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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说:“不曾。”
王倚笑道:“八姨出门多半是和杨相一起,一会也就来了。”
话未说完,三次鼓乐又起。当头一小队骑兵赶到当地,纷纷下马,先将鞭棍呼喝驱散闲人,当时便空出大片地面。来骑又用锦缆把前面十来丈方圆一片围住,不许游人通行。一会鼓乐之声越来越近。先是一群身穿华服的贵妇侍女,在数十名采女手将锦缆三面围绕之下缓步走来。后面还跟着不少仪仗,两面上绣银龙的大旗:一面有一个金绣的“秦”字,一面有一个金绣的“韩”字。大旗后面一队香花、鼓乐,约有七八十人,也是周身珠围翠绕,一色纯白。最后面是一辆宫车,上坐两个宫装贵妇,年纪都在二十边上,生得花容月貌,肤如玉雪,顾盼之间容光照人,引得游人纷纷指点,交头接耳。杨氏正推杜甫去看,杜甫忽指前面道:“你看后面这队人都是穿红的,远望过去和红浪一样,想必杨国忠和八姨来了!”
二姨秦国夫人、三姨韩国夫人刚到当地,便有一伙豪奴女侍由一所白色轩馆内赶出,前呼后拥接了进去。最后面那一队红色仪仗也越来越近。当头一面上绣红龙的锦旗,当中一个绣金的“杨”字,后面一辆朱轮宫车,在内端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年约四十余岁,穿着宰相的服饰,蟒袍玉带;一个妃嫔装束的贵妇并坐在旁,手持团扇,指点游人,与那男的交头接耳,笑语不停。看那神态非常亲密。
杜甫夫妻刚问出,后来这队人正是当朝宰相杨国忠同了贵妃的八姨貌国夫人,忽听水边一声呼喝,由临水浅滩跑上一伙人来。先是拿着大卷锦茵绒毡,就河边草地上铺开,一直伸到宫车旁边。另外还有一些执事人等便把临水那所粉红色的轩馆拆掉,移到岸上,围着那方锦茵绒毡重新搭盖三大间敞厅。有的又把先前的陈设抢着取来重新摆好。这里车上坐的那男子正是杨国忠,便扶了貌国夫人下车,直往敞厅走进。跟着里面鼓乐之声大作,笙萧四起,丝竹齐鸣,乐声悠扬,越发悦耳。旁边游人刚往前一拥,便被军士打骂回去。一会工夫,轩馆里面人都坐满,男女仆役纷纷送上各种肴撰。杨国忠便和貌国夫人并坐当中首席,与先来的韩国、秦国二夫人说笑饮酒。这敞厅里面登时热闹起来。
饮了不多一会,由城里又驶来两辆宫车。车上各坐着一个小黄门(太监)为首,带着随从,运来好些酒食。说是当今天子所赐御筵,刚刚撤下,还是热的。杨国忠看了看,便命身后从人给那黄门每人二十两银子,打发走去。
来人刚走,又有好些身穿官服的朝官,相继赶到,都先向杨国忠行礼问候,然后各往水边觅地坐下。一会空地上又摆了一二十桌酒席。原来这伙人都是杨氏五家的亲友同族,似这样乱过一阵,杨国忠也似酒酣兴阑,便传令起身。转眼之间,先前那五队车马随从便纷纷拥了过来,还是照着原来次序,各个上马的上马,坐车的坐车,带了原来随从人等往南内走去。真个是来得也快,去得更急。休看方才来势那么张皇,共总没多少时候也就风流云散,走了个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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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须防丞相嗔 坠钿遗珠不可拾 谁为京国守 千乘万骑总西奔
人去之后,一般游人和当地附近土人满地乱找,不肯离开。原来这五家随行的姬侍都是满头珠翠、遍体香花,所遗过的簪环首饰、流苏瑟瑟之类时有发现。众人正抢着去拾,孙宰忽然走向前去,向众劝告道:“莫看这东西是他们遗留之物,少时他们发觉,派人回来查看,如被查出,你们都不得了。方才在轩外有人因为多看了两眼,你们就挨了打骂,还差点被捉去。这是何苦呢!”
