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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子先略微动了一下,占据了一个一转身就可以掠出大厅去的位置,因为我感到,在大厅中的每一个人都像是绷紧了的弓弦一样,随时可以发作,这种压迫感甚至形成了一股无形的杀气,虽然看不见、摸不著,但是却可以清清楚楚感觉得到。
在这样的情形下,势必不能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所以早一点打定走为上著的主意,是聪明的做法。
我身形才一动,牛一山和胡隆两人,身形也陡然闪动,一前一后,已然将我的去路封祝胡隆这个人可能是比较胸无城府,也有可能是他的心中实在太焦急了,他竟然向我厉声问:〃刚才,刚才我们说了些甚么?〃若不是我隐隐感到了情形十分不妙,一听到这样的问话,实在会忍不住哈哈大笑的。这时,我只是略笑了一下:〃你们说了一些甚么,我怎么知道?〃牛一山向我逼近了一步:〃你刚才问了甚么?〃我沉住了气,向他一指:〃刚才,我在你口中听到你提及了『老皇爷』,我不知道『老皇爷』是甚么人,所以问了一句。〃我这样一说,立时有不少带著指责意味的眼光向牛一山射去,牛一山的神情一直十分深沉,显示他是一个能干的人,可是这时,他也不禁现出慌张的神色来。
这一切,全是在我预期之中的。
因为形势的突然变化,是在我问出了那句话开始的。我问了一句〃老皇爷是谁〃,这群人就像走中了邪一样叫著〃永不泄密〃,如大难临头。由此可以推测到,〃老皇爷是谁〃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极度的秘密。
他们之间一定有过严重的誓约:〃永不泄密〃。所以,即使教人对这个问题起了思疑,也是不应该的,而我两次听到〃老皇爷〃,首先出自牛一山之口,所以我故意这样说,来打击他。
果然,那令他十分狼狈,双手乱摇著,忽然一指胡隆,企图转移各人责备的眼光,道:〃他也说了。〃胡隆的脾气比较火爆,立时叫道:〃我说了又怎样?他可不知道老皇爷是谁!〃他一面叫著,一面向我大踏步走过来,来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指著我,喝:〃你说,你知道老皇爷是谁?〃本来,在牛一山和胡隆之间,我宁愿多喜欢胡隆一些,可是这时他的态度实在太粗鲁了,令人反感,所以我冷笑一声:〃本来不知道,教你一再嚷嚷,自然知道了。〃胡隆急得双眼发直,大喝一声:〃你放屁!〃他一面喝,一面张开五指,向我肩头抓了下来。
胡隆本来就是伸手指向我的,这时手的动作陡然变化,可是手臂和手腕,绝对没有伸缩的过程,别看他人粗得可以,这一出手还真不含糊!
我身子略侧,他手腕一翻,仍然是那一抓,却在刹那之间变了方向。
这时,若果只是一对一,或是对方人数不那么多,我大可以还手,可是对方却有将近二十人,而且看他们的神情,都又惊又急,像是有甚么巨大的祸事快要临头一样,我要是和胡隆动手,不论是占上风或是落下风,一激起那么多人的情绪,只怕都讨不了好去。
所以,我身形略矮,并不还手,又避开了胡隆的这一抓。胡隆两下落空,却一点也没有收手之意,发出了一声怒吼,双手一起,直上直下,直抓了下来。
一看到他这种架式,我也不禁一愣,因为地出手看来十分笨拙,可是扬手之际,劲风飒飒,不但力道颇强,而且这种架式,看来像湖南西部一带的排教武功,又有点像辰洲的殡尸拳,看起来十分邪门,而且若是再避开去,这浑人一定不会收手,会继续夹缠不清,倒不如一上来就速战速决的好!
