……”
“我不过是问问经过,增长些见识而已,你不必多心。”
她乃是武林世家,这个假话是不能离谱,欧阳昭一时之间,也编不出一套内功的根基练法来。
但他眉头一动道:“浩天神功必须自幼练起,在下练功之初,乃是无知玩童,完全由恩师一手栽培,所以,至今也就记不起了。嘿嘿。”
欧阳昭自知这理由太也浅肤,哪有个练功之人,不知道本身武功的基本练法呢?岂不是欺人之谈。
谁知千手嫦娥宋骊珠并不穷追逼问,只是淡淡地一笑道:“很有道理,不过……”她说到这里,语意忽然一停,盈笑道:“可惜得很,你既不知神功的入门,而今令师尊关汉声又已仙逝,日后这门绝奇妙极的武功,岂不又要失传。”
一席话说得欧阳昭脸上红如流丹,只好唯唯地道:“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反正我也没有学成,不传下去,免得贻笑大方,不伦不类。”
“你说得是,只是太谦虚了些儿。”
“副教主,我该回去了。”
“慢着,还有第二件事。”
“第二件?”
“呃,比这一件还闷人,必须问个明白。”
“噢,是什么事?”
“你能不能把你的真面目露出来?”
此言一出,欧阳昭心中如同迅雷一般,当时连身子也是一震,愕视着千手嫦娥宋骊珠,一时慌了手脚,就待霍地站起。
不料千手嫦娥宋骊珠,早已防到了这一着,右手三指,已按在他的肩井之上,口中毫不足奇地侃侃言道:“不必惊异,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但可没有瞒过我的一双识货的眼睛。”
欧阳昭不便再动。
因为,宋骊珠三指所按之处,乃是肩井大穴,此时虽然毫不着力,但一旦着力,人的半片身子,就如同残废,功力不达,任何天大的能耐,也是枉然。
既已到了这步田地,欧阳昭只好硬着头皮,坐在石板之上,索兴装成蛮不在乎的样子,大大方方地道:“你是凭着什么?”
千手嫦娥宋骊珠成竹在胸地道:“你脸上虽经过易容,颈子却雪白干净,手上涂了药物,手臂却忘却用上,另外,你装呆做傻,有时谈吐儒雅豪放,举止完全不同,交手过招,全不自然,分明露出受尽束缚的样子。”
每句话都使欧阳昭自觉不错,但宋骊珠意犹未尽,又道:“不瞒你说,铁板神数关老二,乃是死在本教手下,你果是她嫡传,会不想报仇反而归入本教吗?”
“铁板神数乃是你们了结的?”
“这些姑且不论。风尘二友素以放荡不羁,啸傲五湖为乐,岂肯临老来入本教,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段冰蓉,乃是千山冰魄夫人的得意门生,二代单传弟子,焉肯舍师别投,改门换派。”
“这些,非我所知。”
“你不要插嘴!何况在她与欧阳昭同闯江湖之际,本教教主曾延聘她为执法堂副堂主,当时为她所拒,此时焉能改变初衷,这点岂不明显之至。”
千手嫦娥宋骊珠一口气说到这里,字字打入欧阳昭的要害,句句逼得她无话可说。他只好强勉分辩道:“我是用了易容术,这点丝毫不假。”
“所以嘛?我要你恢复本来面目,何必受这些无谓的苦恼。”
“这一点,我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何妨说说,本教自然可以为你作主,替你了解疑难公案。”
欧阳昭闻言,不由心中一喜。
他并不是喜着一统教替他了结公案,而是从千手嫦娥宋骊珠语气之中,分明是知道他改头换面,用了易容术,而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当然更不知道是欧阳昭了,想到这里,索兴装成神秘地道:“不瞒你说,我不是区家扬,被你看透了,但我也不能用真面孔与任何人见面。”
“却是为何?”
“因为……”欧阳昭故意装出有苦难言之状,左右看了一眼,才低声道:“因为我身负血海深仇,而且……”
“而且怎么?”
“而且仇家乃是一个组织庞大的枭雄团体,正在千方百计地打探我,想要绝门灭户,斩草除根。”
“真的吗?”
“自然不假,我何必欺瞒于你!”
“果有其事,一统教自然替你出面!”
“血海深仇,在下不愿假手别人,立志手刃仇家。”
“此乃人之常情。然而,此刻四下无人,能不能说出你那仇家的门派姓氏,也许帮你有益。”
“这个……更加不便了。”
“又……哎呀”
千手嫦娥宋骊珠还待说下去,蓦然间,庄内锣声大响。当!
当……不绝于耳。
她不由叫了声:“不好!”人也一弹而起,对着欧阳昭道:“快回藏珍楼,不要离开,其余的事不用你管。”
她叫着,人已如同一缕白光,在翠竹幽篁之中,疾掠而过,快如蛱蝶,形似轻烟,轻功之健,实属不凡。
欧阳昭立在当地,目送她的身影,不禁久久沉默,深深地出了口气,不知是惊于这位女副教主的美艳,还是担心自己的行藏败露。
停了片刻,才一跺脚,自言自语道:“为何我专同女人打搅?命中难道注定了要与女的打交道不成?”
他自言自语,不禁自己好笑起来。郁闷至极,忽的一腾身上射三丈,人在凌空,发出一声龙吟凤鸣的长啸,以舒胸中积愫。
但凌空之中,却见柳暗花明庄内火把乱绕,人影幢幢,不知为了何故,急忙一层势子,竟向庄中泻去。
藏珍楼上,并未二致,只是二楼靠门的一个铁匣被人打开,里面隐隐有一股硝磺气味,浓郁郁的中人欲呕。
先前,他离楼追赶那黑影与大妖蔺小翠之际,未曾留心,此时见到,才知原来那蔺小翠脸上的伤势,乃是这铁匣内的硝磺所伤,依这看来,这楼上每一只铁匣,必然都按上了恶毒机关,幸而自己未曾鲁莽,不然,纵然有天大的功力,岂能与无知无觉的机关拚上。
欧阳昭将藏珍楼审视了一遍,然后下楼向庄前大厅奔去。
那儿正是人影火把菌积的所在。
此时,灯烛辉煌,黑压压的,站满一大厅,全都是一统教的会下,全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厅的正中地上,横卧着一个女子,正是鬼谷二妖的小妖蔺小玉。
蔺小玉这时已不成人形,衣衫泥污,粉面之上毫无血色,苍白怕人,看样子似乎是受了制命的内伤。
五爪金龙岳麟,大刺刺地,端坐在左首第一把交椅之上,以下是铁笔穷儒桑子修、白衣追魂段冰蓉。
欧阳昭从人群里,慢慢溜到段冰蓉身后空着的椅子上坐下,低声对她道:“大姐,这蔺小玉是你干的?”
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段冰蓉回首一笑,对着五爪金龙岳麟鼓鼓嘴道:“是岳老堂主制服的。”
大厅的正中公案之上,副教主尚未出堂。
欧阳昭又凑到五爪金龙岳麟身旁道:“老堂主的功力果然不同凡响,鬼谷二妖之一的蔺小玉,也是不凡的人物。”
五爪金龙岳麟一捋胸前银髯,洋洋得意地道:“老朽也不过是侥幸而已,这小妃子的确有个三招两式,差一点,我就栽了。”
铁笔穷儒桑子修一见欧阳昭的人,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但依然问道:“家扬,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