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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林摇了摇头道:“只可惜现在丐帮诸侠群龙无首……”
老者咦了一声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杜天林面色一黯道:“那日晚辈遇着丐帮中一位姓叶的弟子,据他告知,郑老帮主业已
去世。”
老者面上神色骤然一变,似乎不相信杜天林所说为真,呆了好一会,微带紧张地说:
“你……说!那郑少峰帮主去世了?”
杜天林长叹一声道:“那姓叶的既为丐帮弟子,岂会将此事胡乱说出,看来果是如此
了。”
老者似乎吃惊过度的模样,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杜天林心中感慨正多,一时间两人均
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会,那老者长长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着杜天林,缓缓说道:“方才你提及
郑少峰之死时,面上神色黯然不乐,若是老夫没有看错,你与那丐帮关系定然非浅了。”
杜天林摇了摇头道:“那却不然。晚辈连郑老帮主之面也未曾见过,丐帮中也毫无熟
人。”
那老者咦了一声,似有几分不信,杜天林略一沉吟,又接着说道:“只是那郑老帮主据
说对晚辈有恩,晚辈仅知如此,其中详细情形却也不清。”
老者面上忽然露出恍然的神色道:“是了,怎么老夫没有想起?”
杜天林面露诧异之色,那老者笑了一笑道:“老夫既已知你姓杜,便应连想及此。”
杜天林心中一震,连忙追问道:“前辈但请详言。”
老者沉默不语,似乎在心中反复考虑不休,只见他面上神色忽阴忽晴,时而沉思,时而
皱眉,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门说道:“有一位姓戴的人你可曾听说过?”
杜天林脱口呼道:“可是那戴庆泉?”
老者沉重地点了点。杜天林想起那一日在中州剑会有一个少林和尚忽然告诉自己有个姓
戴的人要见自己的事。
当时自己立刻随他而去,到了一座荒山中,那和尚曾要自己到一棵合抱枯松之下,等日
正中天时.松影落在石壁之上,发内力拍击石壁便得密门而入。
那和尚才告知自己,便遭绝毒金蛇咬死。自己依言得密门而入,原来是—个石室。
那石空之中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人,而石壁墙上满布着乱七八糟的掌痕,是一篇文字为人
生生用掌力刮去,只剩下一行字写着:
“施主请候,午夜必归”
自己当时曾猜测这一行字为那日与狼骨唐泉对峙的少林方丈所留,依言一直等到天明依
然没有动静,只得不了了之。
这一番经过闪过他的脑际,想起“戴庆泉”三字,心中禁不住一热,不由自主脱口而
出。
杜天林这时只觉脑中纷乱无章,许多思路一齐出现在脑中,却各不相关,霎时间那里整
理得清。
老者这时心中也甚为震动,但口中仍保持平静地道:“你既知那戴庆泉之名,老夫便不
再怀疑你与那郑少峰的牵连。”
杜天林想了一想,觉得这一些头绪,终结如何这老者似乎完全明了,不由兴起一问究竟
之心。
他考虑了片刻,仍是忍耐不住,开口问道:“请问前辈,那郑老帮主与晚辈的牵连,晚
辈只是据家师所说……”
老者接着插口问道:“你师父对你怎么说?”
杜天林想了一想道:“他老人家说,你这一生欠了三桩人情大恩,当时晚辈才十八岁,
记忆之中成长之年便一直在深山之中与师父朝夕相处,会欠人恩情?是以晚辈诧异万分,便
请问师父他老人家。师父便说了郑老帮主之名。晚辈追问细节,他老人家便道此事尚未到让
晚辈知晓的境地,况且他老人家也知之不详。”
老者啊了一声,却接口问道:“还有其余两件恩情如何?”
杜天林嗯了一声说道:“家师也仅提及姓名而已。一位是陆捷恒,还有一位……”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这老者究竟是何身份自己丝毫不知,当年师父曾对自己提
过,这三桩事都有关种种辛秘,内情极为复杂,自己岂可如此大意,一一说给这老者听?
