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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店小二,愁眉苦脸的站立一旁侍候,他心中定然在想:
“这两个一定是吃霸王饭的来了。”
狐偃罗汉兴高采烈的殷殷向楚云劝酒布菜,视左右满堂的食客如无物。
楚云喝了一口黄酒,正待说话,狐偃罗汉嘴中嚼着鸡腿,已经含混不清的唱了起来:
“呢唷;
媳妇不上坑哟,
为了俺尿床啊……”
他一面令人肌肤起栗的“唱”着,一边以着击碟,好一副兴致勃勃的德行。
楚云闻声之下,几乎将喝下的黄酒自鼻中呛了出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摇手道:
“喂喂,老兄,别唱,别唱了,我实在受不住……”
狐偃罗汉瞪目道:
“怎么受不住?是俺唱得大好,还是唱得太坏?”
楚云望着周遭纷纷自耳旁放下双手的食客,苦笑道:
“老兄,你的武功确实令人佩服,不过,这嗓门么,可就叫人不敢恭维。”
狐偃罗汉望着楚云,微怒道:
“楚……咦,你在路上告诉俺你叫楚什么来着?”
楚云道:
“楚非。”这是他惟恐被人识破行藏,临时编造的假名。
狐偃罗汉哼了一声,道:
“楚非伙计,俺这调子在山西狐偃山,谁听了也拍手叫好,你为何却受不了?哼,你定然没有仔细体会其中妙韵,来,俺再用心唱一遍,你仔细听着。”
楚云心中暗叫一声“苦也”,尚未来得及阻止,狐偃罗汉已扯开嗓门,石破天惊的拔了一个过门,“唱”道:
“呕唷……
媳妇不上坑哟,
为了俺尿床啊,
可恨哪,你这小没心肝……”
声调宛如杀猪扯肠,刺耳难听已极,楚云强忍笑声,坐立不得的受着活罪;
一干食客早已个个笑得前仰后翻,有些更是嘘声迭起,倒彩四出。
这时——
一个年约四旬,面孔阴沉的马脸汉子,蓦而站起身来,破口骂道:
“闭嘴!老杂碎,要号你娘的滚到外面号去,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卖乖出丑,也不怕丢了你祖上的脸!”
刹时,一切声息骤而静止,包括狐偃罗汉的“歌”声。
他面孔上毫无怒色,向楚云龇牙一笑,转首道:
“这位马脸仁兄,俺哼个小调,关你屁事?如此出口伤人,须知要受割舌之罪!”
马脸汉子仰首狂笑道:
“哈……哈,我毒心蛇范子文倒想他不出,在这龙口地面,有谁能割去范大爷的舌头!”
狐偃罗汉却有气无力的接道:
“马脸仁兄,须知‘满饭好吃,满话难说’啊,现在与阁下说话之人——俺,说不得就想试他一试!”
他口中说出这句充满火药气息的话后,神色上却十分平静,好似在和一个不十分熟悉的朋友打招呼一样。
但是,那毒心蛇范子文却早已忍耐不住,他狂吼一声,飞起一脚,将面前的桌椅,“哗啦啦”一声,纷纷踢倒在地上。
坐在一旁的两个彪形大汉,则早已站起,分立于毒心蛇左右,似是他的跟随。
狐偃罗汉面孔上已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怒色,他缓缓离座行出,笑意不善的道:
“朋友,有不少日子,没有听到他人当面辱骂于俺了,你或者不识于俺,但是,俺却势必要割去你这鸟舌!”
毒心蛇范子文,乃是龙口当地市井无赖的大哥,下层势力极为庞大,又拜了江湖上名震一时的“五雷教”第五教头“迅雷手”康仰山为师,更加气焰高张,不可一世。
此刻,在他地盘之中,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毒心蛇岂甘平白受此凌辱?
他此刻面色全变,厉声吼道:
“好极,咱们出去见个真章,赖在此处不算英雄!”
狐偃罗汉一笑道:
“奶奶的,竟给俺来这一套江湖下未流的把戏,呵呵,想俺叱咤江湖之时,你大概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哩!”
毒心蛇范子文,闻言之下,再也忍耐不住,狂吼一声,抖掌猛然劈向狐偃罗汉胸前。
狐偃罗汉沉声道:
“你这是找死!”
在他语声甫出之际,右掌已闪电般扣向对方腕脉!双腿亦无声无息的连连扫出一十七腿!
毒心蛇范子文随迅雷手康仰山习艺不及一载,根基虽已不弱,却怎能与名蜚武林的一代巨盗狐偃罗汉相提并论?
