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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这时已变成一个移动的黑点,他们的思想由“黑点”变大起来。
两人感叹了一番,戈剑说:“兄台,我们还差得远呢,若碰上这样的高手,逃跑都成问题。”
牟道道:“我们才开始,他们已结束了。”
戈剑知道说服不了牟道,无可奈何地一笑,不言语了。
牟道又坐到地上。过了一会儿,他爬不起来了,整个身体仿佛散了架,到处都疼。
他太累了,现在感觉到了。他的脚踝里有东西在跳,脚发胀,一触地就疼。
戈剑忙问:“兄台,你哪里不舒服?”
牟道摆了摆手:“没事,睡一会儿就好了。今晚设法儿回城去了,你回鸡云山吧。明天我们再到城里去,我在这里等你。”
戈剑想说什么,终没开口,轻叹了一声,飞身而去。眨眼间就消失了。
牟道看不见他了,往后一仰,躺到凉凉的土地上。在野地里睡觉,他这还是第一次。
春夜虽然颇多诗情画意,但还是冷的。牟道躺到地上不久,就感到一种冷森森的东西从他的手孔爬进身体里。这种冷意抛给他的感觉甚怪,仿佛一只魔手把他拉向春夜的深处。
不知何时,他深深地睡去,象把刀刺进了夜的心脏。他的大脑犹如静寂的海没有浮起一片梦来。也许他的梦随戈剑去了。
戈剑一阵狂奔,鸡云山已在他的脚下。
踏上杏林院的门坎,他的心狂跳起来,夜色并没有掩饰他的激动与不安。他深吸了一口山林清气,推门进了院子。
他的师傅都在院子里,似乎在等他。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上前向师傅问候。
傅太旧哈哈地笑道:“回来就好,没迷上什么人吧?”
戈剑连忙摇头。
段百苦说:“你一直都与那小子混在一起?”
戈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段百苦“咳”了一声:“交友不慎,会把你害了的。那小子目光狂放,不是好人,不配做你的朋友,你以后不要再理他了。”
戈剑低下了头,没有吱声。
文疾忽地走到他身边,冰冷地问:“你出去这么久,都干了些什么?”
戈剑顿时紧张起来,欲实话实说。
文疾又忽道:“你若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我绝不容你。”
戈剑哆嗦了一下,轻声问:“师博,什么是最不可饶恕的?”
文疾的眸子如寒星一闪,射出一道厉光,恶声道:你的记性就那么坏吗?欺师灭祖一不饶;以下犯上二不饶;不忠;不孝三不饶
戈剑连忙低下了头,暗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属于哪不饶。然而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怎么也逃不了不饶之列,他有些犯愁了。
文疾见他默不作声,知道不妙,这小子肯定犯了事。他换了一副腔调,平和地问:“你在外面到底干了什么?说吧,只要你不欺骗师傅,我们会替你担着的。”
戈剑的心一热、低声道:“我们在城里杀了人。”
真是一语惊人。三个老头子立时坐不住了。
“杀的什么人?”文疾追问,口气变了。
戈剑迟疑了一下:“杀的是锦衣卫。海天龙也被我刺成了重伤。”
傅太旧柑掌大笑:“妙极!这下有戏了。”
段百苦沉声问:“杀了几个锦衣卫?”
“有六七个呢。”
“他们知道你是谁吗?”
“好象不知道。”
傅太旧说:“昆吾剑法没几个人识的,谅那海天龙也想不到我们头上来。”
文疾冷笑道:“可我们却离城里最近,他们应该先想到我们头上来。”
傅太旧毫不在乎地说:“锦衣卫也没什么可怕的,斗他一斗又何仿?”
文人疾连连摇头:“杀了锦衣卫,其罪不小,弄不好会身败名裂。……”
戈剑一声不吭,等待他们发落。
三个老头子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唯有让戈剑躲一下最好。这自然不是让戈剑逃到荒无人烟的山林里去,而让他在自己的屋里闭门思过。
但要废了他,三个人又统一不了意见。傅太旧死活坚持一个人只要不淫邪,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失其为好人”的妙论,文疾拿他没有办法。
段百苦亦不倾向“自伤”,废了弟子岂不成全敌人?那自己岂不又多了“一苦”?
他冷冷地看了戈剑一阵子,训斥道:“以后不许你离开杏林院半步,否则我们绝不饶你!”
