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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者掏指,脸色更变道:“现在五月十六,方方是夏至过往冬至,阴遁计算………”
柳晴风勉强听着。
“今日阴六局,现下已巳时,死门在洛书巽位。”卜者的声音越来越凝重,道:“就是公子方才的‘来路’!”
柳晴风咬住一肚子的怒火,问道:“又怎样?”
“八门已开,三奇乙丙丁又不在死门护‘主’,庚必杀甲!”卜者大大一叹道:“三奇不护‘甲’主,八门又走死路,奇门遁甲最大忌讳莫过于此……”
柳晴风猛可怒喝道:“说完了没”卜者看着他,悲哀的摇头道:“巽位属土,而且是阴土。和今日此刻阴局是‘底旺’之格,本来已是土来生金有刀斧剑钺加身重祸,而公子又着土黄氅袍,一而再,再而三,岂能躲得过天运!”
柳晴风真想出手杀了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老头子。
他忍住是因为不对在先。
更重要的是,对方是个不会武功的老人。
无论如何,他下不了手。
唯有折身调转不理而去。
但是背后那卜者还有话说,嘶哑悲嚎如将死之兽,道:“公子,你千万换一件别种颜色的衣袍……”
柳晴风当然理也不理的继续走着。
卜者竟是不顾老迈,跨一双瘦腿在回上气不接下气追着,叫着道:“公子,老夫穿白袍属水,公子黄袍是土,土来克水,公子若不赶紧换袍,只怕老夫连受血光之灾,活不过今日……”
柳晴风大笑,笑声有着愚弄和怒气道:“老头,你自个儿换一件不就成了!”
“我……”卜者已气喘嘘嘘楞立看着柳晴风大步离去。
人潮在没戏看的时候又各自归回了原先的运作。
没有人听到卜者在喃喃自语道:“是你来犯我,我换一件衣袍有什么用!”
没有人听到,没有。
除了萧遗欢。
“老先生,算个命吧!”
萧遗欢的这句话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注意到。
反正那名卜者就是这样从人们的眼中消失。
而且很快的大伙儿都忘了方才有一件什么事发生过。
洛阳城里的每个人都很忙哪!
孜孜营营着三餐犹且不及,还挂念啥?
一直到第二天,洛阳城南的洛河畔浮出了卜者满脸无奈的体,人们才又记起了前一天的事。
“那个卜者真是准!”酒楼茶坊很容易就听到人们在讨论道:“他算定柳公子有血光大祸,必死,果然……”
柳晴风的体已经在小西梵寺外被发现。
“据说布大先生从昨晚就一直傻楞楞的看着体到现在。”有人小声说着,像是露极为珍贵的情报,道:“凶手就是那个在快意大笑楼带走大美人的小子……”
“原来就是打败钱……”有人惊呼。
“嘘!”同桌的朋友做出噤声的表示,指指旁儿那端。
那端钱游天钱大爷正在大吃大喝,而且还笑得挺乐。
和两天前完全换了个人。
因为败给一个能打败喜乐双剑、夏斜和杀了柳晴风的人并不算太丢脸。
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光荣。
钱游天之所以红光满面,开怀大笑,那是因为他知道有人一定可以替自己出一口鸟气。
布孤征!
布孤征的“黄泉”名刀,据传是承传自当年一代刀侠黄泉。
黄泉的刀和俞傲、老鬼并称于三十年前最悍的刀。
那个叫潘雪楼的小子能躲过“黄泉传人”布孤征的一刀?
***
“这些是天运会所有的组织力量和资金的名册!”布孤征的语气充满了悲壮和决心,道:“现在交到你的手上。”
萧遗欢的表情绝对是一等一的生动,道:“会主,请勿予遗欢重托!”
“你要让我失望?”布孤征的双眉挑起。
“不!”萧遗欢回答得很有力,在柳晴风的体前,每个字都像是出自肺腑,道:“会主必杀胜那小子!”
布孤征淡淡的笑了。
有着安慰和悲凉萧索,道:“我胜了又如何?晴风已死,胜复何用?只不过是尽着心意。”
萧遗欢惊惶跪下,真情不疑道:“会主三思,遗欢……”
蓦地眼前两巨册簿本丢下,打断了话。
“再让我失望不如杀了你!”