狐偃罗汉出手之下,毒心蛇范子文登时悚然一惊,知道遇着武林高手了,他不由大叫一声,竭力向后跃退,双手急扬之下,已将暗别腰际的两柄锋利匕首射出。
狐偃罗汉身形不停,如影附形紧随而上,看也不看射到面前的两柄匕首,左臂倏挥,右掌则径自抓向毒心蛇胸前!
于是,在两道银芒的飘然倒飞下,毒心蛇再也闪避不开,胸前宛如加上一道铁箍也似,被狐偃罗汉一把抓了个结实!
毒心蛇范子文不由吓得魂飞魄散,狂声大叫:
“老匹夫,你……你敢把范大爷如何?须知大爷乃是五雷教康教头门下,你自己估量着……”
狐偃罗汉豁然大笑道:
“管他娘的什么人门下,俺今天非要割去你这鸟舌不可!呵呵,五雷教康老儿出了你这种现眼徒弟,只怕也要气得吐血三日!”
狐偃罗汉适才说到这里,背后蓦的传来两声厉叱,两股锐风,猝然分袭肋下!
他呵呵一笑,淬然将正在面红气喘,手舞足蹈的毒心蛇范子文凌空提起,顺着身形周旋之劲,向后猛扫而出!两条人影,只哼得半声,便被摔出寻丈之外,提在狐偃罗汉手中的毒心蛇范子文,则早已闭住了气,昏死过去!
狐偃罗汉适才以手中之人充做兵器,将毒心蛇自后偷袭的两名爪牙撞击而出,不由感到十分得意,哈哈笑道:
“奶奶的,这也算是些在江湖上闯名立万的么?呵呵,如此不堪一击,真个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说着,他又将手中抓着的毒心蛇范子文重重摔落地下,向仍然静坐原位的楚云龇牙一笑。
而这时,整个膳厅的食客,早已奔逃一空。
狐偃罗汉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告诉楚云:
“呵呵,俺老严自来说一不二,既然要割下这厮的舌头,便不能食言罢手!”
说着,他抬起一柄落在地下的钢刀,右手一捏毒心蛇下颔之“承浆穴”,便待动手割去。
楚云缓缓浅啜一口黄酒,忽然说道:
“老兄,且慢动手,新麻烦可能就要来了!”
狐偃罗汉正自微愕,一片急骤而隐约的马蹄声,已疾逾奔雷似的向店门外移到!
劫后恩仇七、敌踪复现 一战再战
七、敌踪复现 一战再战
马蹄声是如此繁密与紧凑,显示来骑当不在少数,而且,好似极为迫切和焦急!
楚云又悠闲的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放在口中咀嚼,目光似笑非笑的向狐偃罗汉瞥去!
狐偃罗汉右手一松“轰”的一声,毒心蛇范子文那瘫痪的身躯又跌落地上,这位独脚巨盗古怪的龇龇牙,笑道:
“伙计,俺老严时来运到,合该今天要舒活舒活一下筋骨,呵呵,大约试手的哥们又来了。”
楚云微微一哂,目光却移向店门,马蹄声恰好于此时停住,一片嘈杂而零乱的步履声,随之而起。
顷刻间,就有数十名凶神恶煞似的彪形大汉,如狼似虎般一窝蜂地冲迸店门之内。
领头一个中年汉子年约四旬,穿着一身黑色英雄装,满脸狂傲之气,甫一进门.便厉声大吼道:
“是哪一个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打伤本教范师兄?”
店中膳堂之内,所有食客伙计,此刻早已奔逃一空,只有坐在位上的楚云及站于当中的狐偃罗汉,冷眼望着这群大汉不语。
这身穿英雄装的狂傲汉子直气得满面通红,他环扫了一下室中横七歪八的桌椅,摔碎的碗碟,倾泼淋漓的菜汁,以及躺在地上的毒心蛇与那两名帮手,额上的青筋立如蚯蚓根根暴起,双眸似欲喷火般向楚云及狐偃罗汉一瞥,吼道:
“喂,本教弟子是被谁所伤?店里的掌柜呢?伙计呢?还有他妈的住店的呢?都死到哪里去了哇?”
楚云一身土布衣褂,十分寒怆,狐偃罗汉外貌又异常憨厚,敢情这位大汉尚未怀疑到二人身上呢。
这汉子话声甫毕,狐偃罗汉笑眯眯的打了个哈哈,拍了拍硕大而凸出的肚皮,竟向对方挤眉弄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