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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无法说服他了,难道他居然与夜狼这种江湖蟊贼也有来往?”
好大的一家青云庄!
从庄门伸向大厅的驰道,足有一里长,演武场设有各式各样
练功的器械,自石担石锁至规模宏大的梅花桩,一应俱全。
从昨天起,青云庄突然发出了戒严令,戒严的理由是将有不
明来历的武林高手前来寻仇,全庄的子弟如非必要,严禁外出;
鼓楼上升起了五色旗,白天是旗号,夜间是灯笼,以牛角传声相
辅,外敌不论从那个方向进入,皆可从鼓楼传出的信号指挥拦截。
天涯怪乞一走进通向庄门的大道,便被庄门楼的了望发现了,
三名中年人及时越过吊桥,在桥头迎接来客。
老花子是江湖名人,在里外便被庄中人判明了身份。
他受到热烈欢迎,几位老朋友把他请至大厅,主人已先一步
降阶相迎,客套一番,宾主欣然升阶入厅。
庄主北地一剑陈若天,年约五十开外,国字脸红光满面,留
了三绺须,狮鼻海口,双目神光炯炯,威严之中透着八分和蔼慈
祥,不愧称为当今的武林风云人物。
双方分宾主落坐,仆人献上香茗。
老花子的包裹不让仆人们取走,就搁在自己脚下,已明显得
表示出随时可以告辞的意思。
“老哥哥风尘仆仆,似是经过长途跋涉。”陈庄主欣然说:
“三年不见,老哥哥精神更旺健了。听说老哥哥近来在河南行道,
可曾与天外流星訾兄把晤?”
“是跑了好些路。”天涯怪乞笑笑:“你知道,訾老弟福寿
双全,在家纳福从不过问外事,老花子却是一个多管闲事的讨厌
鬼,怎敢登门自讨没趣?倒是在山西碰上了他的爱徒,是彭家的
小姐。人不错,武功也到家;年轻嘛,免不了管管闲事。她追逐
在河南杀人劫财、逃向山西仍沿途做案的夜狼冯浩,帮了老花子
一点忙,可惜仍然被那恶贼逃掉了。”
他一面说,一面留心察看陈庄主的神色变化,提到夜狼冯浩,
陈庄主脸上毫无异常。
“夜狼冯浩?这家伙十几年曾经在山东做了几次案,被泰山
三义赶得上天无路,捣了他的秘窝,起出了他全部家当,足有数
万赃藏,从此便销声匿迹、据说已伤重毙命,怎么在河南山西做
案?”陈庄主泰然地说:“恐怕不是他吧?老哥哥看清了他?”
“没看清,追到山西,从他的朋友口中证实了他的身份。老
弟,你不认识这个人?”
“没与他照过面,听说这恶贼白天从不在人前露面;据泰山
三义说,这恶贼长相倒是挺不错,但却天生长有两颗獠牙,又尖
又利,做案必定伤人,又贪又狠。”
“恐怕他已逃到贵地附近了。”
“真的?哼!他最好不要在敝地三县附近做案。”
“那可不一定。”天涯怪乞说。“老弟,听说过江南双艳这
两个妖女吗?”
“听说过,但最近几年,已经没有人提起她们啦!”
“云裳女史白如莲呢?”天涯怪乞直攻核心。
“兄弟听说过,从未谋面。江南的风月场中,有些名姬附庸
风雅,会一些琴棋书画,便以女史称谓来抬高身价。据兄弟所知,
那女妖其实并没有真的吃过风月饭,原是一个豪门的歌姬,长得
很美。对,她也失踪十几年了,最后有人见到她,好像是在金陵。
咦!老哥问这些妖女,有伺用意?”
“查证一件困惑的事。”天涯怪乞苦笑道。
“与兄弟有关?”
“看贵庄戒备森严,颇不寻常。”天涯怪乞另起话题:“是
不是有麻烦?”
“前天晚上来了夜行人,轻功之佳,武林罕见。”陈庄主脸
上有了怒意:“闹了半个更次,最后寄刀留束,从容远遁,兄弟
咽不下这口气。过惯了太平日子,敝庄真也该提高警觉了,必须
乘机磨练磨练,也会会各地的友好。”
“没有线索?”
