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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也是如此。”
红衣和尚道:
“我可是根本没有。”
云震含笑道:
“在下这内伤已非药物所能救治,诸位歇息一阵,进过饮食,咱们就动身吧!”
归隐农暗暗忖道:
“这云震倒很硬朗,年轻之人,面对死亡,如此镇静,也算难得了。”
只听红衣和尚叫道:
“谁要吃喝歇脚的,快去快来,早点动身赶路。”
周公铎道:
“李兄如何?”
李元泰道;
“兄弟心急赶路,不想耽搁了。”
周公铎道:
“既然如此,大伙立即动身。”转面一望丐帮三老,问道:
“罗侯宫那批男女,可曾料理干净?”
无影神丐道;
“毙了两人,其余擒下了。”
周公铎道:
“好!此事也只隐瞒一时,有劳三位长老,督促各路弟子,密切注意罗侯宫的动静,若有事端,立即来报。”
丐帮三老齐齐躬身道:
“谨遵帮主之命。”
这时,马匹已然换妥,李元泰跃上了车座,担任驾车之人,归隐农却是飘身跃出了车外。
周公铎急声道:
“老前辈勿须下来。”
归隐农拂髯一笑,抓起那小叫化,扔入车内,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李元泰长鞭一挥,马车疾驶而去。
展眼间,车声降隆,冲出了镇外,归隐农、周公铎及那红衣和尚,举步若飞,追随在马车之后。
车厢之内,重归黑暗,那小叫化双手抱膝,席地而坐,亮晶晶的眼珠转了一转,道:
“云兄,你饿不饿?”
云震含笑道:
“不饿, 小兄弟何不坐上来?”
小叫化将头一摇,道:
“要饭的坐惯了地上,坐在车上,屁股已经有点发痒了。”
云震微微一笑,道:
“兄弟贵姓?”
小叫花道:
“齐小冬,叫化子的名字,不太雅致。”
云震心中暗道:这小孩精灵占怪,倒也可爱,只是口齿厉害了一点。
但闻齐小冬道:
“云兄,我看你好好一个人,为何与西门咎那种十恶不赦之人交往?”
云震淡然一笑,道:
“朋友相交,也是一种缘份,就以在下结识张大侠的经过来说,也是一桩十分偶然的事。”
齐小冬道:
“可是大伙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西门咎那种人交朋友,总是不大应该的事。”
云震含笑道:
“兄弟这话也有道理,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自己把持得住,也可不受旁人感染。”
齐小冬道:
“那可太难了。”
云震肃然道:
“虽然不容易,亦非不可能,何况……”
齐小冬道:
“何况什么?”
云震道:
“西门咎纵有恶迹,我可以劝他改过迁善,看在我与他的交情份上,他多少总能听从一点。”
齐小冬双目一睁,道:
“如果他一点不听从呢?”
云震道:
“那是他不讲交情,朋友之义,也就尽了。”
齐小冬闻言一愣,想了片刻,道:
“你是比较了不起,小叫化比不上你。”
云震微微一笑,道:
“你年纪还小,年纪大了,自然懂得多些。”
齐小冬怔了一怔,突然说道:
“咱们交个朋友。”
云震精神—振,道:
“好啊!人生在世,能够交上一个知心的朋友,死也值得了。”
将手伸了过去。
齐小冬伸出手掌,两人握了—握,心头都泛起一种温馨的感觉。
这齐小冬乃是周公铎唯一的弟子,年纪虽幼,性情却异常激烈,是个好恶趋于极端的人,正是恶之欲其死,爱之欲其生,情感极为强烈。
他先前并不关心云震的死活,这时订过了交,一握云震那冰凉而颤抖的手掌,双目之内,顿时湿润起来。
云震心如止水,对自己的命运,倒不觉得悲哀,此时此地,却是万分恋念北斗剑张铸魂,相着当日在杭州城外分手的情景,不禁忧心忡忡道:
“齐兄弟,最近期间,见过张人侠么?”
齐小冬道:
“三月之前,见过一面。”
云震道:
“还是常常咯血昏厥么?”
