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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究是聪明人,微一沉吟之后,歉然说道:“老前辈所问,本应立即作答,怎奈此事说来话长,晚辈急事在身,他日有幸相逢,当再奉告!”
蓬壶奇僧眼光何等锐利,察言观色,知他必有隐衷,心念一转,说道:“少施主既如此说法,贫僧自不便再问,此处离荆州不远,如若有缘,你我荆州再见吧!”
话一说完,竟自踏雪而去。
蓬壶奇僧一走,蒲逸凡如释重负,但经适才一阵折腾,已是夕阳衔山时分,急忙展开脚程,朝荆州古城赶去!
蒲逸凡轻功本来不弱,加以心急兼程,足下更是快捷,不过片刻工夫,已赶出二十多里,眼看暮色苍茫,荆州遥遥在望,只要加紧赶上一程,戌末时分定然可到。
疾行之中,突然一声怪啸,划空传来,啸声一落,前面丈余之处,已一字排立着三个疾股劲装的汉子。
此时天虽已入夜,但在地上积雪映照之下,面前景物仍自一目了然,这三人一老二少,长像都丑陋不堪,只见老的一个白眼几翻,冷冷问道:“小娃儿可是姓蒲?从恒山来的么?”
蒲逸凡见他口气极大,态度无礼,不由气往上冲,当下也以牙还牙地怒喝道:“小爷的行踪,凭你也敢盘问!”
右边的一个劲装汉子,早已忍耐不住,趋前喝道:
“小杂种,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在雁荡三绝的面前,居然也敢这么出言放肆?现在废话少说,赶快把你身上的宝物献出来,雁荡三绝或可看在宝物的份上,饶你一条小命,不然的话,你可是自己找死!”
蒲逸凡一听此人自报名头,也不由微微一怔,道:“原来是雁荡三绝驾临,蒲某雪夜荒郊,无物奉敬,区区几锭银子,请先收下……”
话未说完,暗自扣在手中的三锭银子,突然脱手向三人飞去!
雁荡三绝对这种猝然发难举动,原有防备,只是距离既近,来势又疾,等三人发觉,偏头急问之时,三点银芒已掠耳而过,冷削削地刮肤生痛,好不骇人!
三人惊魂未定,蒲逸凡左手又已扣好三锭银子,但却不立时发出;右手抽出腰悬长剑,立即腾身而上,把演“风起云涌”,舞起一片森森光幕,直向三人卷去!
雁荡三绝闯荡多年,武功自是不弱,但蒲逸凡艺出两家,此刻又是主动出手,抢了先机,是以三人虽有一身武功,却是难以施展,当下被逼得连连后退,一时无法还手。
蒲逸凡就乘三人这连连后退,猝不及防之时,左手的银子,蓦然以“梅花三弄”的手法,分向三人面门,脱手飞出!
这等情势之下,雁荡三绝就是武功再高,也是难以躲闪,总算他们久经阵战,三锭银子虽是近身力疾飞过,仍然让开了正面,只在贴脸而过之时,擦破了一点皮肤,受伤极微!
雁荡三绝一向横行霸道,几曾吃过这眼前亏,一时凶性大发,怒火高烧,三人不约而同的暴喝一声,正待虎扑而上,拼命反击之际,突然划空传来一阵冷冷地长笑!
笑声尖锐刺耳,历久不绝,只听得四人心神震颤,毛发悚然!四人各自撤身后退,四下张望。
随着笑声,斗场中多了个相貌清奇,长髯过胸,手持云拂,背插长剑的老道。
蒲逸凡抬眼望去,只见老者一双精光如电的眼神,正一瞬不瞬地尽朝自己紧紧盯着,心头微微一寒,立即迎了上前,躬身说道:“晚辈蒲逸凡叩见老前辈,不敢请问老前辈尊讳?”
老道不答反问道:“你就是蒲玄的儿子吧!”
他望了雁荡三绝一眼,随又说道:“你先把他们三人打发了再说!”
蒲逸凡虽觉老道说话的语气太过冷漠,但听他那口气,似是父执之辈,当下只好遵嘱走近三人,沉声说道:
“听说你们雁荡三绝满身罪孽,两手血腥,本来应该立时诛除,但蒲某仅予薄惩,留给一条自新之路,是非祸福,全在你们今后一念之间!不过蒲某话要说明,倘仍估恶不俊,下次落在我手,三尺青锋剑下,定然不再容情,去吧!”
