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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花丛后面,却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盯着他。
这个人身材很高、很魁伟,穿着件淡青色的长袍,花白的头发上挽了个发髻,手里“叮当”作响,正在不停地搓揉两枚铁胆。
就在这人嘴角发出一丝冷笑时,一名高瘦苍白,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已悄悄地出现,静静地立在他身后旁边。
这年轻人很懂规炬,很有分寸,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资格跟这位老人家并肩而立。
老人对他这种有分寸的人很满意,也不回头,眼光仍是望着亚马刚走出去的地方,道:“查出来了?”
青年恭谨道:“查出来了,他叫亚马,外号‘武林种马’是雷玉芝的入幕之宾,刚刚才从房里出来……”
老人很垒忌地点头,又道:“很好,你打算怎么做?”
青年道:“我不用做,十二飞鹏帮会帮我做!”
老人这才真正的满意,道:“那你还等甚么?”
年青人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从花丛后消失无踪……
老人很满意,因为对这个叫亚马的人,盯了很久,早就想对付他了……
他正在得意微笑之时,雷玉峰、雷玉芝两兄妹却走了过来,向他躬身道:“大伯您好!”
他就是雷玉峰远房叔伯雷景光,虽不是长房,年龄却比自己的父亲还大,所以要尊他“大伯”。
这位大伯慈祥地笑道:“我刚刚才去拜见过了老太夫人,令堂大人呢?我也该去问安一下的!”
雷玉峰恭身道:“家母就是听说您老人家到了,特地叫小侄来请……”
“好,我们这就去!”他大步随雷玉峰而去。
雷玉芝却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不屑……
黄昏后……这正是六福客栈热闹的时候。
六福客栈不止经营旅舍,提供住宿,一楼、二楼也是全城最有名的燕京口味的酒楼!
楼下的饭厅里,每张桌上都有客人,跑堂的伙计昵名小北京,自称是道地的北京人,讲话总是卷舌头带着儿音。
此刻正是他最忙的时候,而且是忙的满头大汗,连嗓子都有些哑了……
三楼是四六二十四间包厢,也已全都客满。
客人大多数是佩刀带剑的江湖好汉,谁都知道这里也是“荣华富贵楼”雷家的地盘之内,突然出现这么多江湖豪客,自然是为了三天后的雷老太夫人的八旬寿诞。
这些人都是根本没有资格提早住进雷家堡的贵宾楼去的,他们只能暂时先在城里的客栈、酒楼之类的地方暂时安身……
突然间,蹄声急骤,两匹快马竟丛大门外急闯了进来。
健马惊嘶,满堂骚动,马上的两条青衣大汉,胸前都绣有一头展翅大鹏,一看就知道是最近才崛起江湖的“十二飞鹏帮”!
一匹马的雕鞍旁,挂着一副银光闪闪的双钩,马上人紫红的脸,满面虬髯,眼睛就好像他的银钩一样,锋锐而光!
他目光四面一闪,就盯在小北京脸上,沉声道:“人呢?”
小北京道:“还在楼上‘天’字号房上!”
紫面虬髯大汉问道:“小桃红呢?”
小北京道:“也还在缠着他……”
紫面大汉不再说话,双腿一夹,缰绳一紧,马匹就突然又像箭一般,沿着楼梯冲了上去。
另一匹马上人的动作也不慢,这人左耳缺了半边,脸上一条刀疤从左耳角直划到右嘴角,使得他铁青的脸,看起来更狰狞可怖。
两匹马才街上楼,人已离鞍而起,凌空翻了两个筋斗,突然飞起一脚“砰”地踢开了“天”字号上房的门。
他的人扑进去时,手里已多了一对百链精钢打成的判宫笔。
然后他就怔住了!房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个完全赤裸的女人,雪白的皮肤,丰满的胸膛,修长结实的腿。
这本是任何男人见了,立刻会想起“床铺”的女人,但是现在却在屋梁上。
屋梁也不算太高,顶多只有一丈一、二左右!
她就被四平八稳地搁在屋梁上,绝对不会有跌下来的危险,但表情却急得像是只蹲在发烫的铁皮屋上叫春的猫!
她没有叫,只不过因为她的嘴巴已被塞住。
紫面大汉手里的马鞭一挥,鞭楷已灵蛇般将她嘴里那块又脏又臭的抹布卷了下来。
刀疤大汉已在问:“人呢?”
