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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洲与蜀口洲接壤,仅相隔一条宽仅丈许河汊乱苇丛蔽,无人居住,往常只有捕鱼人驾着小舟梭行在港汊河道间,荒凉异常。
文士超喟然叹息道:“安祥武勇绝伦,机智过人,不死於战阵中却溺於水,此乃天命也。”
瞿大刚道:“这档子事自有官府料理,咱们最好别惹事生非。”
龙腾霄道:“天色已是不早。两位如不急着赶路,不妨去敝居停庄上稍作勾留如何?”
瞿大刚笑道:“龙兄盛情心感,小弟却不欲打扰欧阳庄主,隔壁就是客栈,你我久别重晤,何妨剪烛西窗作竟夕之谈?”
“好!好!”龙腾霄大笑道:“就依贤弟就是,愚兄回庄去去就来!”说着离席而起,向柜内店主言说,纹钱记在他的账上,抱拳一揖走出店外去。
两人亦缓缓离座,文士超笑向店主道:“酒好茶更佳,香鲜味腴,令人大快朵颐,羊城美食名著天下,此之毫不逊色,老朽真想久留此间,终夕买醉。烦劳店主二更时分随便配上一席酒菜送隔邻客栈如何?”说着袖中取出一锭纹银递於店主。
店主坚辞不允只得收下,谢了又谢。
口 口 口
风雨凄迷,临街凭栏一角小楼上隐现灯光,忽窗页被轻轻托开,探出一个人头,两面巡视了一眼又缩了回去,窗门倏又合了。
正是瞿大刚,凭窗方桌上摆满了菜肴,文士超在拈杯浅饮,抬面微笑道:“龙老师尚未来么?”
瞿大刚摇了摇首。
“那么不出老朽所料!”文土超一饮而尽,道:“瞿老弟,我们先用了吧!”
瞿大刚挟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咀嚼,却用手向屋顶指了指。
文士超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老弟,我们一早立即上路,免得是非缠身,你我虽在官府,却无权越俎代庖,依老朽看来,安总镇死因可疑,说不定因此而兴起一番腥风血雨。”
瞿大刚道:“文老,在下奉督师之命,一切唯文老之命是遵,天未明立即起程!”
蓦地
门外忽传人一个阴寒澈骨语声道:“两位想走不了!”
瞿大刚面色一变,霍地站了起来。
文土超忙示意制止,微笑道:“何方朋友驾临,房门未拴,何妨请入共饮一杯!”
呀的一声,房门悠悠开启,一条黑影飘然走了入来,只见是一瘦长黑衫汉子,瘦削长脸,颔下蓄有微髭,勾鼻濶嘴,目光阴冷慑人。
文士超昂然端坐,含笑道:“朋友请坐,请问尊姓大名,来意可否见告?”
黑衫汉子道:“在下供职大内,两位真是两广督署衙内任职么?”
文士超长长哦了一声道:“双方既然不明身份,免滋生误会计最好朋友先出示铁手令,老朽两人自会取出证明!”
黑衫汉子似乎呆得一呆,微现踌躇之色,倏又冷冷一笑道:“好!”伸手入怀取出一面形如手掌,长仅三寸,黝黑黑地铁牌,正反两面均镶以铜字 俱是满文,右臂手伸。
文士超望了一眼,含笑道:“原来阁下系大内五品铁侍卫,老朽失敬了。”说着缓缓取出一面形状大小与黑衫漠子无异的令牌,却是银质金镶。
黑衫汉子不禁大惊失色,赶紧右膝半跪打千站起道:“属下无知冒犯,请谅宥恕罪。”
文志超笑道:“不敢,你我不相统属,何言冒犯,老朽北上另有重要机密公干,虽说安总镇死因可疑,但老朽未便插手,误了正事吃罪不起!”
黑衫汉子唯唯称是,躬身道:“安总镇之死属下断言必是遭明寇毒手,却找不出一丝可疑蛛丝马迹,属下愚昧,请令主指点迷津。”
文士超道:“你不可称呼老朽令主,叫声文老也就够了,安总镇调升庐陵,老朽也是方才听朱彪说出,不然老朽也茫然不知,所以老朽无从说起。”
“文老可听朱彪说安总镇奉有密旨一道?”
“不错,老朽听朱彪说过。”
“密旨不称甚么?但安总镇奉旨来赣途中在筠门岭与一潜伏明寇巢穴中之人晤面,交代安总镇一份赣南境内明寇名单,然安总镇尸体内并无密旨名单!”
