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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兵书峡-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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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粮,也许人在附近走动,互一商量,也不再歇息,各把衣履稍微整理,便往窥探。因地方宽大,到处繁花如锦,绿草成茵,空山无人,景绝幽静,惟恐急切问走不过来,把人分成两起,打算先把老人所种的几亩山田和平日游行之处寻到,便可有望。
  分手时节,阮菡忽然想起一路之上均和江明一起,几于形影不离,形迹上太已亲密,偶然想到另外两人,一个至交,一是同胞骨肉,虽然不会笑我,终有嫌疑,何况同胞孪生姊妹,自出娘胎从未分离过半日,忽然专和外人并肩同行,言笑无忌,把她放在一边,也觉不合,心生内愧。无奈江明老是跟在身旁,如同形影,他又少年老成,言行端谨,对于自己那样关心体贴,百依百顺,也实使人不忍相拒;便是自己近来也极喜他,有时说好彼此分开,或是四人一路,不要两人一起,不知怎的,到了路上,走不多远,稍不留意仍分成了两对;山径又是那么险峻厌小,多人同行势所不能,偶然四人一起,他也必凑在身旁,平日毫无不检之处,只爱和自己作伴,彼此至好,情如骨肉,即或不愿,也不便出口说他,再要稍微赌气,借故离开,或前或后,他必跟来,仿佛成了人的影子,拿他无法;大姊、三妹又似别有深意,表面一字不提,老是装着指点烟云花草,借故停留,落在后面;我二人偏不争气,稍一谈得高兴,便自忘形,等到警觉,双方已离开老远;想起大姊、三妹故意捉弄,实在气人,此时借口这里地势宽广,三妹又在提议分成两起,分明断定我们又是一路,偏不如她们所料!念头一转,立时笑道:“明弟,你和大姊一路,往左面花林中寻去;我和三妹往那面看上一看,再沿溪绕将过来与你会合。现在就走吧。”
  江明方要开口,阮菡知他心意,秀目微嗔,低声说道:“你老跟我做什,忘了你今日之来是为何事?叫你贪玩的么?”江明闻言,猛想起身世悲痛与平日的心志,宛如当头棒喝,周身冷汗,忙答:“姊姊说得极是。”转身走去。说时,小妹、阮莲已不等阮菡开口,先就结伴起身。见江明红着一张脸赶来,面有悲愤之容,均料受了阮菡的气。阮莲笑间:“我姊姊得罪你了么?”江明接口答道:“二姊对我极好,怎会怪我?再说骨肉之交谈不到得罪二字,我是想起心事难过。”忽听阮菡娇呼“三妹”,阮莲回顾答道:“我和大姊还有话说。”底下还未说完,阮菡见三人一路,自己成了孤身,气道:“我一个人走也是一样!”阮莲见她赌气孤行,忙道:“我说完两句话就来都不许,如今姊姊不疼我了。”说罢朝着江明看了一眼,嫣然一笑,走去不提。
  江氏姊弟一路同行,因那地方太大,单是那片花林便有数十亩方圆,林中还有一条清溪,落花满地,悄无人声,花放水流,别有一种天趣。初次到达,不知壶公所种山田是在何处,急于寻到;江明因被阮菡提醒,既慎国破家亡之痛,同时想起这一路上不知怎的,老舍不得离开二姊,常把姊姊和三姊落在后面,虽然姊姊怜爱兄弟,不会讥笑嗔怪,照着那日锦春坪四人分成两起时的神情口气,好些可疑,越发面红心跳,心生内愧,低着个头,一言不发,只顾盘算心事,连风景也无心看。
  小妹不知阮菡和他说些什么,姊弟情长,想问,恐他不好意思,又觉二人情分素厚,形影不离已成习惯,忽然负气走开,惟恐兄弟年轻情热,话不留神;阮菡性刚,不似阮莲温婉,如其因此决裂,这样佳偶,哪里寻去?兄弟貌相又丑,照昨夜兄弟口风,难得有此知心爱侣,万一中变,岂不可惜?昨夜兄弟曾说报仇之后便要完成祖父在日志愿,把山中大片家财尽量分散苦人,打着救一个是一个的主意,只救一人,必使拿了钱去买些用具田亩,或工或农或是读书,看他才智能力,务令各安所业;不似寻常施舍,只使对方不劳而获,稍微度用,转眼就光,并无大用,反倒养成依赖性情。再将所得取其十分之一,积少成多。自己虽算主人,只是领头筹计,专以救人为务,所得之财,并不以为己有,专作每年推广助人成业之用。