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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清四僧这一惊非同小可,冷汗顿时流下来,不由同声高呼:“师叔快来,师叔快来。”
禅海大师,心知有异,大袖一挥,直飞山门之上,老和尚凝目一看,钟鼓楼内,也闹了个张嘴瞪眼,愣在当场。
老和尚虽是空门中人,但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还不太信有神有鬼,可是这种奇异现象,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合什当胸,朗声宣了声佛号。
佛号一响,钟鼓楼内钟杆鼓槌,应声自坠,钟鼓同时止鸣。
这时,全寺数百僧人,个个面色苍白,俱都闪目惊急,一齐仰面望着钟鼓楼,任由冷汗滴滴下流。
禅海大师,闭目合什,竭力抑制杂乱情绪,心绪一净,灵台自明,觉得这正是制止济清的大好藉口。
心念已毕立即睁开双目,注定济清,肃容说:“你作事任性,违反佛心,佛祖亲临显圣,钟鼓楼果然自鸣,佛鸣慈悲,不但救了你自己,也救了大佛寺近百年来的声誉。”
说此一顿,突然沉容厉声问:“今日之事,你将如何处置?”
济清僧凶恶威猛,原就缺乏明智,加之亲见钟鼓自鸣,早已心胆惊赫,惶慌不知所以了。
这时,济清僧见禅海大师轩眉厉色,怒声责问,立即合什俯首,满面惶愧之色,急忙恭声说:“弟子愿意长跪佛祖座前,并请师叔厉责。”
话声甫落,气势巍峨,香烟潦绕的大雄宝殿中,蓦然又传出一声悠扬的铜磐声音。
禅海大师和济清四僧,心头猛然一震,面色同时大变——
只见香烟弥漫的佛前基龛上的铜磐边,无人跪立,木槌自击,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清脆鸣声。
在大殿的几个香火沙弥,俱都瞪大了眼晴,惊恐的望着自鸣的大铜磐,个个呆若木鸡。
不信白日会有神有鬼的禅海大师,也惊呆了。
老和尚一定惊魂,再度朗声宣了声“阿弥陀佛”。
佛号出口,木槌自落,铜磐鸣声立止。
禅海大师有些相信佛祖显灵了,不由举起手中的玉如意,向着全寺僧人一挥,同时怒声说:“还不快去向佛祖痛悔!”
话声甫落,数百僧人,如风涌进山门,齐向大殿台阶前涌去,每个僧人口中,连声低呼,“罪过,罪过。”
这时立在林前的跛足道人和简大娘以及凌壮志,宫紫云等人,虽知钟鼓自鸣是万绿萍闹的把戏,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大闹大佛寺,总觉有些过份。
继而一想,又觉得不如此,实在无法平息今日之事,看方才济清僧的气势万丈,大佛寺数百弟子的愤怒神情,谁敢预料是何结局。
这时见数百僧人,又风涌般的冲向山门,闹不清寺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声悠扬清脆的声音,径由大佛寺内飘了出来。
小娟稚气未脱,不由“噗嗤”笑了。
来人听得一心,俱都茫然不解的望着她,不知她为何发笑。
小娟微红着娇靥,含情看了凌壮志一眼,随即笑着说:“萍妹妹一定又去了大殿上槌磐去了。”
如此一说,众人恍然大悟,又纷纷转首,向大佛寺山门望去。
这时,立在钟鼓楼附近殿梁松树上的僧人和禅海大师以及济清僧四人,早已纵下地面,奔向大殿。
寺外的数百僧人仍分由三个寺门,向寺内急奔。
跛足道人首先沉不住气了,他忧急的望着铁钩婆,催促道:“老钩婆,还是你去把萍丫头拉回来吧。”
简大娘一听,立即正色的说:“使不得,那样不但无济无事,反而弄巧成拙,将事情闹大了。”
说着,回首看了一眼地上的展伟明,继续说:“目前必须迅速离开此地,将展伟明送到一个清静的地方治伤,让志儿他们先起程。”
穷书生颔首赞好,但他修眉一蹙,又有些担心的说:“可是,还不知道萍丫头什么时候闹完哩!”
