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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成久战不胜,早已怒发如狂,忽见云震的退路被归隐农堵住,不禁大喜,一招“天地俱焚”,倾力击了过去。
云震后无退路,只得将心一横,举手一挥,硬接了一掌。
啪的一声,双掌接实,两人身子同时一晃。
云震腰上中了一剑,激战中,一直忘了疼痛,这时混身剧痛,创口血流大盛,伤势顿时加重。
忽听一声大喝,一本和尚双手执杖,猛地捣了过来。
地方太窄,他这禅杖施展不开,情急之下,胡乱捣来,却是凶猛之极,莫成招架不及,被那一杖戳在右腿上,顿时骨痛如折,脱口厉呼一声。
这一场恶斗,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盏茶时光。
突然,哗啦一声巨响,西面墙壁霍地倒塌下来,尘土弥空下,一个苍劲震耳的声音喝道:
“云震,这面来。”
云震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心头大感欣慰,右手一捞,一把抓起齐小冬,猛力扔了过去。
莫成厉声喝道:
“谁?”
只听那苍劲的声音冷冷说道:
“你老子。”
这时,墙壁崩塌,尘土未息,众人心存疑忌,出手俱皆一慢,只有云震心头雪亮,匆促中,纵身一跃,猛地向归隐农飞去,口中喝道:
“走。”
归隐农不及细想,随势一跃,顿时由那墙壁缺口中跃出了房外。
莫成惊怒交迸,凝目望去,一名鹑衣百结,跛一足,眇一目的老叫化,冷冰冰地站在对面。
那使钢拐的青衫人突然叫道:
“莫爷,这臭叫化是丐帮叛徒,西门咎。”
西门咎怀抱那唱道情的竹筒,冷冰冰地站在那里,神情木然,一无表情。
莫成狞声一笑,道:
“老夫试试你,看你能有多大的道行?”抬手一挥,一掌拍去。
西门咎冷冷一哼,身子凝然不动,钢筒一扬,机簧咔嚓一响,一片细如牛毛的黄蜂钉,夹杂着一片毒液,直向莫成脚下射去。
莫成凛然一惊,掌力未及发出,忙着纵身一跃,斜斜跳了开去。
那竹筒暗器,实在伤不上莫成,但西门咎恶名在外,凶横如莫成,也不禁暗怀戒心,再则西门咎气势夺人,出手又刁钻阴损,
一时之间,竟将对方锁住。
西门咎独目一转,冷冷说道:
“和尚赖着不走,要待怎样?”
一本和尚微微一怔,干笑一声,道:
“走就走,谁还怕你不成。”手提禅杖,大步走了过去。
归隐农听西门咎声声叫走,知道情势险恶,必须尽速脱身,当下接起齐小冬,当先奔去,云震与一本和尚跟随在后,西门咎满脸狰狞之色,独目闪动,冷冷扫视对方三人一眼,身形一转,尾随而去。
莫成先是一怔,陡地一阵羞愧,泛起心头,厉声叫道:
“臭叫化,慢走。”大步追了过去。
他不追犹可,一追之下,顿时记起右腿的伤势,再一想到西门咎那瞎眼跛足,不知何故,心头怯意大起,只觉得骨痛如锥,举步艰难无比,眼望着西门咎的背影,竟是追赶不上。
展眼间,众人冲出了客栈,西门咎断后而行,低声喝道:
“出北门。”
归隐农闻言,一马当先,直向北门奔去。
恰在此时,南面街角,出现了数名青衫人。
莫成刚刚冲出客栈,一见来了后援,顿时胆气一壮,怒声喝道:
“臭叫化,哪里走?”
西门咎充耳不闻,口中连声催促快走,转眼之间,众人奔过一条长街,转入城中闹市,莫成腿上挨了一本一杖,伤也不轻,追不多时,已是落后十余丈远。
此时正值中午,这六朝金粉之地,街上行人如织,热闹异常,归隐农和云震都是混身血污,几人在大街上放足疾奔,惹得路人哗然,纷纷向两旁逃避,情势大乱。
蓦地,街心闪出两名青衫人,大声喝道:
“什么人?”