屋梁上的女人喘了几口气,才回答:“走了,他好像早就发现我是甚么人……”
刀疤大汉立刻追问:“往哪里走的?”
屋梁上的女人道:“听他的马蹄声,是往北边去了……北边是贵溪镇!”
她急着又叫道:“你们先把我弄下来,我跟你们一起去追!”
刀疤大汉冷冷道:“又没有人拉住你,你自己难道不会下来?”
这句话没说完,他的人已凌空翻起。
屋梁上的女人更急,大叫道:“我下不去,那王八蛋点了我大腿上的穴道!”
但这两条大汉却已掠出了窗外。
窗外已有人准备好了,吃饱喝足精神健旺的另外两匹健马。
这两人就已落在马鞍之上,接过缰绳,呼啸一声,并骑往北疾驰而去!
屋梁上的女人听到一阵马蹄急奔而去,气的连脸都白了,偏偏她又穴道未解,动弹不得,恨恨道:“王八蛋,一个个全是他妈的王八蛋……”
门是开着的,自己又是赤身裸体,咬着嘴唇恨道:“这次占便宜的又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
“是我这个王八蛋!”
小北京正笑嘻嘻地走进来,眯着眼盯着她那双修长的腿道:“我不会解穴,但是我知道如何能把你弄得很爽,你的穴道就能自行冲开……”
然后门就被关了起来……
贵溪镇不是个小镇,已经繁荣得像个城市了!
这条街本来还是条很繁荣、很热闹的街。
但现在夜已深,新月如钩,淡淡地照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
那两匹快马急驰而来时,街上已看不见甚么人了。
刀疤大汉勒马四顾,沉声道:“你想他会不会在这里留宿一夜?”
紫面大汉道:“会。”
刀疤大汉道:“你怎么知道会?”
紫面大汉道:“他也是个人,他晚上也要睡觉,只不过大家都知道,他睡觉时有个毛病。”
“甚么毛病?”
“他睡觉时,身旁绝对不能没有女人,这就是他的毛病!”
“像这样的镇上,哪里能找到女人?”
“迎春阁!”
任何城镇,只要稍为大一点的镇上,一定会有一家像迎春阁这样的地方。
这种地方一定都有许多漂亮的女人。
所以他如果要在这里留一宿,就一定会留在迎春阁!
贵溪镇的这一家,偏偏就不叫迎春阁,而叫“杏花阁”。
杏花阁大门上的灯笼还亮着。
绯色的灯光,正在引诱着人们到这里面来享受一个绯色的晚上。
门半掩,任何想花钱的人都可以随时推门就进去,而这两匹马却不用推门,直闯了进去。
一个面黄肌瘦的龟奴,正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打瞌睡,才一惊醒,紫面大汉手里的马鞭忽然就已缠在他的脖子上,厉声道:“今天晚上,这里有没有一个年轻人来过?”
这龟奴无端被鞭子勒得连气都透不过来,只能不停地点头。
紫面大汉终于放开了他,道:“他还在不在?”
这龟奴喘着气,又点点头。
事实上来这里的老人不少,年轻人更多了,他也不知道对方要找的年轻人是哪一个?
紫面大汉道:“在哪里?”
龟奴这一吓,立时想起的确是有一个特别的年轻人,赶紧开口道:“他刚才还在‘桃花厅’里,跟四个人在喝酒,四个人加五个姑娘,大家轮流灌他,总算把他灌醉了……”
刀疤大汉动容道:“四个甚么样的人?”
“四个样子看起来很凶的人,出手倒是很大方,叫最好的酒,点最好的菜,不断的叫女人来坐‘番’……”
“他们人呢?”
“应该还在……”
紫面大汉“的卢”一声,兜转马头,冲入左面一片桃花林,大叫道:“要快,莫教他们先得手了!”
桃花厅就在桃花林内。
桃花厅的灯还亮着。
桌子上七个酒坛已空了,桌子上杯盘狼藉!
刀疤大汉凌空翻身,一个箭步窜了进去,一脚踢开厅后的门,他又怔住了!
厅里只有四个人,四人排成一排,直挺挺地跪在门口,本来已经苍白得全无血色的脸,看见这衣服上绣着鹏鸟的刀疤大汉,突然一下子涨得通红。
这四个人身上穿的衣服都很华丽,看来平时一定都是气派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