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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见来人身法好快,错眼间,黑影已从旁边的捷径直扑县城去了!
宗钟一时好奇心起,忙尾随黑影身后追去。
黑影并未进城,只顾发足急奔,看来像是有什么要紧事情的样子。
宗钟猜不透黑影要去哪里?要干什么?本待折返县城落店歇息,继而一想,自己寻找外公,原无一定目标,何不跟去看个究竟。便仍远远在黑影后面跟进。
约莫跑了十来里地,黑影忽然折入小路,向一座房屋栉比的大庄院奔去。
这座庄院总有百十户人家,里面不但灯火通明,而且不时传出喧哗和笑声。
黑影毫无顾忌,一径向庄中间一栋高大房屋驰去。宗钟不禁停在庄院面前暗处,想道:“白跑了半天,却送人家回家了。”
正要返身离开,猛听里面一声大喝道:“快叫殷开甲滚出来!”
宗钟一听这声音似乎颇为耳熟,一时偏想不起是谁。又见喝叫的对象,乃是血手帮的帮主五路煞神殷开甲,看来事情定不寻常,便躲躲闪闪,闪到大屋左前方几株大树后面的暗处藏住身形。
这时大屋里面已走出三个人来,一个矮矮胖胖,满面红光,衣着华丽,像是富商模样的五旬老人,一眼瞥见来人是谁,突然抢在前面呵呵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谢兄谢大侠驾临!谢兄有何见教?请里面谈。”
宗钟这时已看清在门外喝叫的人,正是他跟踪的黑影,也认出黑影便是他外公的同门师弟,现任顺天帮左护使的谢望人,心情顿时紧张不已:“他不也是追寻外公出来的么?怎么又单身跑来找殷开甲的岔子了?”
只见谢望人脸色凝重,一口回绝道:“不必了,只请你陶兄叫殷开甲出来会我!”
那矮胖富商模样的人笑道:“有道是不看金面看佛面,既然来到我陶家村中,双方又都是我陶精哉的朋友,岂能让你双方撕破面孔!来来来,有话到里面坐谈。”
谢望人立刻断然说道:“不!你只说殷开甲在不在你陶家村中?在就叫他滚出来,不要学乌龟,乌龟缩头不见得就能免死!”
那自称陶精哉的矮胖富商模样的人面色一沉,冷冷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要过分教我难堪了!”
谢望人勃然怒道:“你要代他出头?”
话才说了,屋子里突然跑出一个人来!
宗钟见这人高高大大的,面目狰狞,赛似凶神恶煞,正是当今血手帮帮主五路煞神殷开甲!只见他冲到谢望人面前,大声咆哮道:“谢望人,老子出来了,你待怎地!”
谢望人一见,眼都红了,大喝道:“你还我师兄来,就没你的事,否则我和你一生没完没了!”
宗钟一听,悚然惊震:“原来外公是被殷开甲捉住了!”登时周身热血沸腾,便要挺身而出,却听殷开甲作色道:“你向我讨回你们帮主,我那两名堂主和十几个兄弟的命却向谁要去?”
谢望人怒道:“你是不交出来了!”
殷开甲正要答话,猛听庄外—声清啸,陶精哉陡然面浮喜色,连说“来了来了”。
宗钟可不知是谁来了,扭头向庄外看时,只见南面的大路上,有两个人手牵手儿朝庄中如飞而来,两人的身法俱都奇快无比。心惊道:“又来了两名高手,若是敌人的话,谢爷爷准应付不了!”
眨眼工夫,这两人已折进庄来!
这两人是一双少年男女,男的二十四五岁,生得清清秀秀,极是顺眼,宗钟却不认识,只认出女的正是他渴望一见的陈菡英,登时大喜过望,暗道:“好了,咱们有了帮手了!”
惊喜间,那青年男子和陈菡英已放慢脚步,施施然向三人立身处走来。那殷开甲和陶精哉一见,连忙趋上前去,陶精哉施礼道:“陶精哉敬迎大先生和这位姑娘大驾。”说时耸肩谄笑,一副趋炎附势的丑态,活脱脱地裸露出来。
宗钟心中犯疑:“是不是金光教的大先生?英儿如何会和他在一起?” 只见“大先生”频频与殷开甲和陶精哉含笑答礼,陈菡英则对其爱理不理,但当她一眼看到谢望人正向她怒目相视时,粉脸陡然变色!
宗钟一时仍没想到其中原委。方自惊疑,却见谢望人和陈菡英冷笑一声,道:“江湖上的传言果然不假,你骗得你干妈和我顺天帮好苦!”