西门咎举目一望,看出是罗侯宫的人,急忙将竹筒插在背后,身形连晃,霎时越过归隐农,当先冲去。
那两名青衫人正是罗侯宫的属下,闲来无事,正在酒楼中饮酒,闻得街上喧哗,匆匆由酒楼上跳下,这时看西门咎疾冲过来,两人都蓄势以待,准备截击。
西门咎狂风一般,眨眼卷到了那两名青衫人面前,双手一分,闪电般击了过去。
那两人先时未曾在意,等到警觉出来人厉害时,已是晚了一步,二人手臂一抬,招式尚未递出,卟的一声,两人天灵盖上各中一掌,仰面翻倒,已是丧命。
归隐农心头冒起一阵寒气,暗道:
“好辣的手段!”
云震心头的感觉却更为复杂,他感到心头隐隐作痛,彷佛自己作了错事,又彷佛自己十分可怜,应该赋予同情,不知不觉中,他将西门咎所做的事,当成了自己的行为。
这两人各有所感,但为时不过一瞬,晃眼间,几人经过那两具尸体,冲到了街道尽头。
此时,喝叱之声大起,许多罗侯宫的属下,本在街上闲荡,这时越集越多,一起在后追赶,片刻工夫,已是集了三十余人,那莫成厉声喝叫,下令所属,穷追到底,务必生擒云震等,然后处死。一路吼叫,猛恶无比。
倏地,一阵马嘶之声,两匹黄骠烈马,奋蹄扬鬃,斜刺里疾冲过来。
西门咎喝道:
“云震抢马。”
云震不及多想,抓起齐小冬,飞身一跃,纵上了马背,归隐农亦是流血过多,体力渐感不支,这时当仁不让,跨上了另外那匹黄骠马上。
这两匹黄骠烈马,本在奔驰中,二人跃上马背,双腿一夹,两匹马顿时八蹄翻飞,风驰电掣,绝尘而去。西门咎与一本和尚追随马后,疾奔而行,展眼之间,冲出城外,莫成与那数十名青衫人愈掉愈远,追至城外,相距已有一里之遥。
约莫驰行了顿饭工夫,云震扭头一望,敌人业已退去,当下一勒马缰,在道旁停了下来。
西门咎喘息一声,吁了一口长气,随即取出金创药,为云震包扎腰上的剑创。
云震创口扎好,拿起那金创药,走到归隐农身旁,替归隐农包扎臂上的创口。
老少五人,谁也不开口讲话,一本和尚坐在树下,拿着那亮银禅杖,在地上捣来捣去,齐小冬蹲在一旁,抓着一块瓦片,挖掘着脚下的泥土,西门咎远远站在一边,独目望天,似在沉思。
这长长的沉默,表露了众人心头的愤怒,许久工夫,谁也不看旁人一眼,彷佛人人感到惭愧,每人都自恨无能,暗暗引咎自责。
蓦地,一本和尚一跃而起,大声叫道:
“云震,这口鸟气,就这样吞下么?”
云震沉思半晌,道:
“胜败兵家常事,在下心中所思,倒不是打败仗的问题。”
一本和尚怒声道:
“莫非你沉溺美色,还惦着那雯儿不成?”
云震微微一笑,道:
“在下虽然不肖,此时此地,也不会沉溺女色。”
一本和尚道:
“那么你想的什么?”
云震沉吟道:
“在下所思,乃是明日的相亲之会。”
一本和尚冷笑一声,道:
“说来说去,还不是迷恋女色?”
云震淡淡一笑,正色道:
“在下觉得,明日的相亲之会,是一件震动武林的大事,此一事件,不但关连着明年的泰山大会,而且关系今后数十年中,武林苍生的命运。”
一本和尚微微一怔,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云震目光转动, 一顾西门咎,道:
“老前辈,那罗侯神君已到金陵城中么?”
西门咎冷冷说道:
“住在城南一栋巨宅中。”
云震眉头耸动,道:
“带来了多少属下?”
西门咎木然道:
“一百余人,都是能征惯战,武功不弱之士。”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并非老夫长他人志气,灭你的威风,你与老罗侯斗,正所谓以卵敌石,自取灭亡而已。”
云震脸上,掠起一片强烈的反抗之色,冷笑道:
“老前辈怯惧那罗侯神君么?”
西门咎冷冷说道:
“老叫化年过半百,又是残疾之人,生死二字,早已看透,阎王尚且不怕,岂惧罗侯神君?”
云震道:
“既不怯惧,还望鼎力相助。”
西门咎道:
“你既活得不耐烦,老夫陪葬就是。”
云震转面一顾归隐农,道:
“老前辈……”
归隐农慨然道:
“除魔卫道,死而何憾,老朽绝不后人。”
云震道:
“好,咱们拼舍性命,周旋到底,眼前先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