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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便冷笑了一声,随手打进独门炼就的三棱剑,随即回房。
跟着李善生病,张福冒雨延医,因觉此人少年英俊,文武双全,也颇难得,照他所为,必死群贼之手,何不借着医病对面查探?如是一个只会武功的纨绔子弟、浮浪少年,便由他去;否则,将人医好,加以警戒,免其送命。刚一进门,便见到生平惟一好友的信旗,已料李善不是庸流。再见阿灵为主忠义,再三哭求之状,人又灵慧,细一察看,竟是极好资质,越看越对心思,便起收徒之想。后又发现李善是个童男,武功颇好,身有隐疾,看在信旗主人面上,也无坐视之理,无如生平言行如一,已然答应人家,这头一关必须出手,幸与老贼约定,自己身有要约,必须前往,由当日起至多候满三日,到期无事便须离去,除非这场想不到的大雨连下三天,万无袖手之理,借开药方为由,留下一纸警告,说对头厉害,日前当众声言,把文珠视为禁脔,无论何人,休说娶之为妻,只要转什念头,决不放过。此女美貌,回南日久,乃师遗命嫁人,已过年限,万一此行同有伴侣,只要是个男的同路,便请诸位下手杀死等语,似你主仆这等穷追,被贼党看出;休想活命。天下多少美人,何苦如此?最好候到第三日午后起身,即便不肯中止前念,也可免去好些危害。
本意还想设法阻止,或把信旗传扬出去,回房又遇见一位前辈异人和一位姓孙侠女向其力劝,不等天明便自冒雨走去。雨住之后,宫氏兄妹和那姓田的拿了那枝小剑和第一夜余仁所约地点赶往后山,打算与之决一胜负。正要交手,异人师徒同姓孙侠女忽来解围,双方化敌为友,互相约定,不管闲事,只作旁观。余仁所约时限已过,更有说辞。
李善这面原有几个能手暗助,均是有名英侠之士,本来早已大胜,谁知老贼心多计巧,既恐所约的人不为尽心,又恐后山两师徒恰巧赶回,不是敌手,另外又派有好些盗党,分成几路,同时下手,豁出同党伤亡,好歹将文珠生擒了去。内有几个并还是惯用迷药的黑门中人。幸而另有几个少年英侠往游泰山,无意中探出此事,同行还有一位老前辈与宫氏兄妹多半相识,立时仗义出手。内有两人发现阿灵为毒蛇咬伤,中毒甚重,再听宫、余三人说阿灵如何忠义,便分出两人将他救往黄叶渡。前和辛良动手的二童也曾同往,均知此事。
那姓孙的侠女和童家一位女侠原是师姊妹,也赶了来,谈起老贼约人大多,步步为营,侦骑四伏,文珠一举一动全都得知,虽然马快,文珠爱马太甚,跑上半日必要歇息,本就容易追上,何况由泰山去往德州好几条路,都有贼党埋伏。由此渡河起身虽然较好,过去张店八里坡有一大庙,斜对面还有一个大寨,内中主人均是老贼约出来的有名盗党,人多势众,厉害非常。此是必由之路,文珠年轻美貌,到处荆棘,她那一身装束和坐下白马更是标记,贼党一望而知。一经发现,一面软硬兼施,或明或暗将其困住,一面急发传牌火箭,通知各路贼党层层阻隔,插翅难飞。柳青因听杨、童两小弟兄说起此事,正赶日内要往张店附近访探亲友,便向乃祖力请,意欲借此历练。始而不允,后经苦求,忽然笑诺,只说:“你去也好,休看人家前途多事,但决无害,跟去原可,只不许任性,随便和人争斗。你想交的两人,一是刚归正的绿林中人,一是富贵人家公子,如其轻视,至多送他过河,必须回来,不许勉强巴结,只顾贪玩好事,叫人家看你不起。”
柳青说:“我知爷爷素来好胜,方才李大哥不肯收回酒钱,我真着急,再要一推,我几乎去不成了。我看大哥对你甚好,你年纪比他大,一口一句公子,多么刺耳难听!