文士超微微一笑道:“那有何难,令人与之联络重抄一份就是。”
黑衫汉子神色惶恐道:“那人业已惨遭毒手,陈尸沟壑,面目全非。”
文土超突面色微变,右掌虚空拂向窗外。
忽窗外传人轻笑道:“胡狗,那份名单是假的!”说到最後一字,话声已然远去。
瞿大刚欲追踪而出。
文土超示意制止,道:“人已远去了,追之无益,你我身份看来已为对方所悉,以後行踪更须谨慎!”
黑衫漠子忽抱拳躬身道:“属下告辞。”倏地转身一闪而出。
瞿大刚迅即接踵掠了出去。
文土超似无事人般,好整以暇浅饮轻酌,心头却思绪如麻。
房门未关,只觉烛影微摇,又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掠了入来,蒙面黑衣两只眼孔内逼吐精芒一瞬不瞬注视着文士超。
文土超望了蒙面黑衣人一眼,伸手一指,含笑道:“姑娘请坐!”
蒙面黑衣人似感惊愕,身躯颤了一颤,吐出娇脆语声:“老丈好眼力,居然能识破小女子行藏,不愧是大内高手!”
文土超含笑道:“姑娘虽蒙住面首,却掩不住兰麝芳香,老朽可断定姑娘不但年轻,而且容貌端丽。”说时突离座平飞而起,身形尚未落地,右掌虚空划了一个圆弧虚拍而出。
掌到中途,右掌疾撤,反方向又虚划一道圆弧。
黑衣蒙面少女不禁轻嘘出声,掌式弧形迎出。
吁的一声烛火顿熄,室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文士超施展传声入微绝乘内功道:“姑娘佯装与老朽拼搏,老朽身旁取得安祥胡狗的密旨及名单火速交与贵上,不得有误!”
只听少女一声娇叱道:“逆贼走狗!老而不修,胆敢妄施轻薄,姑娘不取汝命誓不为人!”
暗中叭叭对了数掌,忽闻少女轻哼了一声,疾闪掠出房外。
文士超哈哈大笑道:“黄毛丫头,如非老夫不愿与你一般见识,岂能让你轻易逃出掌心。”
烛火复明,文士超仍端坐椅上,斟酒浅饮,嘴角泛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片刻,楼下传来瞿大刚龙腾霄两人宏亮大笑声,龙腾霄一跨入房内郎向文士超抱拳一揖道:“辜亏文老不是假冒的,否则在下难免掳掠之苦。”
文士超诧道:“这却是为何?”
原来欧阳天庄主系本地首富,自惜羽毛,平昔爱结交官府豪强,以求自保,洲上原驻有一哨清兵,这半月来大内高手相继来到,不言而知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欧阳天本出身江湖,晚年家居纳福,又是偌大的家业,自然惧怕惹火烧身,何况暗通明寇之罪滔天,不但烦家荡产,而且株连九族,性命也将不保,闻得安总镇覆舟溺毙,正巧又是文士超瞿大刚来历不明,竟是龙腾霄旧交,大内派下的高手均心疑文瞿两人谎言欺骗,说不定谋害安总镇凶手就是文瞿两人,因此不惜将龙腾霄囚禁,打算酷刑逼供,幸亏文士超出示银手令,救了龙腾霄刑辱之苦。
龙腾霄说明在太白楼辞别后不及赶回之故,又道:“稍时欧阳庄主简要亲自前来拜望,令在下先客。”
文士超手掌一摆,道:“不必了,老朽与瞿老弟天色未亮即要登程,请龙老师上覆欧阳庄主,老朽两人公务一了必登门拜望。”
龙腾霄望了瞿大刚一眼,笑道:“既然如此,在下遵命间覆欧阳庄主。”
文士超含笑立起,道:“瞿老弟,你送客吧!”
龙瞿两人先後走出。
文士超暗叹一声,拈杯独饮,目光凝向窗页若有所思……
口 口 口
新雨初晴,野花繁花,草碧叶翠,清新悦目。
去庐陵小道上现出一骑黑马,毛片乌黑发亮,一丝新毛都没有,神骏高昂, 一望而知正是口外良驹。
骑上人却是一貌美少女,额扎花帕,明眸皓齿,瑶鼻樱唇,肤乃凝脂,身着翠绿碎花劲装,覆以雪白披风,眉上长剑几穗飘曳,可说是人比花娇,秀色可餐。
小道上街是泥泞松软,少女似不急着赶路,缓缓策骑而行,深恐驰奔溅泼泥浆污了衣裳,明眸不时眺赏远山云飞,柳丝笼烟。
忽闻身後来路隐隐响起一串蹄声,由於泥泞土松,蹄声并不响亮,显然少女武功颇高,耳目聪敏,便知身後来路有人踪骑疾驰,不禁柳眉一皱,别面后顾,只见一骑如飞而来,蹄溅水浆四射,两道柳眉更为之浓皱轻哼出声。
山道狭窄崎岖不平,一面下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