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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脸看简天助,冷腔冷调问:“那简天红是你亲妹子?”
简天助料不到他有此一问,愕了一下,理百气壮道:“当然是!”
“为什么连包袱也不见了?恐怕她不是被掳走,是自己逃跑的吧?”
“这是什么话?”简天助攸然变色。
“是不是她被你挟持?或者你挟持她的亲人要挟,她不甘做你的假妹子,故而趁机逃跑?”
简天助嘴唇抖了一下,较着牙,睹着气,说不出一句话来,悟凡唇边迅速飘过一抹微笑。
“看住他!”张俊明令他属下:“你们,牢牢看住他!”
偌大一座占庙,静寂寂。
正因太静寂了,当一有人翻身,立刻发出刺耳的悉陈声。
“你做什么?”说话那人语气温和,不带丝毫火气:“是不是嫌稻草不够多,睡着扎身子?”
“要你管?”那发出悉嚎声的突地坐起身子,恨恨道:“你们想把我怎么样?想把我哥怎么样?”
“简姑娘,”那人说:“你哥很好,不用担心他。”
简天红冷冷哼了一声,忿忿不平道:“你们,什么意思?把我弄来这里?”
“没什么意思,姑娘,只要你哥哥把两本宝经拿出来,我们,就不为难你。”
“我哥哪有什么宝?”
“你哥哥他心里明白.”
“你们会得到报应的,我哥会报官,你们会吃官司的。”
“姑娘,”那人摸着脑袋,光溜溜的一颗,声音平和道:“你趁早歇了吧。”
说完闭眼,人盘坐离她咫尺之隔的角落。
简天红那端忽又悉陈起来,好半晌,那人发话:“你为什么不快歇着?”
“这里太暗了,黑漆漆,我害怕。”
那人先是不语,继而说:“你挪过去一点,亮些。”
简天红挣扎着挪挪身子,她双脚被捆,行动笨拙,弄得地上干草悉陈乱响。好不容易挪到窗边,月光泻进来,亮了些,那人冷眼看她,闭目想休憩。
简天红发话了:“你是和尚是不是?”
边说边揪过去,那人也不过二十多岁,看相貌,土气外带老实,不是狠角色。简天红说完等他答话,那人听若未闻,只一迳低垂眼脸,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十分笃定,认为自己一旁镇守,她就是插翅也难飞出。简天红暗地窃笑,暗忖这呆头和尚居然自以为可以稳稳拘牢她,未免太好笑了,她倒要戏弄他一番。
看他不言不语,简天红又是一阵悉嗦,这杂音比先前要大,好半晌,那人沉沉发话:“你又做什么?”
“年轻的好师父。”简天红压着嗓说:“我包袱搁那头,我凉,要加衣服,劳烦你帮忙递过来好不好?”
那人一伸手,把包袱啪的抛来,简天红娇着声说:“谢谢你啦,年轻师父。”
那人一声不吭端坐,以已入定。
此人,原是常乐寺的悟明,只因和悟尘、悟凡捅了漏子,失了宝经,住持命他三人查访,并派悟非协助。悟尘、悟凡一路,悟明、悟非一路,两路人马一前一后,言明尽可能联系,以便呼应。前两日过路客商俏来信息,悟明看过信函,立即星夜赶来驰援,那悟非则转头回常乐寺报讯。悟明想不到派给他的任务,居然是看住这个女娃儿,心里当然不是滋味,想到宝经失落自已也有罪过,悟尘、悟凡又是师兄,心中万般不愿,却不得不奉行。
隔了片端,悉嗦声又起,似乎比刚才还要刺耳,也不知道女娃儿怎么就静不下来?悟明一睁眼,大吃一惊,他看简天红正脱她的外衣,出家人与年轻貌美的姑娘相隔咫尺,已足尴尬,这下看她宽衣解带,更吓得他魂飞天外,顿时结结巴巴问:“你做什么?做什么?”
简天红笑嘻嘻道:“听说你们出家人大有修为,我倒要瞧瞧你这年轻师父,有多大修为?”
说着,例嘴而笑,余着眼揪他。这简天红被诱骗至此,原本心里忐忑,不到片刻,她已发觉这看守她的出家人不但不可怕,且呆头呆脑,老实可欺,她心下一宽,胆子也壮起,这会儿故意慢条斯理轻解罗衫,那悟明已骇然而起,嘴里哆哆嗦嗦不知念些什么,眼睛紧闭,不敢张开。
简天红见他一副撞鬼的模样,越发好笑,忍不住调侃:“喂!想不到你还害羞哪!”
