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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蝶没有提起夜入梧桐宫的事情,却十分认真地道:
“吴兄,今晚带小妹进入赌场瞧瞧如何?”
吴铁峰微微一怔,道:“总捕头真的要去啊?”
“小妹会易容改装,做吴兄的随身小厮,不会误事的。”
听说要装作跟班,吴铁峰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急急说道:
“这怎么成?总捕头真的要去,也该把身份变更过来,由吴某做总捕头的随行老仆!”
“小妹可没有赌钱的经验,那会窘态百出,就这么说定了,小妹今夜在家恭候大驾,四
位也该去休息一下,准备行动,今天不算,第十天中午时分,小妹设宴暖阁,恭候诸兄!”
决事的干脆、利落,四大名捕也有点自叹弗如了。
送走四大名捕,程小蝶心中也快乐极了。听他们口口声声,直叫总捕头,显见拉拢四人
的苦心,没有白费,已逐渐使他们心甘雌服了。
郭宝元一伸大姆指,道:
“小姐,宝元佩服极了!尚书大人关心小姐,一直问我,小姐能否应付得了?刘侍郎也
拔下来五万两银子,充作查案经费。”
“好!拿一万两给我。”程小蝶道:
“今夜去赌场开开眼界,四大名捕,果然各有门道!看他们布署和追查的方法,相信十
日内必有收获!”
“小姐真的要去赌场啊?”小雅、小文,推门而入,道:
“我们要不要跟去呢?”
“不行,我是吴铁峰的跟班,哪有跟班的,还带着两个跟班呢?走!回家去,你们想一
想,我该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才像个跟班的!”程小蝶回顾着郭宝元道:
“告诉我爹娘,近日忙得很,除夕那一天,一定会回家去,给他们叩头贺岁,也代我谢
谢刘侍郎的大力支援,刑部中的事务,就由你处断了。别忘了选一些精干捕快深入京城四
周,查访线索。”
郭宝元一躬身,道:“小姐放心,宝元遵命办理!”
程小蝶青布棉袄白毡帽,打扮像极了一个跟班的小厮,她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运
来。
第一次进入赌场,程小蝶的感觉是乌烟瘴气。
赌场的大厅不小,但十几张赌台,一百多个呼么喝六的赌徒,就显得这座大厅有点不够
大了。烟味、酒味,熏得程小蝶有点想呕,暗中调了两口气,才忍了下来。
北方的赌场,以赌牌九、骨子为主,最文明的赌法是打纸牌了。
吴铁峰突然怜香惜玉起来,回头笑一笑,低声道:“不习惯,就到外面歇着。”
程小蝶道:“我要开眼界呀!”
把手中早已握着的一把银票,交入了吴铁峰的手中。
看一看数字,吴铁峰还真是吓了一跳,五张千两,十张五百两,整整一万两银子。
这位女总捕,还真是言而有信,说要拿一万银子来,竟是一两也不少给!
中州一笔吴铁峰也暗中下了决心,今晚上一定要弄点名堂出来。
他没有立刻上赌桌,目光转动四下瞧,终于发觉了目标,一个三十四、五,穿着黑绸面
羊皮袍子的赌徒。
吴铁峰听闻到皇宫中出了命案的传言,就是出自那位老兄之口。
现在,他正在推庄,看样子手气还不错,面前推了一片白花花的银锭子,旁边还放了一
叠银票。
吴铁峰回顾了程小蝶一眼,挤上了天门,程姑娘也跟着上去。
看看赌台上,最大的一注,也不过十两银子,但下注的人多,算一算,一把牌也有上百
两的赌注,算是中等的赌台,不大,也不算小。
吴铁峰下注了,一张银票一百两,打开票面,押在了天门上,是存心让人看清楚他的赌
注最大了。
牌九赌台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的赌注最大,就由谁来抓牌。
一注一百两,是这张赌台上最大的一注了!
推庄的汉子看看票额一百两,微微愣了一下,又低头看面前的一叠银票,才大声喝道:
“通吃杀四方啊!”打出了手中的骰子。
七点,七对门,吴铁峰抓起第一付牌。
听吧!吆喝声响起来了,七七八八不要九啊!
金四银五小板凳啊!