布孤征大步走到门口,拉开!
头也不回的迈大步走出去,每一抬放落足,走得都非常的“用心”。
用心,宛如是尽全力冲向目标。
没有,没有人可以,也没有人敢阻止。
沉沉的片刻,萧遗欢动也不敢动。
背脊早已被汗水湿透,直到远远的大门口传来朗喝道:“备马!”
他终于嘘出一口气,笑了。
满满的讥诮,尽在嘴角牵动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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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的伤更重了!”谁都听得出来唐大美人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关切和禁不住的……情愫!
雪白的衣袍,在渗出的血迹蕴染中,宛如是绘上了早春的樱花。
樱花,凄美而又容易叹息的萎谢。
生命是不是也常常如此?在来不及多留恋一眼的刹那,早剩下眼角晶莹初润的湿痕。
但,愁浓梦碎?
潘雪楼的两峰眉头紧紧皱着。
是为了今天有点凉意的风而感伤?
或者是为了一个叫“柳晴风”这个生命的逝去感伤?
“那一刀他不可能躲不过!”潘雪楼自己跟自己说话道:“前面三刀都能避过的人,怎么可能在攻击的时候,我防御架格时露出那么重要的空门?”
昨天一战,唐羽铃的心悬又了晃。
柳晴风比前面那三个人都可怕。
唐羽铃不懂武功,但是她可以感觉到潘雪楼在那一刹那受到的压力有多么沉重。
柳晴风大笑中先出手,潘雪楼揉身反击。
好快!
三刀连出有如闪电卷向对手。
柳晴风每一刀都捱到,但是没有倒下去。
就像他爽朗豪俊的个性,潘雪楼每一手曼妙奇特的攻杀,反而激起他驱彩的眼神发光、发亮。
“潘雪楼不愧可以当朋友的英雄!”
这是柳晴风最后一次出刀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候他的刀很沉、很重,很有天地舍我其谁的霸气。”潘雪楼将沉思中缓缓回过神来,一双眸子炽热的看着唐羽铃,道:“但是绝对没有杀机!”
没有杀机的刀,是英雄对英雄的尊敬。
柳晴风出刀,毕一生精髓力斩。
潘雪楼却不能不全力格挡。
因为能够捱了他三刀而不躺下的人已经不多。
因为柳晴风一开始看到他就有着相当的尊敬。
因为这个对手是个磊落爽朗的豪侠顶天汉子。
因为潘雪楼已经开始喜欢这个叫柳晴风的人。
所以对于柳晴风那一刀,必须有着适当的尊敬。
潘雪楼全力反刀而出。
这一刀穷极智慧和刀法神妙。
这一刀却是杀了柳晴风!
柳晴风,一个他一生中所有杀过最痛心的人。
唐羽铃看着,全心全意看着。
眼前,潘雪楼的眸角有泪影暗浮。
潘雪楼除了冷冰冰的刀以外——
也会有泪?
“我最近在长白山认识一个好朋友、一个大英雄、一个大刀客。”魏迟留曾经在横山大城里对着她豪朗快意的说道:“他的刀天下无双……”
那时魏迟留曾经停顿了很久,才缓缓的低声轻叹道:“因为刀的主人是个充满慈悲的人。”
刀的主人充满慈悲?
刀呢?
一把不杀人的刀,是不是经常都有悲悯的泪水?
就如同刀身上的缺洞,是恒河无数沙的千千万万我佛慈悲的眼眸、的泪珠?
“会不会是有人动过手脚?”唐羽铃尽力试着去说一件她不曾知道的一个世界的事情,道:“例如下毒?”
潘雪楼的眼睛亮了起来。
“而这个暗中动手脚的人,必然和柳晴风公子很好。”唐羽铃脑子的思考尽可能追上舌头吐出每个字的速度。
她这么做,唯一的希望是,除了包扎伤口以外,还有第二件事可以帮助潘雪楼。
最少让他知道她可以分担他的痛苦。
“柳公子在完全没有感觉中毒的情况下就来了。”唐羽铃鼓足勇气,继续说道:“能够做到这些的,唯有布大先生手下的天下八骑。”
因为只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