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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蝴蝶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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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出突然一转身,将正在拔剑的沈春撞下马来,何出也飞身离鞍,跃起空中。

  他不用转身去看,也知道有两只金色蝴蝶悠悠忽忽地从自己袖中飞了出来。

  黑夜中的蝴蝶,残月中的蝴蝶。

  沈春倒地,右手已拔出剑,抹向自己脖颈。何出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剑,怒道:“干什么?”

  沈春嘶叫道:“让我死,让我死吧!”

  何出一把抱紧她,叫道:“我们不会死的,没人能杀死我们。”

  后面居然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何出抱着已经瘫软如泥的沈春,转过身,就看见路边岩石上靠着一个矮小的身影。

  何出走过,将沈春放到地上,从那人心口上取出两只状如蝴蝶的金戟,放回袖中。

  这人是哪个组织的使者,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的春妮儿是这个组织中的人。现在她因为他而脱离了那个组织,他就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不在乎春妮儿有什么样的过去,他喜欢她,他不在乎她爱不爱自己。

  其实何出还是挺在乎的,可就是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家客栈的小二早晨刚打开门板,何出就抱着沈春去住店了。

  沈春一直在昏睡,脸儿烧得通红,不时还会惊悸地哭泣和梦呓。

  她是被吓着了。

  那么,那个神秘的组织有多厉害,也就可想而知了。但何出并没有感到害怕和不安,他甚至觉得心里有点高兴。

  因为他的春妮儿现在很娇弱、很乖,很需要他的保护。

  哪一个男人,不希望有机会去保护一个孤弱无助的女人呢?

  况且,这个女人正是何出深爱着的春妮儿呢?

  半夜里,沈春的烧才返了,神智也渐渐清醒过来。她怔怔地看着倒在一边打盹儿的何出,似已痴了。

  何出猛然惊醒,见她盯着自己,喜笑道:“你总算好了!

  现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喝茶,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

  沈春微微一笑,低声道:“何出,你会不会离开我?”

  何出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低声道:“不会。我喜欢你,我要保护你。”

  沈春眼中闪出了泪花,声音也已颤抖起来:“可你也许……也许保护不了我。”

  何出斩钉截铁地道:“那我就赔你去死!”

  沈春道:“可我是个很不好的……”

  何出道:“我不在乎。”

  沈春含着泪笑了,柔声道:“我好渴。”

  何出忙起身:“我去给你端杯茶来。”

  沈春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媚笑道:“我还饿得很。”

  何出忙道:“我给你准备了肉汤,还有稀饭。喏,在墙角锅里偎着呢!”

  沈春嘤咛一声,拉着他的手,将他拽了过来,在他耳边娇声道:“我饿了,吃你的肉;渴了,喝你的汤……”

  何出愕然:“真的?”

  沈春抱紧地,吃吃笑道:“当然是真的。”

  何出突然明白她说话的意思了,不由得红了脸:“春妮儿,你……”

  不知怎的,何出居然记起了昨晚老板娘的低咒--“骚母狗!”

  自此之后,不论何出和沈春二人如何小心,总是会遭到别人的明攻暗杀,几乎没有一天是平平安安过的。

  结果颇有些让人感到意外,何出居然一次又一次地击败了对手。对手的武功越来越高,何出的武功居然也越来越精妙。他的招式愈出愈奇,身法幻若鬼魅,而且打斗经验也越来越老道。他甚至可以随便用某一种兵器与一流的江湖高手搏斗,两枚“蝴蝶戟”已很少使用了。

  何出的名气越来越大了,大到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地步。

  居然已有人断言,何出的武功已是江南第一了。

  对这类玄玄乎乎的传言,何出都是一笑置之。但他心里还是很得意的,没人的时候经常对他的春妮儿吹吹牛。

  奇怪的是,无论是明杀暗算,目标毫无例外是对付何出的,看来那个什么组织已不想再找沈春的麻烦了。

  沈春的刁蛮脾气半分没改,时不时还会和他大吵大闹,打他耳光或掐他几把,但她的眉目间,已增加了许多宁静和满足。

  在她的坚持下,何出只得时时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了。他开始穿贵重的衣衫和鞋袜,开始学习优雅的举止和谈吐,学习适合他“武功江南第一人”身份的微笑、冷笑、沉思和叹气。

  刚开始的时候,何出还很不习惯,总觉得别扭,但渐渐地,他发现这么做居然也没什么不好。比方说,对敌前的微笑可以表示出自己的修养,取胜后的叹气可以表示出对敌方落败的惋惜。又比方说,穿名贵的外衣总使行人和酒店老板对自己产生敬仰之情,而穿名贵的丝质内衣也的确很舒服。

  人的堕落,岂非就是由此开始的呢?