我一想到这一点,这一次就不再躲避,眼看他双手直抓下来,我才一缩肩,肩头自然而下,卸下了少许,手肘一出,手却在肩头下缩的同时向上扬起,中指弹出,〃啪啪〃两下响,弹在他的手腕之上。
那一弹,足以使得他手臂力道在刹那间一起消失,双臂下垂。
胡隆又惊又怒,大声叫著,双眼突出,看来是动了真怒,我刚想不等他再有气力发动攻击,先将他制伏再作打算时,门外一声责叱传了过来:〃胡隆,住手!〃随著责斥声,一条人影一跃而至,来势十分威猛,落地一站却又势子稳健,正是带我上山来的那个丑少年李规范。
李规范这一出现,刹那之间,我心中〃啊〃地一声,已明白了一些疑问。看他的气势,看胡隆的立时后退,看众人对他的恭敬神态,看牛一山那帮人个个都大是惊惶的神情,我立时可以感到,李规范年纪虽小,但是在这多神秘人物之中,却反倒有著相当高的地位。
他何以会有相当高地位我自然还不知道,但那应该是毫无疑间之事了。
他一下子就喝退了胡隆,冷冷地向各人望了一眼。在望向胡隆那一干人的时候,眼光之中大有嘉许之色,在望向牛一山那干人的时候,眼光却十分冷峻严厉。最后,目光停留在牛一山身上,还发出了一下冷笑声,使得牛一山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我看了这种情形,心中不禁喝了一声采,心想看不出李规范小小年纪,却大有大将的风范,俨然领导者的气度,单在眼色之中已有慑服群豪的气概。
我正想扬手和他打招呼,他已转过身向我望来,立时开口:〃卫先生,请你暂时离开一下,我们之间有些事要处理。〃他神情肃穆,和带我上山来时那极少年人的神态,大不相同。而且话说得虽然客气,但是又隐隐有一种叫人不得不从的气势在内。
我当然不肯就此离去,一挥手,道:〃我们一上山来就向我们偷袭的人,看来就在这里。〃李规范沉声道:〃我知道,我会处理。〃我〃哈哈〃一笑:〃那次偷袭,令我几乎命丧断崖,我没有摔死,自然会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李规范可能也看穿了我的心意,是想留在大厅上不肯走,若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自然说话比较容易,而这时当著许多人,他又显然要在这许多人面前,维持他一定的尊严,所以事情就变得有点僵,他不知如何对付才好,我也乐得看看他处事的方法。
他只呆了极短的时间,两道浓眉一扬:〃卫先生,我们的事,绝不会给任何别人知道的。〃我笑了一下:〃所谓任何别人,是甚么意思?〃胡隆在这时叫了起来:〃就是外人。〃我一副不在乎的神气:〃那多半不包括我在内,我已经知道很多了。〃李规范的神色变了一变,牛一山大有幸灾乐祸之色。这使我感到,牛一山和李规范是处在敌对地位的,若是我继续和李规范为难下去,那等于是帮助了牛一山。一想到这一点,我忙道:〃当然,我甚么也不知道,只是说笑而已。而且,对旁人的秘密,我也不是那么有兴趣。〃李规范现出十分感激的神情来,我乘机收篷:〃胡博士在哪里?能带我去见见他?〃李规范忙道:〃当然可以,苗英,带卫先生去见胡博士。〃随著他的叫唤,一个身型十分挺拔的青年人越众而出,来到了我的身前,我向李规范一挥手:〃小心,有一次偷袭,就会有第二次。〃李规范咧著阔嘴,笑了一下:〃我会提防的。〃那唤作苗英的年轻人带著我走了出去,大厅的石门,在我的身后发出轧轧的声音关上。
石门关上之后,在大厅之中发生了一些甚么事,我自然无法知道了。
在前面是狭窄的通道,左曲右折,看来密如蛛网。
那年轻人手中拿著一支火棒,火光闪耀,在前面带路。转了七、八个弯之后,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这算是甚么屋子,与其说是屋子,还不如说是一座大坟墓。〃想不到我这句话却使得苗英大有同感,那一定是这句话直说进了他的心坎之中,不然他绝不会那么快就有如此强烈的反应的。
他立时道:〃根本就是坟墓,住在里面的人,全是活死人。〃我把步子跨大些,离他近了一点,挑逗地道:〃那为甚么还要住在这里,外面的天地,不知多么广阔。〃他紧抿著嘴,一声不出,只是向前走著,我在他身后急急地道:〃你们的祖上,属于一个甚么团体,还是甚么门派?当年立过甚么誓言?时间难道在你们身上没发生作用?你们到现在,还生活在一个不知道甚么样的残梦之中,太可笑了。〃苗英的嘴越抿越紧,一声不出。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胡明的声音传了过来:〃卫斯理,你在一个带路的青年人身上说这种话,太卑鄙了。他们自有主意,岂是你三言两语能够煽动的。〃我被胡明的话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刚才我确然想在苗英的口中探听出一些甚么秘密来的。
这时我也不知胡明在甚么地方,他的声音也听不出是从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