都是一样朋友,什么公子母子的。因你这样,只好叫你二哥,心中却是不喜。难怪他们常说官场中人许多讨厌。大哥那样好人也有习气,别人就不必说了。”辛良忙把昨日李善为他讲情经过说了出来,力言:“李善上来便以朋友相待,实是自己感恩心甚,又与蒙面人有约在先,即此已觉未能践言,只管李善客气,多少也该有点表示,为此各尽各心,称呼不同,不能怪人。”柳青笑答:“这就莫怪了。这等称谓终是刺耳,大哥不是那样人。那黑衣蒙面人照你所说不是华山弟兄,便是龙山四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就我之见,既然大哥有话,其意甚诚,你也不必过于卑下,把公子二字去掉如何?”辛良原因黑衣人似想借此试他,为践前言,一任李善劝说,始终不肯改口;闻言细一盘算,也觉无聊。好在李善十分投缘,人又极好,随口应了。二人并骑了一阵,又问出好些事来。
李善虽听辛良谈起柳渔威名和柳青那等说法,不见到人,心终不放,一上马背,便朝前面加急飞驰。正行之间,马的肚带忽然跑断,只得下马收拾。因见前面二人刚顺小路转折过去。心想相隔不远,也未呼喊。等到收拾好了肚带,二次上马飞驰,不料马行太快,这一停顿,两下相差已有里许来路,那转角之处有一岔道,两崖对峙,中藏山沟,沿途均是高树垂杨,人口一带又多野麻,因这条路比较难行,寻常无人经过,前面一条却是平整宽大。辛、柳二人在前,谈得正在高兴头上,没想到李善中途下马,以为尚在身后,而那条路又是去往张店贼庙的秘径,好些地方均可掩藏,不致被人看见,信马急驰,且谈且行,忘了回身招呼。李善过时,又因心急前行,遥望前面有尘头飞起,路又正对,不曾发现右侧树荫下还有一条小路,只当二人在前,连忙飞马疾驰,朝前赶去。
一口气赶出七八里,觉出途径弯环,由西北偏向东北,与柳青途中所说好些不符,前面二人也未追上,方才尘土飞动之处已早赶过,沿途冈岭起伏,景物荒凉,到处衰草凌乱,好似难得有人由此经过神气,心中奇怪。暗忖:“前段只是一条野路,地势平坦,草也不多。这一带地面崎岖,到处都是野生树林,冈峦起伏,高高下下,共只见到两处荒村,人家房舍十九坍倒,有的还有火烧痕迹,始终不曾见到人影。先前下马忘了招呼,就算前面二人马行太快,中途回顾,见我落后,也必回马相待,如何不见?莫要把路走迷不成?”心中一急,见附近有一土坡,便纵马往上驰去,打算登高四望,查看前马踪迹。到顶一看,当地除了几处小山,便是涧谷林野。山虽不高,路却难行,又有林木断崖掩蔽,哪看得见人马影迹?心正愁急,那马似知主人迷路,忽然昂首骄嘶了两声,待往坡下走去:猛想起此马性灵,也许知道途径,正想对马诉说,试令其往寻同伴,猛瞥见相隔半里树林之中有人走动,觉着马多聪明也是畜生,既有土人,正好向其询问,便朝侧面驰去。那马连嘶了几声,几次偏头作势,似欲退回原路,均因那人相隔甚近,以为只要问出柳青途中所说的两条路,便可赶到;同时,又想起柳青曾说张店侧面八里坡有~小山,可以望远。两下分开时久,必要寻来,已快到达,还是向那人间明途向再走为是。那片树林偏在西北,转眼便到,中途遥闻空中似有异声飞过,沿途多是高林,回顾不见,急于问路,也未在意。
李善初意方才所见必是当地土人,及至赶到林中一看,原来那片树林在一高坡之上,林中一所孤零零的房舍,倚崖而建,崖旁流水潺潺,瀑布下垂。门前空地之上有一大圆石,两个石墩相对分列,石旁一株老松,夭矫如龙,荫蔽数丈,宛如一片曲柄华盖,将那圆石罩住,阳光正照其上。两旁各坐一人,正在对弃。一个前朝山民打扮,自发红颜,衣冠高古,身材也颇伟岸。对坐是个瘦矮老头,打扮得非僧非道,头上挽着一个发髻,貌相清秀,拿着一个棋子在石上微微敲打,发出金石之声,与松风相应,清越娱耳。棋子似是金铁所制,颇有分量。本意问路,及见二人丰渠冲和,所居房舍不大,但极清洁,旁边小畦两方,种有不少菊花,秋光冷艳,五色缤纷,亭午松荫,悠然对弈,又穿着那种难得见到的服装,意态萧闲,在在显出高人雅致,自己走到石前,竟如未见。料是山中隐居的高士,人家正在构思之际,不便贸然惊动,想等对方开口,再行请问,便立旁边恭候。以为自己牵马在侧,主人断无不同之理,谁知二老全不理会,那棋下得又高,顿触夙嗜,先是无心观看,只想对方开口,略问几句就走,没打算多延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