齐小冬道:
“听说是这样。”
云震浩叹一声,道:
“唉!一代人侠,落到如此境地,天道也真是难测了。”
齐小冬愣了一愣,移动身子,坐于云震脚旁,由怀中取出一个馒头,道:
“云大哥,你吃个馒头好么?还是热的。”
云震听他声音有点异样,怔了一怔,道:
“我吃一半。”
齐小冬将那馒头撕作两半,递了一半过去,自己拿着另一半吃着,若在往日,半个馒头,他一口就已咽下,这时却是味同嚼腊,久久不能下咽,心头尽想着云震只有十天活命的事。
不知不觉,双目之内,涌出了两行热泪。
未牌时分,马车在一处小镇中停了片刻,云震却已沉沉睡去,众人进过饮食,喂过马匹,准备了一点干粮,继续向前赶路。
云震这一觉,足足睡了四个时辰,醒来时已是子夜时分,经过这一日一夜的马车颠簸,人已虚弱不堪,全凭着一股坚强的意志力,支持着未曾倒下。
黑暗中,只听齐小冬道:
“云大哥醒了?”
云震嗯了一声,挣扎着坐了起来,但觉周身骨节酸痛异常,头晕目眩,眼前直冒金星。
火光一闪,齐小冬点燃了一根蜡烛,口中生硬地道:
“大哥病了,躺着不要起来吧!”
云震凄然一笑,道:
“令师与另外几位,还在步行赶路?”
齐小冬点头道:
“此刻是归老爷子在赶车,他们输流着歇脚。”
云震道:
“何不请大伙上到车内?”
齐小冬道:
“大家要节省马力,否则赶不到地头了。”
云震轻轻叹息一声,道:
“为了我一个人,连累好几位武林前辈,冒着风雪奔波,真令人过意不去。”
齐小冬双目之内,泪光浮动,觉得心头淤塞,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马车已驶入山区,颠簸得更为厉害,齐小冬替云震将被褥裹好,山座垫下取出一个水壶,云震啜了两口,齐小冬又取出干粮,云震却是毫无胃口,腹中也不感到饥饿。
云震发着高烧,但大脑清醒。精神反而十分健旺,眼看齐小冬愁容满面,心头甚为感动,言谈之间,云震将杭州遇张铸魂之后的种种经历,都讲给齐小冬听了,不知不觉间,二人变成了知己的朋友。
齐小冬年纪尚幼,他是心热肠热之人,两人越是要好,他越发忘不了云震死期在即之事,不禁热泪双流,道:
“云大哥,你只剩八九天的寿命,怎么办呢?”
云震淡淡一笑。道: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略略提早一点,也算不了什么。”
齐小冬垂泪道:
“大哥有什么后事,愿意兄弟替你料理么?”
云震想了一想,道:
“愚兄死后,你脱下我身上这件兽皮马甲,若有机缘,就交给那位雯儿姑娘,”
齐小冬道:
“她打了大哥一掌,害你落到今日这少田地,大哥还怀念她,未免是太傻了。”
云震叹一口气,道:
“我已仔细分析过这件事,雯儿定然是患着一种古怪的毛病。”
齐小冬道:
“癫狂症?”
云震道:
“我也弄不清楚,大概那毛病时发时愈,毛病一发作,就性情大变,六亲不认了。”
齐小冬道:
“纵然六亲不认,也不该伤害大哥。”
云震苦笑道:
“她定是无法控制自己,若是头脑清醒之时,绝对不会伤害愚兄的。”
他长长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
“唉!当她清醒之后,得知我已死去, 一定是万分伤心的。”
齐小冬怔了一怔,突然说道:
“那雯儿古里古怪,兄弟始终觉得,她与金陵王必然有着密切的关系。”
云震叹道:
“这一点愚兄也曾想到过,唉!雯儿也算是一位可怜的姑娘了。”
齐小冬愣了片刻,道:
“大哥还有别的吩咐么?”
云震微微一笑,道:
“你至情至性,如果用心练武,将来一定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西门咎的事,愚兄就拜托你了。”
齐小冬愕然道:
“西门咎的什么事?”
云震道:
“西门咎对愚兄有知遇之恩,力所能及,望你尽力周全,设法劝他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