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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福再度喝道:“停下手来,此地离落英塔太近,不能动手,莫要被左老爷子瞧见了!”
雪人低头咆哮一声,微一挫步,硬生生顿住身形。
他侧首朝俞福道:“此叟不除,难保秘密不会外泄。”
俞福道:“你走吧,我自有计较。”
雪人踌躇一忽,掉头如飞纵跳而去。
俞福道:“五邪叟,你莫在老夫面前玩手段啦,今日被你撞见此等秘密,未必是福,莫非打算敲诈什么?”
五邪叟吁了一口气,干笑道:“老汉诚了解人了,一说就说到我的心眼上来了,嘿!嘿!你且跟我到密道里便知分晓——”
俞福皱眉道:“武当派那姓颜的小妮子不是被你诱骗走进密道了?在落英塔中,你也未免太胆大妄为了。”
五邪叟笑道:“你就不胆大妄为吗?咱们心里有数,谁也不用说谁,况且我老眼巴巴,横渡大漠赶到此地,目的未达岂能甘心.你我何不来个小人之交,相互利用?”
俞福未置可否,唇下挂着一丝阴沉的冷笑,随同五邪叟步进沙堆后面的密道,这时落英塔内仅有的一线灯光,突然黯淡下来。
且说苏白风和俞佑亮二人展开轻功,在沙漠上直奔,堪堪翻过一个丘头,那条窄狭的星星峡已落在他俩视野之内。
从峡道西方的入口行去,光线忽地一暗,原来月儿被峡谷两边的峰头遮住了,投下一片阴影。
两人心绪无端端显得沉重起来,慢慢已走到峡道最窄的地段。
苏白风轻声道:“兄弟,你有把握俞肇山和那姓易的回程时会走这条峡谷吗?”
俞佑亮道:“峡谷系必经之路,怕的是他们已经走远。”
苏白风眼望前处,忽然脱口低呼道:“你瞧一本来那封道的巨石被移开去了。”
俞佑亮循声望去,但见峡谷畅通无阻,来时崩落的巨石已被移开,他脑际念头略一转动,说道:“这就证明俞肇山等人走过这里,推动巨石之人,若说不是他,除非另有武林高手来到……”
突听到前方隐约传来语音,俞佑亮不觉住口不语,苏白风低道:“前头有人,咱们快攀上崖壁!”
俞佑亮点点头,抬眼打量周遭情势,见两崖夹峙,陡峭如壁,幸亏两人身手俱都不弱,相继一拔足,几个起落间已爬到崖上。
居高临下望去,俞肇山同华服老者易岐山正边说边行,眼看即将出峡,忽然在一抹昏灰的亮光中,一条人影如飞朝这边驰来!
那来者身着袈裟,分明是个僧人,但因距离太远,容貌模糊无法分辨,苏白风皱了皱眉道:“怕是那西域喇嘛去而复返罢。”
俞佑亮道:“不对啊,喇嘛是骑马离去的,此僧胯下却无座骑……”
渐渐那人来得近了,俞佑亮具清那人的面容,但觉人眼甚是熟悉,胸臆热血一阵汹涌。
他拉了拉苏白风的衣袖,低呼道:“是——是我师父!……”
苏白风定眼一望,道:“果然是禅宗他老人家来了,奇怪连他也赶到落英塔,莫非此地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吗?”
未几双方便碰了头,只见一个容貌古朴,白发蟠蟠,浑身上下洋溢着盎然仙气的僧人端立在俞肇山及易岐山面前,老僧稽首道:“佛云有缘,真是不错,咱们又见面了。”
俞肇山神情微变,向易岐山打个眼色,闷声无语。
老僧微笑道:“两位施主行色匆匆,莫非……”
俞肇山打断道:“大师找咱们吗?”
老僧道:“老衲此来找的乃是落英塔左老施主,不期在此遇见两位。”
俞肇山道:“巧极了,敢问大师找姓左的何事?”
老僧道:“未便奉告。”
俞肇山道:“大师当然是不肯说了,咱们亦不想追根究底,少陪。”
一摆手,偕同易岐山欲举步离去,老僧心底疑云突生,一眼瞥见俞肇山手上端着的黄色小木匣,心念微微一动。
老僧道:“俞施主何须如此急于摆脱老衲,敢问施主手上那木匣可否借老衲一观?……”
俞肇山面容又自一变:“大师未免太过好奇了,这木匣……”
老僧接口道:“据老衲所知,这雕龙黄色木匣,乃是与老衲同宗别支的西域密宗一门用以装盛物事之用,施主从何处得到此匣?”