原来杨国忠虽然荒淫无耻,毫不避讳,当他同了唬国夫人等同游之时,却最厌恨外人窥看。所到之处都有军校在旁看守。有人窥探,轻者打骂一顿,重者捉到牢里,还要问罪。方才便因几个窥探虢国夫人,往轩内多看了几眼,便被毒打了一顿。孙宰、王倚久居当地,那些乡民非亲即故,惟恐他们无知受害,故此上前劝阻,并说:“方才听杨国忠口气,恐怕日内还要来游,最好到时连热闹都不要看,免得自找无趣!”劝走众人之后,又把杜甫夫妻邀到土坡上面开怀畅饮。谈到当天所见之事,全都愤慨非常,等到吃完,日色业已西沉,又送杜甫夫妻回去,在杜家烹茶闲谈。杨氏又去备了酒菜出来,请大家小饮消夜,大家谈到半夜,定了后约,才行分手。
第二日早起,郑虔首先由城里赶来报信,说:“方才在朝房闻得急报,范阳军心不稳,番将又有寇边之意。如今城里好些华门贵族纷纷准备逃难,埋藏金银细软,谣言甚多。照此形势,大乱将起,我们必须早作准备。”
杜甫笑道:“此事关系国家存亡,我们个人有什么相干?再说,如今哪儿都是一样,往哪里逃是好?”
郑虔知他舅父崔顼现任白水县令,内兄杨衍也在白水作事,相隔都只百里之遥,力劝杜甫说:“番兵凶野异常,京城无险可守,又无兵将,加上去年荒旱,民不聊生,米珠薪桂,我们度日艰难,最好还是暂避一时,等躲过这场大难你再回来也是一样。”
话刚说完,门外忽然跑进两个省吏,说:“杜甫因为献赋之后又在集贤院应试。宰相把文章呈给天子,看了大为称赞。当时下令,叫宰相给杜甫事作。现已任他为河西尉,十天之内就要上任。特来道喜,并请早作准备。”
杜甫见十载长安,连不得意,好容易有这么一个进身机会,朝廷并没有丝毫看重,结果只给一个风尘俗吏,老大不喜,便和杨氏、郑虔商量了一阵,决计把公事退还,不受这个官职,给了来人一点酒钱。刚打发走,孙宰、王倚相继赶来,说的话大同小异,都说边关烽火已起,潼关已被安禄山攻破,正往东都侵犯。并且安禄山还分兵一支,准备攻打西京,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劝杜甫早作打算。杨氏听了觉着可虑,也在一旁劝解。杜甫这才答应先往白水、奉先投亲避难,过上些时再作道理。夫妻二人匆匆商计,便把家事稍微安排,并托王倚就便照看。夫妻二人带了宗文。宗武两个儿子,准备日内同往奉先赶去。
杜甫因崔家并非富有,随身衣物必须多带,以免到后又扰别人。当天晚上把客送走之后,便把大门紧闭,收拾行李。杨氏因这一路都是步行,自家又没车马,特地往厨下做了一些干粮,准备路上食用。等做好包扎停当,又把年下腌的风鸡、腊肉扎了一包,准备带去送礼。一切停当,天已深夜,全家上床安歇。半夜里听得外面有人叩门和人语哗噪、往来奔走之声。杜甫两次想要出看,都被杨氏拉住。跟着便听邻妇叩门相唤说:“番兵业已攻破东都洛阳,正往长安杀来。目前四方百姓都在逃反,城里的人们不惜重价雇用民夫车马,装运家眷行李,到处一片混乱。有的地方还有前方溃退下来的残兵溃卒趁火打劫,到处都在起火。要杜甫夫妻赶紧起来作一准备。”
杜甫听了,略一转念,也就放开,并未十分在意。哪知天刚一亮,便见一个壮汉撞开篱门,跑了进来。杜甫一看,正是上次咸阳桥巧遇高适以前所遇那个被官军强行抓走、后被他妻赶来拼命抢救才得无事的那个刘壮。知他为人诚朴,性情忠厚。因自己常时周济他家,便感恩戴德,日常赶到田间相助,最能吃苦耐劳。料他清早赶来必有事故,便把他让到堂屋落坐,询问来意,才知军情紧急!长安不久恐也难保。并且城中没有兵将防守,也无粮草,形势十分危急。当今天子昨晚下令西行,天明前便征集了大批车马丁壮,带了三宫六院、皇亲国戚,连同杨国忠兄弟姊妹全家眷属一同起身,不等天明,便开了延秋门,往陇西一带逃去。杜甫心想:“天子若是不走,还可紧守京城,等待各路勤王兵马。这一仓皇逃走,敌兵定必乘虚而入,京城沦陷只在旦夕之间了。”和杨氏谈起,正在愤慨,先是孙宰、王倚同时赶来,跟着郑虔也由城里赶到,说的都是不好的消息。杜甫实在无心在家中等待,便和几个好朋友匆匆谈了几句,趁着刘壮可以帮忙,便找他挑了行李,老少四人绕道金光门出城,往奉先赶去。
新任奉先县尉杨衍乃是杨氏的堂兄。杨氏幼时曾在他家住过几年,与杨母情分甚厚。杨衍知道母亲喜爱这位堂妹,正和崔顼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