雁荡三绝刚才领教过他的武功,此时更有个武功高深莫测的老道站在一旁,心知若不见机而退,实在于己不利,当下各自一施眼色,便半声不哼地转身而去!老道望着三人去后,得意地笑了笑,悠地面容一正,故意一声叹息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纵虎归山,贻患无穷,唉!恐怕这不是你始料所及的吧!”
蒲逸凡听得一怔,暗道:“对呀!假如自己打不过他们,只怕他们就不肯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了!”
当下满怀惶恐地说道:“老前辈说的是!但请示下法号,晚辈也好称呼。”
老道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贫道的名号么……”
眼珠转了几转,继而说道:“少时自然晓得,你且先说说你因何在这岁末寒天之时,离开北岳南下?因何在这荆州城郊与雁荡三绝动手?”
说话之时,一双炯炯有神但却游移不定的眼神,尽在蒲逸凡的脸上扫个不停。
蒲逸凡虽少江湖阅历,人却甚是机警,眼见老道不答反问,眼神乱转,测知老道可能不怀好意,当下略一沉吟,答道:
“这次匆匆南下,乃是奉了家父之命,办我北岳门中的一件私事,与外界并无丝毫牵连,恕难奉告。至于这雁荡三绝,皆因他们无事生非,强讨恶要,欺负晚辈人单势孤,一言不合,就动手来。
这一番避重就轻,理直气壮的话,直听得老道暗自嘀咕:“想不到对方这点年纪,心思如此灵巧,词锋如此锐利,既然软套不说,说不得只好用强!”
当下心动念转,面带愠色地说道:“你这可是由衷之言么?”
蒲逸凡见老道言词咄咄逼人,知道所料不差,一面凝神戒备,一面朗声说道:“是不是由衷之言,老前辈请自揣度,不过北岳门中,尚无口是心非之人!”
“依你说来,倒是贫道口是心非了?”
他脸色陡然一沉,怒声喝道:“道爷数十年江湖闯荡,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大言放肆过!你家道爷长话短说,快将身怀宝物献出,你只要敢说—个不字……”
蒲逸凡傲然接道:“不又怎样?”
“那你就接道爷一掌试试!”他呼地劈出一掌,向蒲逸凡当胸击去!
蒲逸凡早已蓄势相待,就在老道掌势劈出的同时,也是只掌猛地平推过去,但见两股强猛的掌风甫一交触,只听“膨”地一声暴响,蒲逸凡当场被震得倒退了六七步,才拿桩站稳。老道也是双肩微晃,马步浮动!
老道一击无功,就知眼前少年武功不弱,猛地大喝一声,全力再发一掌,一股劈空劲气,排山倒海般撞了过去!
蒲逸凡接过一掌之后,觉出对方功力高出自己大多,眼看老道第二掌劈到,忙不迭双足一蹬,身子凌空拔起,向老道身侧丈余之处落去!就在他身形将落未落无法借力之顷,老道又是电泄雷奔般地一掌劈到!
蒲逸凡身形刚落,老道掌力已到,眼看就要命丧掌下,突然斜刺里吹来一股劲风,将老道劲疾无伦的劈空掌力撞了开去,同时听到一声苍劲的口音说道:“道兄手下留情!”
话声一落,一位长发披肩,双手捧钵的行脚头陀,已自立身在二人侧面丈余之处。
来人正是海上三仙之一的蓬壶奇僧。他这一现身,在场二人,不由同时一怔,老道望了一眼,冷冷地道:“我道是什么武林高人,原来是你这游方和尚!怎么,伸手多事!是不是也想算上一份?”
蓬壶奇僧微微—笑,道:“道见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咱们已二十年不见,今夜一见面就是这等招呼贫僧,不觉得太客气吗?”
话到此处,看了一旁惊魂甫定的蒲逸凡一眼,又道:“蒲玄老儿只此一子,倘若在这荆州城郊有所不幸,必然亲下北岳,仗剑寻仇,道见虽不是怕事之人,但宇内五岳,原是一家,为此引起恒山,西岳间的互相仇杀!……”
他微微一顿之后,继续说道:
“道兄想是听信了江湖传言,有意夺取宝物,但这等强取豪夺的行径,却不应你我‘五岳’‘三山’正大门派中人所为!纵令江湖传言属实,但以道兄一派掌门之尊,向一个后生晚辈下手,传言开去,只怕有损西岳一派的盛誉吧!”
这一番话只听得老道脸上一热,正待反唇相讥,忽然心念一动,暗自衬道:“听说这和尚在海上蓬壶山中隐修,已二十年未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