戈剑的一颗心一下子沉下去,耷拉脑袋进了自己的屋子。不让自己离开这里,那明天就进不了城了,可兄台还等着自己呢。他心里一急,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有些茫然。人间事难得如意,也许这并非不中。
牟道一觉醒来,温暖的阳光己在他的脸跳了一阵了琵琶舞,他感到脸颊发热。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土质呈颗粒状,却细腻极了,干净极了,宛若金沙,令人陶醉。
离开他一丈远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锦盒,半埋在土里。
他冲过去捡起,沉甸甸的。
打开锦盒,里面有一张柔软的黄宣纸。牟道心里一喜,忙展开去看。
纸上的字是红的,十分清晰,竟是“越女剑法图”,旁边有注解的文字。
牟道乐坏了,拿着它跑回自己睡觉的地方。他还想着与戈剑一同进城的事。
“越女剑”源出极早,出自越王勾践时的一位越女之手。据说越女剑在她手里,上夺清天三分魂,凝光搅起怒海潮,无人能与之争锋。
牟道知道越女的故事,而她的十八式“越女剑”他此刻才一目了然。
“越女剑”起式灵活,讲究飘逸。这与他的想象差不多,但不知怎地,他却觉得剑法里缺少什么。缺什么呢?他说不清楚。
他依照剑图练起来,许久,才学会三式。这时,太阳已爬上头顶。他不见戈剑到来,心里有些急了。左等右等还不见戈剑的人影,他爬上了树,站在树又上向北方眺望。
忽然,他听到身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连忙用树叶子遮住自己。
两匹马跑到离他有二十丈远的地方,忽地慢下来了。他透过浓密的叶子细看,马上上竟是范幼思与候文通。这让他又喜又惊。
范幼思一脸愁容,十分失意;侯文通脸带笑,又常陪小心两匹马走到离牟道有丈把远的地方,突然不走了。
牟道小心起来。
范幼思眉头紧皱,不快地说:“我不想去开封,那里有什么好呢!”
侯文通嘿嘿一笑,“开封总比京城好吧、她们己被海天龙押走了,到了京城不掉一层皮才怪呢。我把你从他们手里救出来,花了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足见对你有情了吧?”
“那去洛阳不也一样吗?”
侯文通摇头说:“开封是我的家,到了家里才能如鱼得水。只要你愿嫁给找,什么都好说。”
范幼思知道拧不过侯文通,不由幽叹了一声,脸上顿时披上一层冰霜。她心里矛盾极了,既感激侯交通救了她,又恨侯文通逼她屈从。她看到一棵小草在微风里摇动,芳心大痛。多么可怜,自己竟不如一棵小草自由!
侯文通两眼在她的脸上滚动了一阵火辣辣的目光,笑道:“走吧,你会喜欢开封的。”
范幼思无奈,只好抖缰催马,向西而去。
牟道心中一急,差点儿从树上掉下来。这么好的人儿被个老色鬼弄了去,那还有好结果?
他刚要飞扑下去,估计可以击中侯文通的脑袋,不料侯文通一抖缰绳,马儿扬蹄而去了。
牟道见失去良机,后悔不已,没有把她救下来实在是罪过!他觉得侯文通从他手里夺走什么,那是一片云吗?
他心慌意乱地从树上跳下来,一时间犹豫不决。城里的道姑已被押向京城,看来用不着去烧监狱了。范幼思又被侯文通劫走,自己到底去追随哪一方呢?
权衡了一阵利弊,他决定去救范幼思。救一个人总比救一群人容易。可凭他的本领,谈论救人是不切实际的。他所谓的救人,不过是一种借口,而实则是不愿看到范幼思落人侯文通之手,想趁机捣蛋罢了。他回避的是一种对佳人的深爱。
他在两匹快马的后面追了一阵,有些跑不动了。扶着一块石头歇了一会儿,思想又回到那群道姑身上。她们怎样了呢?
他们的遭遇自然很惨。海天龙把她们打入木笼囚车,便不问她们的死活了。囚车颠簸而行,风吹日晒,她们一个个口干舌燥,望“水”欲穿,海天龙也不理会。不给她们吃喝,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若有人叫喊,他就命人把那人的舌头割下来。
他骑在马上,得意洋洋。
几天后,他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