再将山中肥田多招苦人,平均分配,除设公仓,防备荒年而外,每年盈余所得,再往别处开垦。似这样推广下去,年有增加,四五年内,故乡一带千百里内自然均成沃壤,其余各省各地山野之中,也可多出无数肥田和许多工商之业。假如机缘凑巧,外人闻风兴起,人数土地自然越来越多。自己平日所结合的许多同道,除领头力作而外,一样躬耕,和大众同一生活,表面也不露出丝毫形迹。乘着清廷天下初定,正想用假面具收拾人心之际,这样提倡开垦,使大众苦人安居乐业,自然不会作梗;而自己这班领头的人,又无车马宫室之奉、声色犬马之好,更不会引起当道忌恨。等到西南诸省开发出来,再由东南而达中原。它那假面具未揭破前,这大片和平雄厚的强大潜力也轻不使用,使大河以北人民望风倾羡,先有对比,再如水银泻地,慢慢引伸过去。暴君不出,人民能够相安,暂且由它;只要暴君一出,官贪吏酷,又向人民压榨,便揭竿而起,立似极大的地雷突然爆发,无论清廷多么兵强将勇,决敌不过这样全国一心的广土众民。由此便把这几千年来,不问贤愚好坏是人是鬼,均由子孙世袭,只知一家享受,把广土众民视为私人财产,生杀由心,随便搜刮危害、压迫奴役,还认为是天经地义,稍不合意便加惨杀,还不许人说一句话、喘一口气的帝王专政,全数去掉,永除大害。一切当政的人均由民选,数年一任,各顺民情风土习俗,分省而治。中央虽主大权,因是官由民选,各省人民均有参与,政由众议,不是一人之私所能左右福祸,只管令出必行,均经这班人民所选贤能之士苦心研讨,无一轻发。即或限于境地风俗,人民习于苟安,不愿更张,自来改革兴建之始,有所喜必有所恶,得乎此常失于彼,开头难免有人不便,甚或增加劳苦,引起损失,但是前途光明,福利在后,只要法良意美,终于苦者转乐,乐者更乐。地方执政的人再要奉行得法,善于劝导,先使人民生出希望,跟着又有成效,并不消多,只有一两件事得到收获,以后无论是何政令,不问利之大小远近和眼前有多困苦艰难,人民均知国家为他们造福,暂时困苦艰难并不相干,将来好处不知要大出多少倍,自然劳而无怨,踊跃争先,只求子孙万世之利,不再计较目前劳苦损失了。照此下去,全国人民都成了一样,不会再有贫富尊卑之分,以及大鱼吃小鱼,小鱼再吃小虫的现象,国家一天比一天富强,人民也一天比一天舒服,苦乐劳逸和贫富无不相均了。就因所业与智能高低之不同,难免还有一点差异,但这类人大多有功于民,各以本身之力取得自然收获,无一非义之财,因其功在国家,为人民造了许多福利,受到举国人民敬爱,便是所得稍多或是受到国家优遇厚酬也是应该。并且这时人民全臻安乐之境,年有盈积,劳作之余,想得一点好的享受也全办得到,算起来不过名望较大,别的仍和众人一样生活,并无过分高低之差,有什相干?因无私自操纵,一意孤行的人,举国一心,同登乐土,自然家给民富,各安所业。大家一样,更无妒忌羡慕,也无争斗抢夺,人民都知守法,以自私自利为耻,久而六合一家,世界大同,连外邦远土也闻风感化。凡是人类都相亲相爱,同力合作,从此永远和平安乐,哪里还有凶杀争斗之事等语。说时,阮莲笑他欲望太大,说来容易,真要做去,真比登天还难。阮菡在旁,便不以妹子之言为然,说移山填海,有志终成,前古人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本极安乐自由。自从有了帝王,人民方始落入苦境,几个有野心的凶人只顾富贵享受,自私自利,好容易兵连祸结,把亿万人的天下霸占成了私产,便一意孤行,为所欲为,并还创出许多不近人情的愚民之谈,不是皇恩浩荡,世受国恩,应当如何尽忠报主,为他奴隶,便是君命臣死,臣不敢不死,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任凭宰割残害,哪怕灭门九族,也不应该出一句怨言。最可笑是临死还要谢恩,做鬼也要为他出力,想出许多花样,不能自圆其说,偏是大言不惭。请想一个人生在世上,不问士农工商或是做官,哪一个不是以本身志能劳力取得所获?如说食人之禄,无论何种行业,均有主从。皇帝等于一个大地主和一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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