俞肇山嘿然冷笑道:“大师苦苦追问这些做啥?老夫可没有时间和你穷磨缠了,让开——”
说着与易岐山大踏步前行,“飕”一响,老僧双肩微晃,居然不改姿势平掠倒退,拦在他俩面前。
老僧道:“两位施主请稍待一会……”
一直默然不语的华服老者易岐山脸色陡然一沉,说道:“大禅宗,你这老夫手下败军之将又来干什么?你如此夹缠不休,足想跟老夫再干上一场吗?”
这短短一句话,不啻如一记闷棍,狠狠敲在大禅宗心口,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中滋长,刹那间,那一日在子午峡里,自己在千招上失手的一幕,仿佛又在眼前依稀浮映出来。
当日他落败之后,曾豪语说了一句:“不以成败论英雄。”
是时他能够以无比恢宏的胸襟,将这等成败大事轻淡描写的带过,但今日受了易岐山这一激,佛门高僧再也不能够处之泰然了。
他连考虑都没有考虑,一掌缓缓举起,蓄劲待发——
易岐山冷笑道:“大师不服吗?动手?”
大禅宗本已吸满真气,准备再战的了,此刻从对方接着这一句话中,隐隐听出不屑之意,心底一股怒心直冒上来,但是更有一股凄凉的感触充满胸臆,似乎只因为自己曾经败过,敌人就有权这般轻视于他。
一时之间,他忽然觉得自己以血泪换来的威名,己像头上的轻烟薄雾般,随风飘去。
没有声息,也没有影子。
他默然良久,这种感触是愈来愈发刻骨铭心了。
终于,他无力地垂下双掌,沉声道:“不错,老衲是曾经败在施主的手上,这一战早就结束了,两位请吧。”
易岐山得意洋洋道:“大师总算知机,你心中必很明白,再战一次和再战一百次,结果总是一样的,败就是败了,终究翻不了身的啊!”
他面上满露得色,带着尖刻的笑声和俞肇山一道走远了。
大禅宗一言不发,他只是用深沉的目光,默默注视着对方的背影,默默的停立着,生像自己的神经已整个麻木一般。
夜风吹在他单薄的僧衣上,带者些许寒意,然而这老僧内心的感受,较之夜风犹要寒冷十倍。
他已被硬生生逼得认输服降,就如易岐山所说,败就是败了,终老此生,怕再也永远无法洗刷这可耻的污点了!
微微唏嘘一声,他不停地对自己说:“浮名虚誉,又算得什么?难道你这个空门中人,连这些也看不开吗?”
但是,只一忽易岐山尖刻的笑声,语声又回到他的脑际顺荡,渐渐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会儿,陡闻足步声由远而近,大禅宗忽然感到一阵无比的恐慌,在目前的情形下,他简直愿意远离所有的人类,不见任何一个人。
他头都不回,厉声喝道:“什么人?”
足步声由远而近,却是没有回应,大禅宗急切复道:“不管是谁,快与老衲走开,走得愈远愈好!”
背后一片寂静,足音亦不再扬起,那人似乎并没有依言走开,也没有继续前行——
大禅宗厉喝道:“快走!到底你是……”
喝声未完,耳膜蓦然传来一道低怯熟悉的语声:“师父,是我!”
大禅宗内心一定,这四字乍一入耳,登时带给他无限的亲切与温暖,他徐徐回身子,只见自己的爱徒正手足无措的僵立的五步之前。他的身旁,又站立着一个铁塔般的中年大汉。
大禅宗低声道:“亮儿,你们也来啦。”
只一忽里,他的声音变得平静而稳定,便如往常一般无二,生像适才一点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俞佑亮心中一酸,呐呐不能出口。
大禅宗微笑道,“算算你离开为师也有两年多光阴了,这二年来你东飘西荡,想必吃了不少苦,孩子,你挺得住吗?”
俞佑亮强作一笑,道:“我并没有吃多少苦,倒是江湖阅历增进不少。”
大禅宗抚了抚长髯,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哈哈,亮儿,你是长大了。”
俞佑亮期期艾艾道:“师父你老人家为何要离开西域,重入中原?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