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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生缓步走下坡来,只见他没摆什么架势,已到了眼前。
董其心扯扯伊芙道:“两位叔叔在干吗?”
伊芙道:“大约要和人家上手了。”
董其心摸摸脑袋,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伊芙心中叹了口气,暗暗道:“唉!这孩子真傻,恐怕终生不能学功夫了。”
曲万流双目盯住对方,沉声道:“贵姓?”
那书生抬头悠然望着青天道:“一生萍迹天下,深然已忘名姓。”
曲万流傲然一笑:“原来也是无名之辈。”
书生漠然道:“只因素喜度曲,曾孙行年三十五,所以人称曲三十五。”
董其心嗤然一笑。伊芙翠眉微颦。
曲万流先是一怔,再一想自己正是姓曲,又行年三十五。心中不由大怒,但他强忍着,口中慢声道:“老而不死是为——”
那书生往他一指道:“贼!”
曲万流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勃然大怒,但他是名家之后,又是未来的武当掌门,自然不能偷袭于人。他怒道:“狂夫出口伤人,划下道儿来。”
那书生夷然一指十丈外的树林道:“咱们在此比划,自是惊世动俗,万一咱家手下有个闪失,周老道面上不好看,且去那边如何?”
武当三子听他口气,竟要比自己高上一辈,但见他年纪又不像,真是将信将疑。那书生飘然往林中走去,张于岗和曲万流紧跟在后,伊芙伯师兄有所失闪,正要赶上前去,不料董其心一拉她袍角,两只小眼直望着她,她心想:这傻小子倒不傻。
嘴里甜甜一笑道:“唁!看我把你忘了。”
说着,长油一卷,把他抱在怀里,也快步追去。
董其心伏在伊芙身上,一股少女的香泽飘入鼻息,其心觉得很是好闻,便索兴把头理在伊芙怀中,他心中想道:“这道姑是好心肠。”
伊芙赶到林中,只见两位师兄前后坐在一枝树下,曲万流在前,千岗在后;曲万流的双手抵住树干,张于岗的双手抵住曲万流的背,显然两人都在用劲,而那书生却不见了。
她放下董其心,正在犹疑,突听得树顶上一阵轻笑,她抬头一瞧,只见那书生斜靠在树枝上,嘴中笑道:“你便摇动了一分,我就认输。”
伊芙大惊,原来集两个道士之力,何止千斤,但饶是如此,那棵大树竟是纹风不动。那文士内力之强,真已到惊世骇俗的地步。曲师兄双得武当真传,只怕要抵挡不住。
其实那文上占了些便宜,因为树木本来就牢生在上中、他不过接势加下,自是要轻便得多。
伊芙为人比较仔细,她轻启朱唇道:“我把树弄倒了又怎样?”
那文士笑道:“那我便承认你们武当是中原第一。”
伊芙笑道:“上者斗智,下者斗力,看我用智取你。”
那文土道:“我有辟毅之术,可以十日不食,百日不渴。”
伊芙一想,这岂不是神仙了?她双目一转,又想起一招道:“你终须睡吧!”
那文上摸摸头道:“就是把你那两个宝贵师兄累死了,我也不睡。”
伊芙一想,对呀!咱们也得休息呀。
她无计可施,跌坐在地,背朝着那文士,低头沉思。
董其心抬头望着那书生,两个眼睛滴滴溜地打转,忽然,他爬在地上,收集了一堆树叶,用小手扇来扇去。
伊芙大喜道:“我用火熏你。”
董其心被她吓了一跳,茫然地望了望她。
那文土哈哈一笑,道:“你耍赖,是那小鬼想出来的,我只承认小鬼是中原第一,与你武当无关。”
刷地一声,他已跃下地来。
几乎是同时,蹦地一声,那棵大树齐根而折。
原来曲万流和张子岗两人只觉对方力道一收,这时他们用上了十成功力,要立刻收回是谈何容易,那树平虽粗,哪经得起这两股内家罡气,自然齐慢而折了。
那文上飘然走到伊芙面前,笑道:“这孩子资质甚好,留在你武当也是白白浪费了,踉我去吧!”
董其心一瞪眼道:“我不跟你!”