“姑娘!”悟明脸热心跳,仍然紧闭眼,期期艾艾说:“就别戏耍我了吧。”
简天红听他就要哭出,叶的一笑:“你急什么,年轻和尚,我衣衫单薄,嫌冷,想加件小背心,顺便逗逗你,想不到把你吓得这样,真有趣。”接着又笑起。
“你……”悟明有些懊恼,呐呐道:“快把衣衫换好,我……”
“你要认为非礼勿视,离我远点,眼睛闭起来,背向我……很快就换好。”
悟明本已背向她,这下慌得疾步向另一端,不敢转头,不敢动,闭紧双眼,耳边听那悉悉嗦声特别扎耳,奇怪这女娃儿何以换件衣衫要弄出如此大响?又讶异这妞儿怎地加件背心要煞费周章?心里暗叹,女孩家未免多事,声音消失了。
他松口气,问:“你好了没有?”没回应。
他再问:“你好了没有?”不免担忧,若这女娃儿发了狂,把衣衫剥光,恐怕自己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端依旧静默。
悟明再也按捺不住,忽地一转身,草堆上别无一物,哪还有人影?
悟明突觉挨了一闷棍,暗叫:“糟糕!”仲手摸摸光脑袋,急急奔窜出去。
简天红嘤嘤哭泣。
燕燕飞古庙一阵好找,没有人影,掉转马头,路旁见一团卷缩黑影,正纳闷,听得低低饮泣,辨出是姑娘家,燕燕飞忙自马上跃下,仔细一瞧,竟是简天红,只见她半蹲地上,怀里揣包袱,鼻子抽抽噎噎,哭得甚是伤心,燕燕飞唤她::“简姑娘!”简天红愕然抬头,认出是她,叫声“燕姊姊”,整个人扑她怀里,越发不可抑制,痛哭失声。
燕燕飞拍她背,安抚她:“别哭,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简天红止住哭声,仍哭泣不休。
“是你自己离开客栈,还是……”
有马蹄的挞而来,前头提着灯笼,后头影影绰绰,约莫七、八人,到得眼前,急急勒马,马煞之不及,齐声嘶叫。燕燕飞看那为首的,是张俊明,后面跟了悟尘、悟凡等人。张俊明跃下马来,悟尘、悟凡愕然呆坐马上。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燕燕飞问。
“是……是……”简天红一昂头,眼光扫过悟尘,停悟凡脸上,两人给她如此一瞄,心里更虚,觉血脉似要凝住,一时竟喘不过气。简天红盯他俩看半晌,这才低头,带哭道:“有人把我掳走。”
“谁?”
悟尘、悟凡张大眼,心急急跃起,简天红眼波再一扫,不屑撇撇嘴。
“快说,谁掳走你!怎么掳走你??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有一个人。”她揪悟凡,嘴角牵动,珠泪滚动的腮上,竟有隐隐笑意。
悟凡心中挂了十五个吊桶,一会儿扯上,一会儿拉下,搅得七上八下,心慌意乱。简天红头一低,不看他,慢吞吞道:“那个人……”再一抬头,眼角扫悟凡,终于缓缓摆头:“我不认识。”
悟凡悟尘交换眼色,松了一口气,心里犹在嘀咕,这女娃儿怎在此地?悟明怎么看人的?却也暗暗庆幸,亏得悟明未给逮住,否则,不好辩驳。
“是你不认识的人?”
“我不知道,”简天红再抬头,茫然揪悟凡:“那人蒙着头脸,我在梦中给掳走的。”
“蒙面汉?”燕燕飞与张俊明面面相觑:“会是采花大盗吗?”端祥简天红:“那人,什么样子?”
“那人身个……”简天红想一下,揪揪悟凡,又低头沉思,突朝悟凡一指,诉说道:“身个很像他……”悟凡一惊,忽又听得简天红颓然道:“可惜他蒙着脸,不知长相像不像他?”
燕燕飞、张俊明同时看紧悟凡,燕燕飞紧迫钉人追问:“那人既掳走你,怎肯经易放你走?”上上下下审视,见她脸上泪痕斑斑,不禁焦灼道:“那人,没对你怎么样?”
简天红先是不语,见大家眼灼灼盯紧她,不自在的抚弄自己长辫,淡然道:“没怎么样啦!”
“你刚刚哭得好伤心,像受了很大委曲。”
“人家害怕嘛,天这么黑,心里怕死了,又怕那掳我的人追上来。”
“那人既掳你,又如何肯轻易放你?”
简天红头摇得鼓浪也似:“他没放我,是我……是我逃跑的。”
“你如何逃跑?”
简天红扭促一下,掩着嘴难为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