  何出一直没有回方家桥。倒不是因为他的”堕落”,而是因为他知道得很清楚,回方家桥太危险,而且会连累方家桥的人。

  又是八月十五。又是中秋。

  何出拥着他的春妮儿,看着窗外床前的明月光。

  春妮几道:“你在想什么?”

  何出叹了口气,苦笑道:“月饼、箫声、金锏和老虎。”

  春妮儿道:“我知道去年中秋凌烟阁吹箫引你,秦琼想用金锏杀你。可月饼你今天一个也没有吃,又想它干什么?

  再说,中秋跟老虎又有什么关系?”

  何出沉默,好半天才叹道:“去年中秋,我吃的四个月饼是孔大叔给我的。”

  春妮儿轻轻一叹,偎紧了他,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快活。但孔大叔已经去世了,只要咱们好好活着,就算是他老人家地下最大的愿望了。”

  何出不说话,只是拥紧了她。

  春妮儿又道:“老虎呢?你怎么会想起老虎的?”

  何出又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温暖和感激:“那天晚上,我碰见了老虎,是一对猎人兄妹救了我。”

  春妮刚想说什么,窗口的月光里,突然出现了一张纸。

  一张立着的纸。

  纸在飞动,平缓地飞向床上的二人。

  能将一张纸平平整整地凌空送出去,已是极难极难的事,更何况是要送出一张立着的纸呢?

  春妮儿温软的胴体突然僵冷。

  何出死死盯着飞近的纸片,慢慢伸出左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纸片。

  十五的月光很亮。

  何出看清了信纸上的字迹和图案:

  “九月初九。敬亭山太白楼。”

  这些已引不起何出的兴趣。这样的帖子他已接到过不下三十次,每接到一次都会有一场恶斗。

  恶斗过很多次的人,对血腥的场面早已麻木。何出第一次杀司马鹤后,还恶心得呕吐不已,但他现在居然能叹气和微笑了。

  何出感到好奇的是信纸下方的一个图案——两只交颈的鸳鸯。

  血红的鸳鸯。

  清冷的月光下,这两只血红的鸳鸯显得十分诡异可怖。

  何出突然打了个寒噤,喃喃道:“难道是……血鸳鸯令?”

  春妮儿的全身都似在哆嗦,她猛一把抢过那张纸,三下两下扯成粉碎,扑到窗边,狠命关好窗户,口中叫道:“不许你去,不许你去!”

  她的声音,简直哑得怕人。

  何出不出声。他知道他必须去,他不得不去。

  春妮儿的情绪如此激动,又说明了什么呢?难道原来控制她的组织,就是血鸳鸯令吗?

  春妮儿似已失去了控制,扑到他身上,尖叫道:“不许去!听见没有?不许去!”

  何出不出声。对付春妮儿发怒发狂的最好办法就是沉默。

  春妮儿叫了一阵,绝望地哭了,哭得良哀欲绝。这时候该看何出的了。

  这时候何出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后,谁也不再提起导致春妮大叫大闹的那件事,两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和好如初,开始情意绵绵地爱抚对方,说许多情意绵绵的话。然后相拥着进入梦乡。

  只是何出知道,他必须去,他不得不去。

  春妮儿也知道,他必须去,他不得不去。

  九月八日,敬亭山下的一家小小的客栈内,来了两个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女,看他们的打扮并非夫妇,却只开了一个房间,老板心里暗笑,他知道这也许是一对私奔的情人或是偷情的男女。

  事实似乎更证实了老板的猜想,这对男女很快就把自己关进房间,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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