话刚说完,身后松林深处,已传来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
凌壮志首先发现,循声一看,双目一亮,顿时脱口低声说:“萍妹回来了。”
众人转首一望,只见一道纤细快速绿影,正由大佛寺正北墙角松林处,向着这面如飞驰来。
郝老妪凝目一看,轻哼一声,沉声说:“不是死丫头是谁,把人家闹得神鬼不安,她可乐了。”
众人凝目一看,果见娇小秀丽,活泼淘气的万绿萍,娇靥微笑,杏目闪辉,充满刁蛮得意的神气。
邋遢和尚看罢,双肩一耸,一缩秃头,无可奈何的慢声说:“哼,五十年后,又是一个铁钩婆。”
众人一听,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同时,脸上充满了兴奋神色的万绿萍,也驰至众人面前。
简大娘一见,当先敛笑,立即斥声说:“你这鬼丫头,怎可如此任性,佛门圣地也是随意胡闹的吗?你不怕老佛爷生气怪罪你?”
万绿萍可不怕简阿姨,鲜红的小嘴一嘟,立即忍笑分辩说:“是那个凶僧向他们佛祖宣誓嘛!”
穷书生接口催促说:“好了,好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尽快远离大佛寺吧。”
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展伟明,继续说:“此地距石门镇仅两天路程,我穷酸负责将大明送回去,老钩婆和宫丫头回金陵,志儿三人去休宁,跛脚两人去太平镇,简、郝两位老姐姐仍回玉露峰,现在事不宜迟,大家分头赶路,免得又节外生枝。”
穷书生说罢,俯身将展伟明托起来,展伟明那样粗壮的身体,平托在穷书生的两臂上,宛如绵球,看来毫不吃力。
跛足道眉头一皱,说:“我和秃头还是暂时留在此地的好!”
简大娘也接口说:“不错,大家这样一走了之,也不好,志儿和宫丫头他们可先走,我和僧道两位老弟,还要去见见禅海大师。”
穷书生欣然颔首说:“好,这样我就先走一步了。”
话声甫落,托着展伟明,直向西北林荫处如飞驰去。
穷书生生一走,简大娘立即望着宫紫云、铁钩婆、凌壮志、叶小娟、万绿萍等人,祥和的催促说:“你们也该上路啦!”
凌壮志一听,俊面上出现难色,不由依恋的看了宫紫云一眼。
宫紫云虽然也芳心依依,但她绝世风华的娇靥上,却不敢露出一丝神采来。
邋遢和尚,看在眼里,将酒罐往杯里一塞,立即翻着怪眼风趣的问:“小子,看你恋恋不舍的样子,可是舍不得离开宫丫头远去。”
如此一说,宫紫云和凌壮志,俱都满面飞红,而叶小娟和万绿萍却随着简大娘等人,格格的笑了。
邋遢和尚轻哼一声,又注定叶小娟和万绿萍,说:“你们也别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混球小子如果一个人去天山不带着你们,你俩恐怕还不如宫丫头沉得住气呢。”
这正说中了小娟和万绿萍的短处,两人立时被说得羞红了满面,直达耳后,但她俩人娇靥上的笑容却更浓了,只是没有那阵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了。
郝老妪首先敛笑,佯怒笑着说:“秃头,难怪孩子们都不喜欢你,没老没小的胡扯一气。”
说罢转首望着凌壮志,继续含笑沉声说:“把妻子交给老丈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如此一说,简大娘,跛足道、邋遢和尚、铁钩婆再度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即使高雅的宫紫云也忍不住微微笑了。
跛足道看了一眼,大佛寺空无一人的巍峨山门,立即催促说:“要走快走吧,诚如穷酸所说,再不走也许别生枝节。”
凌壮志当着这么多前辈的面前,自是不便同娇妻说几句离别前的关切情话,只得拱手一揖,恭声说:“诸位老前辈,珍重,志儿走说着躬身,深揖到地。
叶小娟、万绿萍也急忙向跛足道、简大娘等人万福。
凌壮志和小娟、万绿萍,又辞过宫紫云,才转身向乌骓等马走去。
原先预定万绿萍乘宫紫云的青鬃,如今展伟明因伤不能同行,万绿萍就骑展伟明留下来的枣红。
三人分别解开丝绳,登鞍上马,再度向简大娘,宫紫云,跛足道等人,举手高呼珍重,拔转马头,直向东北驰过。
凌壮志一马当先,小娟在左,绿萍在右,三马驰出数丈外,仍听到简大娘等人的关切叮嘱,“早去早回,少惹麻烦。”
奔上官道,红日已经偏西了,道上商旅行人,俱皆步覆匆匆,似是都急于赶至前面的客店上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