陈菡英脸色阴睛不定,突然沉下脸说道:“若非我在中间调停,你顺天帮早就瓦解了!你不感谢我反而埋怨我,真是狗咬吕洞……”
一语未了,谢望人气得大骂道:“你这贱人!蓉姑娘不要你这干女儿了!”骂声未绝,陡然右掌翻飞,朝陈菡英胸前劈出一掌,竟是下的杀手!
宗钟慌得正要挺身相救,冷不防那个大先生从旁打出一掌,把谢望人劈出的一股强烈掌力完全卸掉!同时冷笑道:“哼!谁稀罕那个独眼婆娘!”
宗钟气得发抖,身子一晃,刚要离开大树,忽听陈菡英娇叱道:“不准你骂她老人家!”
宗钟一听,心中稍慰,便又悄悄退往大树后面,却见谢望人悻悻骂道:“你见一个,爱一个,还装的什么好人!”
陈菡英怒浮满面,娇喝道:“你再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谢望人毫不放松,更愤愤数说道:“我说差了,你先喜欢宗钟,便认他娘做干妈;如今喜欢这姓狄的小子,更不惜害死你嫡嫡亲亲的姑爹!幸得宗钟还没娶你,不然连……”
陈菡英气得大哭大叫道:“谁说我害死姑爹来着?他是自杀的!”
谢望人逼问道:“不管怎样,你不嫁狄叔平,你姑爹不会死吧!”
陈菡英哭着分辩道:“我几时嫁给狄叔平了?宗钟要和甘草好么!”她哭得如同雨打梨花,益增妩媚。
大先生狄叔平见了,忙要替她拭泪,陈菡英一让,恶狠狠叱道:“别碰我!先拿甘泉的脑袋来了再说!”
狄叔平立即发狠道:“一句话!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哪怕海角天涯,我也一定拿甘泉的脑袋来见你!”
宗钟听了,不禁大是难过:“英儿啊,你错疑泉姑娘了,我虽然喜欢她怎及得喜欢……”
忖念未了,猛听屋顶一声冷笑,接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轻叱道:“大言不惭!”
随着这声轻叱,屋脊的另一面,突然闪电般飘落一道白影!
众人不禁心头大骇,同时忖念道:“这人是谁?她何时来到?怎么一点没有发觉?”
宗钟定睛看时,来人竟是甘泉。只见她身着一袭白色绸质裳服,体态轻盈,蛾眉淡扫,分明就是云裳仙子临凡,月中嫦娥滴世。心中既喜且爱,却又非常担心她接不下狄叔平来!
陈菡英一见甘泉,眼都红了,立刻破口大骂道:“烂娼妇,你什么男人不好勾引,偏偏勾引宗钟那傻小子!”
她越骂越有气,“小子”两字还没出唇,突然五指如钩,疾向甘泉面庞抓到,存心要毁坏她的容貌!
甘泉不避不让,直等对方来势用老,才猛伸左手一拔一引,拔开抓来的五指,右臂却突然从左腕下面用阴手反抓陈菡英的面门,竟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下不但出手奇快,出手的部位也极不合武学常理。陈菡英暴退寻丈,仍然躲让不及,吓得惊叫一声,右边面庞上登寸现出两道红色痕迹来。
要知女人爱美更爱过性命,陈菡英只觉右脸颊上隐隐生痛,用手一摸,指头上竟然沾有血迹,急怒交攻之下。不觉掉下泪来!
甘泉低叱道:“我在九连山已受够你的闲气了!你当这儿还是九连山么?”
一语甫毕,陈菡英突如疯狗似的猛扑而上!
宗钟隐在树后,急得直搓手:“这怎么好!这怎么好!”
便在这时,狄叔平忽然晃身拦住陈菡英道:“我答应你的,让我来对付她!”撇下陈菡英,目注甘泉,一步一步逼近。
宗钟虽知甘泉武功身法俱都不弱,但狄叔平在主持金光教开教那天,前后连胜三场,从此威名远震。甘泉再强,焉能胜过狄叔平呢?何况狄叔平已在陈菡英面前许下诺言,定要杀死甘泉的!因此宗钟心中十分替甘泉担心,不自己地两膝微微曲着,一对大眼睛睁得大大地盯住斗场,单等甘泉危急地及时现身抢救!
狄叔平面浮重杀,站在甘泉前面五尺之处。
“我看在你姊姊的情分上,赏你一个全尸,你自己动手好了!”
甘泉听了,顿时暗暗怨甘草:“姊姊,你怎么偏偏迷恋这个寡情负心的狄叔平!”不禁替甘草遗憾不已。
狄叔平见她不理不睬,厉声道:“你硬要我动手?!”
甘泉如梦初醒,忙道:“我也念在我姊姊的情分上,饶你今朝不死,你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