“没有。”
“柬上说些什么?”天涯怪乞追问。
“只有八个字:人不交出,小心狗命。”
“交什么人?”
“谁知道呢?这简直是兄弟平生所受的最大侮辱。这狗东西
一定会再来的,不来便罢,来了,哼!”
“唔!疑问重重。”
“老哥哥是否听到什么风势?不是途经敝地和兄弟叙旧的
吧?”陈庄主惑然问,若有所悟。
“请坦诚回答老哥哥的话。”天涯怪乞正色道:“老弟真不
知道云裳女史和夜狼的事?”
“老哥哥,兄弟以人头保证,所知的刚才已经告诉老哥哥
了。”陈庄主凛然说:“这十几年来,皇上经常南下巡幸,每次
都经过这附近,兄弟为避免引起朝廷的注意,几乎闭门谢客,根
本不敢外出闯荡。夜狼和云裳女史这种小人物,兄弟还不屑去注
意他们呢!”
“老哥哥相信你。看来,是黄七那狗东西存心嫁祸,那该死
的东西大概是活腻了。”
“谁是黄七?”
“是云裳女史的师兄,鹰爪神钩黄永胜,在山西名号颇为响
亮。”
“我听说过这号人物,所知有限,他……”
“老弟先不要打岔,老哥哥说完你再说。事情是这样的……”
天涯怪乞将在山西与符可为见面的经过说了,并说出自己心中的
怀疑,符可为可能就是邪剑修罗。最后说;“除了黄七有意嫁祸
之外,另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云裳女史可能掩去本来面目,隐身
在尊府避祸。因为江宁劫案那件事实在闹得太大了。老弟只要清
查全庄的女人,看那些人是最近十年来到贵庄的?只要用点心机,
不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这些狗东西该死!”陈庄主拍案大骂:“邪剑修罗也不是
什么好东西,他凭什么敢来向我索人?岂有此理,哼!他来好了,
他好大的狗胆!”
“老弟……”
“就算兄弟查出云裳女史的下落,兄弟也不会告诉他。老哥
哥,你就别管这件事了,他如果敢踏入青云庄一步,我必定埋葬
了他。”陈庄主暴怒地大声叫嚷。
“老弟千万不可激动,事关老弟的声誉,必须冷静应付。邪
剑修罗不是不讲理的人,在无凭无据之下,他是不会向老弟用非
常手段的……”
“让他用非常手段好了。”陈庄主愈说愈火:“我同样会用
非常手段对付他。这家伙吃了几年粮食,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老
哥哥请留驾三五日,看兄弟怎样打发这种不知自量的狂妄之徒。”
天涯怪乞心中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对激怒的陈庄主,他更不敢将符可为的武功如何可怕说出
来,以免引起陈庄主更大的反感和好胜的念头。
天涯怪乞留下了。
同时,陈庄主立即进行查证的大计,详查十年来入庄的女人;
其中包括三少庄主的新婚妻子在内,虽则陈庄主的三媳只有十六
岁,而云裳女史已是快四十岁的徐娘。
这也难怪陈庄主太过小心,因为据传说,云裳女史的易容术
已臻化境,在江湖有千百化身,不难安排假身世制造合情合理的
身份。
这件事进行得很慢。
因为十年来,来来往往的长工家眷数目相当多,陈家的子侄
数目也不少,买丫头请仆妇娶媳妇数目可观,要追根究底真不是
短期间可以办妥的事。
口口 口口 口口
当晚二更初,一个黑影从庄东的泄污水小沟爬出庄外,消失
在黑暗的田野里。
而潜伏在庄东的小溪旁的一个黑影,也悄然隐去。
这个黑影已来了三晚,每晚都潜伏在同一地方。
五六里外,便是安平镇(秋张镇)。
迤西一带的西街,便是本镇的商业区,百十家商号,百物齐
全。
从青云庄潜出的黑影,消失在东昌客栈的后院里。
西街的街口,也就是运河码头。
由于这一带日渐淤塞,南面的沙河每年带来大量的泥沙,往
昔的盐船和漕舟,皆以本镇为起卸停泊的大站。
目前已每下愈况,盐船和漕舟皆改在东河县码头停泊,秋江
镇已失去往昔的繁荣,但行走运河的小型舟船也偶或在此地停泊。
一艘小舟溯河而上,近午时分泊在了秋张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