他一念及此,登时住下口来,那老者听见“陆捷恒”的名字,神色又似一动,却不见杜
天林继续说下去。
他略带诧异的望了杜天林一眼,只见杜天林双目之中似乎射出警觉的神色,心中一震,
装作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却忍住不继续问下去。
杜天林见他并不再问,心中暗忖道:“那第三个人之名其实便是戴庆泉。我虽已提过戴
庆泉之名,但他却未必想得到这姓戴的也是三个人之一。”
他心中思想,但随即又转念忖道:“我要是想从这老者口中间出辛秘之事,他若再有何
话问我,我非得一一作答不可,看来他若未问我便不必自行说出。”
他心念一定,便转口又问道:“家师仅是如此一提,那郑老帮主对晚辈究有何恩,前辈
知不知晓?”
他问这句话,原本以为那老者多半是不会说给自己听的。但那老者却点了点头道:“这
个老夫是知道的。”
杜天林未料到他会如此爽快地相答,连忙问道:“可否赐告晚辈?”
老者双目注视着杜天林,好一会才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老夫自己也不知此举是
对是错,不过老夫一见你便有一种有缘的感觉——”
他略略一顿,接着又道:“试想若非有缘,老夫隐逸百花谷中二十有余年,却在今日遇
上你,从你身上发觉昔年种种渊源,老夫以为这是上天有意安排,这些事情也到了说个一清
二楚的时候啦!”
他说得感慨万千,杜天林默默地听着,想到这一番遭遇果然是又惊又巧,自己这一条命
在西疆八玉山庄中被人打下山崖迄今又一次自鬼门关中捡拾回来,他内心也不由慨然默思,
半晌不发一言。
老者顿了一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望着杜天林,面上神色严肃无比,一字一字地问
道:“首先老夫要问你一句,你的师父可是姓白?”
杜天林心中飞快地忖思:“他既说出姓白之话,可见已由我内功缘脉得知,我若再是推
而不答反倒不美,他既已猜知我便回答他吧。”
心念一定,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家师姓白。”
老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道:“那么老夫所知道的经过便是你所想知道的事情了。”
他双目渐仰,遥遥注视着天空,闪动出深眺的光芒,似乎他的思维已在这刹那间回到许
多年前……
二十年前,一个月明之夜。
在江南的郊原之中,一个三十开外的汉子孤独地行走着,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面孔上,
只见他一脸均是愁容。
他心事重重,漫无目的地走着,宽厚的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沿着荒僻的小道一步一步
迈进,一直走到一个小山丘边,他倏忽住下足来,仰天长叹一声,似乎想藉此发抒心中郁
闷。
他独自站立了一会,然后忽地气喘起来,气喘一发,他面上立刻痛苦万分,跄跄踉踉走
了几步,走到一棵大树之—下,盘膝跌坐,努力驾驭真气以求疏通经脉。
他的内伤显然不轻,虽然运气抵御,仍是气促不已,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逐渐平
息下来,只见他额角鬓际尽是汗水,他并不停止运功,继续调转真气,不一会顶心开始冒出
丝丝白烟。
这人的内功造诣已至骇人的地步,他又运了一回功,大约勉强将内伤压抑下来,缓缓站
起身子,忽然听得左方不远处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二弟,这地方你有把握么?”
那汉子心中一怔,轻轻收回即将踏出的足步,心中暗暗忖道:“这等荒郊,又在夜深之
中,这两人不知是何来路,我且留神听听。”
他无声无息地站在大树之下,这时那个被称为“二弟”的缓缓回答:“老大,那地图上
说明得相当详尽了,虽说没有十成把握,但咱们总得试一试。”
中年汉子只听那两人口音十分生硬,好像不是中原的人物,勉强操中原言语相谈。
他心中暗暗惊疑,猜不出这两人是何路数,还有什么地图、地点之类,也是听不明白。
一阵寂静之后,那中年汉子有些不耐,轻轻移动足步,准备绕过去看个究竟。
他才一移步,那知足下所踏乃是长年所积枯叶残枝,只因方才他内伤骤发,急切间未曾
留意足下,这一移步,枯枝立刻发出“吱”的一声。
中年汉子大吃一惊,慌忙停步,但那边两人好犀利的耳目.呼地一声,一左一右各自迁
回扑至,中年汉子想要闪身已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