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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洞中差六侠一声嘶然惨呼。“什么?唐见你说……”
唐君律适:“日前在扬子江上,金限雕金八侠临终叫唐某将一物交给姜六侠——”
洞中姜六侠道:“唐兄为敝帮之事奔波,姜某在这里代蓝帮主谢了……”
君律道:“姜兄何必言谢。在下依金八侠之言寻访到此院附近之时,忽然被五侠七剑中的蓝白黄三人阻拦,唐某不才,激战中遭暗算,被毁了一条胳膊,那……金八侠所托之物亦被夺了去
他说到这里,洞中美六侠道:“唐兄义薄云天,竟为咱们之事遭人暗算,废了一条手臂,姜某真肝脑涂地无以为报,他……他日若是——”
他原想说“他口若是碰着蓝白黄三人必要报仇”,但是忽然想到自己被困于此,如何能出得去,是以便猛然顿住了。
唐君慷慨然叹道:“只是唐共未能达成金八侠临终所托,实是惭愧不已——”
姜六侠道:“唐兄若是再说这话,叫我姜共何颜偷生,今生此世,只要姜某人能有脱离之日,唐兄有事姜某便是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
唐君律道:“唐某虽失了金八侠所托之物,但是此时天赐良机,正好借此机会助姜兄脱险——”
洞中姜大侠长叹了一声,那声音宛如一个垂死的叹息,在黑暗中显得好不凄凉,只听得他道:“唐兄美意可感,只是——只是——”
唐君律急道:“只是怎么?”
姜六侠道:“只是在下被紫金锁练穿了琵琶骨,眼下只是一个废人了!”
唐君律听了这话,全身不禁一紧,凡是练武的人听到被穿了琵琶骨便如同听到被判死刑一般,唐君律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话,姜六侠也没有说话,于是立刻沉寂了下来。
过了一会,唐君律忽然:“姜兄,敢问贵帮金弓萧五爷如今侠踪何方?”
姜六侠道:“萧五哥么——你到山西临汾……”
他话声还没有说完,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唐君律的身后响起:“好个山西临汾,你们还没有谈够么?”
唐君像是四川唐家仅存世上的高手,他双目全瞎,却有“曹目神睛”的别号,那完全是赞誉他耳力之佳,几乎可以完全代替双目,这时他虽一面与姜六侠交谈,其实耳听四方,便是落叶掉针之声,亦不能逃过他的巨朵。此时被人潜到十步之内.居然没有感觉,这一下可把他惊得几乎要失声而出了。
唐君像身法如电,他是侠义本性,立刻伸手先抓其心,要想把他藏妥安全之地,但是令他吃惊的是他一把抓了个空,其心竟然无声无息地不在原地了。
唐君律低呼一声:“小兄弟!”
却是无人回答,唐君律猛然向后一个翻身,他双足不见转动,身形却如一只鼓风而上的纸驾一般,扶摇而上。
黑暗中一个人飞快地窜了出来,他脚下穿着软橡皮的快靴,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只听他大喝一声:“站住!”
紧接着便是虚空一掌飞出,掌风强劲,呼呼作响,唐君律身在空中,反手一掌拍下,只听轰然震响,唐君律身若游龙,如同一个弹丸一般飞起五丈之高,一个翻身,便到了高墙之外。
黑暗中那人一个快步赶到,向着深洞中喝道:“姓姜的,方才那人是谁?”
洞中姜六侠冷冷地哼了一声,不作答复。那人厉声道:“姓姜的,老夫劝你放明白一些,快告诉老夫那厮是谁?”
姜六侠沉声道:“杜良笠,你逞的是哪一码子威风?方才那位仁义大英雄的姓名怎能告诉你听?怕你脏耳听了去拍辱了人家的英雄名声!”
微光之下,那人银须根根可数,正是那杜老公,他怒哼了一声,狠狠地道:“姓姜的,你别以为老夫不知道那人是谁,嘿嘿,老夫从他身法上看不出是谁么?”
姜六侠哈哈大笑道:“你既知道何必问我?”
杜老公一顿脚,不再言语,他关好了地洞,转身走了出来,暗暗赞道:“姓姜的委实是条铁铸挣的好汉,唉,看不出一个叫化儿帮会,却全是如此英雄人物!”
这时,人声传来,几个大汉跑了过来,叫道:“杜老,出事了么?”