文上轻笑道:“由不得你!”
伊芙双袖一挥,主攻文主,右护董其心,她出招快极,这是武当绝技之一的流云飞袖功,只因性质阴柔,故此只传女弟子。
不知怎地,那文士的身形竟然比飞油还快,她两袖拍空,情知不妙,瞬即改为拍,人从地上弹起,只听得董其心尖叫一声:“哎呀——”
眼前一花,两条人影疾扑过来,嘴中齐唱道:“放下人来!”
那文士冷笑一声,竟在两力将合之前的一刹那,从两力之间穿过。那等身法,委实骇人听闻。
伊芙顿觉劲风扑面,大喝一声,双掌齐出,力求自保。
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三人各自惊呼。
林中群树,皆成秃枝,满地落叶,花残枝离。武当三子合击之力,自是不同凡响之极。
伊芙一人力抵师兄二人,胸中有如波涛,血气翻滚不已。
曲万流与张于岗只觉眼前一闪,那文士已不见了,曲张二人在武当门下十年苦练,出道便栽了个跟斗,而两股拳风竟误击了师妹,自知失手,一时反而怔住了,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林子中静极了,偶而有两只飞鸟,因树倒了,觉不出巢穴而急啼着。
杨柳岸,夹着一道小溪,柳树外,是一道桃花堤。
桃树下,柳树达,有一条碎石子砌成的小路。
小路上,一个文立正背着一个道憧打扮的孩子在走着。
那孩子伏在文士的肩上睡着了。那文上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那可爱的小脸。
那文士自言自语道:“周石灵那老道,我偏要气气他,当年他和飞天如来斗剑,竟连区区都不通知一声,我倒要看他是怎么个三头六臂。”
说着又洋洋自得地道:“你的门下,我偏抢来作我的徒弟,看你周老道气不气死。”
其实,他可不知道,董其心根本与武当无关,和周石灵道长也扯不上关系。
他着实自得其乐了一番,顺手摘了两个果子。边走边吃。
董其心闻到一股果于香。悠然地张开了眼,他推推文士的肩膀,邵文士笑了笑,把他放下来,又给了池一个果子。
他俩找了一个石凳坐下,文士看他狼吞虎咽地吃得有劲,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一股笑意。
董其心吃完了果子,用衣袖抹了抹嘴,然后问道:“姑姑呢?”
那文土笑道:“傻孩子,你姑姑给我打跑啦?”
董其心道:“好像是你跑了,姑姑可没走。”
那文士被他说得目瞪口呆,隔了半晌才道:“孩子,当今武林顶尖高手有几个?”
他等了半晌,董其心方才反问道:“什么叫武林顶尖高手?”
那文士耐应性子道:“就是武功最好的。”
董其心点了点头,道:“呀!就是最会打架的?”
那文士好气又好笑地答道:“对,你知道有几个?”
董其心很有把握地道:“一个。”
那文主暗喜道:“是谁?”
董其心大拇指一伸,道:“是我!”
那文全大失所望,道:“为什么?”
董其心道:“你算不算高手?”
那文士傲然造:“当然是。”
董其心拍手道:“你已被姑姑打跑了,还说什么。”
那文士闷闷不乐,暗思,难道是我看错了么?他骨相很好的,怎么这样傻乎乎的,连胜负之分都弄不清楚。
那文士又造;“你猜我是谁?”
董其心不假思索地道:“土匪!”
那文士脸色一寒,道:“谁说的?”
董其心仍是傻相十足地道:“我爸爸说的。”
那文士一想,只见董其心两眼一翻,一脸背书的口气道:“他说拦路抢别人东西的人便是土匪,你不是么?”
那文士吃了一记哑亏。他心想还是和他直谈也罢。
他慢声道:“我抢你来,是要你跟我学武艺。”
董其心小脸一仰道:“你是哪一派的?”
这话口气虽然不大客气,但却是董其心一大堆话中唯一文章对题的话,所以那文士倒也听得进耳。
他笑道:“当世武林高手,除了武当的周石灵,昆仑的飞天如来,少林的不死禅师,剩下一个便是我啦。”
他满以为董其心有大名如雷贯耳之感,不料他小手一指,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