程小蝶听不懂,可是看得懂,庄家叫了一声天地挂虎头,啪的一声!竟然先亮了牌,叫
的还真准,么六配大天,是一幅天子九,通吃三道。
初门的牌最大,也不过一点,庄家通吃,这一注,吃了两百两。
程小蝶心中忖道:
如此一个快法,赌注再加大一点,一万两银子,要不了半个时辰就会输光,勿怪男人们
有劝赌不劝镖的说法,倾家荡产赌字为最了。
第二注,庄家赔初门、未门,但却吃了天门,天门赌注两百两,赔了两家还大赚。
庄家似是不想推了,这两把除了赔的,还赚了三百两以上的银子。
吴铁峰还真的担心,庄家一收手,这场戏就不好演下去了。摸出两张银票,一千五百
两,一把丢在天门口,道:
“拚这一把了,事不过三嘛!我不信这把不会赢!”
庄家看看面前的银票、银锭子,又看吴铁峰的一千五百银票,有些怦然心动了。再吃了
这一把,不但可以过个肥年,欠下赌馆的五百两银子,也可以一次还清,押的房地产,也可
以赎回来了,身上还有一千多两银子,足够再赌上个把月的赌本。
他心里直一盘算吃了这一把的快活安逸,就是不往坏处想。
卧龙生《女捕头》贵妃之死
第 四 回 雪夜凶杀
两个骰子打出手,口中也大声叫道:“顺吃顺赌啊!”骰子打得很用力,活蹦乱跳了好
一阵才停下来。
初门和尾门,都是十几二十两的小赌注,这一把等于是庄家和天门对赌了。
骰子也很怪,滚动了半天,出了个三、七、初门、层门,连插花的机会也没有了。
吴铁峰一翻牌摊在桌面上,叹口气,道:“完了!人牌加猴三,钢弹一,这一把又输定
了!”
上门摊开牌,叹口气,道:“老兄,你该换换门子啊!我这把地杠,连上四道,可是白
摸了。
尾门也不错,是蛾牌配板凳,上蛾字八。
庄家手中先现一张么六七,微一拉牌就露红,不禁大笑起来,道:
“出么六是对字,出个红小五字,可也七五浪当二,专吃钢弹一,蛾牌已经出过一张,
我不信还有张蛾牌!”
任何人都觉得庄家十赢八九了,头伸一点红,至少有六张牌配,么五的铜锤六,么六的
七对字,地牌地字八,就算杂牌红小五吧!可也吃定了天门。
庄家高兴,看的人也认为庄家笃定得很。
程小蝶笑一笑,低声道:“大掌柜,是不是输定了?”
忽然间程姑娘也似对这等变化万千的牌九,生出了兴趣。
“谁输啊!还有一张蛾牌呢!蛾七一,就没有人一大了。”
吴铁峰笑道:“运来,赌牌九,有点就不为输啊!”
“你老兄可真是乌鸦口了!”庄家用力拉开牌,邪啦!就是那么一张蛾牌配上了,七四
一。
庄家输的血压上冲,一张脸胀的像猪肝颜色,拿着面前的银票,数了四五道,也只四百
九十两,再算银锭子,一百三十五两,不禁叹口气,道:
“早知有六百二十五两银子,我该先把房子地契赎回来的。”
把银票和银锭子,推向吴铁峰,双目中也滚下来两行泪水,和刚才那种眉飞色舞的味
道,全不一样了!
他现在想的是,赌场老板一翻脸,要他年前搬家,寒冬腊月天,一家人往哪里住啊!就
算能够租到房子,可也没有银票付租金,就是一把牌呀!真天堂地狱不一般,盘算着家里还
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到当铺去当些银子,付些利息,等过了年再搬家。
可是他想不出来了,值钱的早就被当光了。
他也不相信朋友会帮忙,过去,他有很多朋友,那时,他很有钱,自从染上嗜赌的毛
病,田地卖光了,朋友也走光了。
突然,他全身颤动了一下,似是有人拿针刺了他一下,他想到了一个很值钱的人——女
儿。
十四岁的女儿,名叫水仙,人也长得像一朵水仙花似的,记得这赌场的钱老板曾和他开
过玩笑,如肯把女儿押给他做小的,钱老板愿意付一千两银子,那是非常令人心动的价钱
了!
“我说童老二啊!你不推了,让让位行不行,客人们还要玩下去啊!”
童老二抬头看,说话的就是钱老板,脸上一片大麻子,嘴里含着翡翠烟嘴,湘妃竹的旱
烟袋。那个烟袋锅,更是金光闪闪,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