杜老公道:“没有,没有,你们快回去,各自留神!
这时候,董其心在黑暗中摸上了床,他暗暗自语道:“好险呀好险,方才我若是招呼唐瞎子一道逃走,那就一定会被社老公发现了,希望唐瞎子能逃走……”
他把被子扯了一扯,睡在床上,这时,门外有人走过,他听见那个浓重鼻音的声音:“杜老,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老公的声音:“我发现的时候,有一人正在和性姜的谈话,他们谈什么就没有听真了。”
那鼻育道:“是丐帮的么?”
杜老公道:“那就难以断定了。”
那鼻育道:“那厮跑了?”
老公轻嗯了一声。
屋内,其心也轻轻吁了一口气。
小玲觉得生活愈来愈是无聊,她每天练练轻功,遍山漫野地跑来跑去,在主人离家前,曾经再三吩咐杜公公要好好服侍这娇女,可是小玲怎会听这老人的话,尽管社公公再三向她说好话,请她别乱跑,免得晒黑了,回来主人大发脾气,小玲仍然我行我素,不理杜公公近乎哀求的劝说。
这日她从山中回来,手中提了两只雉鸡,一进门看到董其心正在园中除草,她瞧着其心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以为其心定会上来看看自己的猎物,因为那野雉毛色五彩缤纷,委实漂亮,谁知其心只漠然的瞥了一眼,又一心一意的拔草。
她心中大不高兴,走近其心道:“喂,你看这雉鸡有几斤重?”
其心站起身道:“小姐您好!”
小玲吸嘴道:“你这人耳朵聋了是不是,我问你这只鸡有多重?”
其心瞧了瞧道:“总有五六斤吧!”说完又蹲下身去拔草,小玲点点头道:“算你还有几分眼色,喂,拔草是很有趣的么?”
其心未答。小玲忽然气道:“好啊,你既然这等爱拔草,明天把我后院的野草全给清理干净,如果我发觉有一根未拔,你可小心了。”
其心抬头看看小玲,道:“是,小姐!”
小玲呆了一会,快快而去,走了很远,跨过花园圆门,又回头看了其心一眼,只觉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样子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再也想不到他会是这么一个大笨童。
小玲把雉鸡往厨房里一放,道:“晚上我自己来烤,把鸡毛替我好好拔下留着。”
她说完便回到房中,心中忽然无聊起来,怔怔出了一会神,不由又想到其心那专心一致的模样,她心中忽生奇想,忖道:“他年纪比我还小些,怎么一点也不爱玩,我觉得好玩的事他竟无一点兴趣,真是一个怪物。”
她转念又想道:“我三番四次寻他霉气,他并不生气,好像一个木偶似的,哼,他又敢怎样,我告爹爹他可受不了,一个小佣人有什么稀罕,要他走路他便得走。”
她想到爹爹快要回来了,她大声叫道:“老五,把烤架放在后院里,我可要好好烤这两只鸡,真肥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新月初上,小玲在熊熊的一堆柴火前烤着她的鸡,老五不时添柴驱烟,生怕呛了这娇养小娘娘。过了一会,鸡肉渐渐烤熟了,透出阵阵甜香,老五笑口大开,那满布皱纹的脸更深刻了,他不停地说:“小姐真好本事,老五就是十里之外,也能闻得这香味,垂涎不已,赶来求食。”
小玲虽顽皮好动,可是这烹任之术却极高明,她也以此自豪,当下笑道:“谁像你这馋鬼,好像几十年没吃过东西一样。”
这时候其心已跑到后院拔草了,那扑鼻鸡香,惹人食欲,其心心中忖道:“香是够香了,可是火功太急,如果用酱和姜再抹上几次,把火弄小些,肉一定更酥些。”
他瞧瞧小玲,火光映得她圆圆小脸一半通红,一半阴暗,神采极是生动,正在此时小玲烤好了鸡,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和他相接,只见他还在拔草,小玲想起刚才的命令,心中有一丝歉意,可是见其心那毫无怨尤的平静脸色,她又觉得气往上冲,很不开心,地暗自忖道:“你别以为什么都不在乎,我偏偏要你在平。”
其心低着头,再也没向这边看一眼,小玲觉得无味,她见老五和杜公公都眼睁睁望着那烤鸡,便用手拉开,将一大半掷给两人,自己只留下一只鸡腿。杜公公老五连忙躬身谢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