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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鼓骤响,万众呼啸,蒙军忽地水路并举,向合州城墙飞速逼近。梁文靖观敌形势,须臾间,心中画出一个九宫图,喝道:“胡孙儿传令,‘三二’、‘四四’、‘八三’、‘七四’、‘九一’发出炮弩,余者坚守。”
胡孙儿急率川中豪杰领命飞奔,传出号令。须臾间,炮矢轰鸣,弓弦脆响。几支蒙军精锐正想突出军阵,当先攻城,城头炮弩忽地集中轰来,顿时惨呼大作,死伤惨重,突击之势土崩瓦解。
蒙军兵锋受挫,气势为之一馁。梁文靖又道:“‘二一’、‘三三’、‘七六’放滚木。”
这几处的蒙古军阵不仅阵形稍乱,抑且滞后友军,正是蒙军中最为薄弱之处。忽见数十根滚木带着熊熊烈焰从城头奔腾而下,撞入阵中,四个蒙古军阵顿时瓦解。
一时间,梁文靖观敌虚实,每每料敌先机,要么遏制蒙军精锐,要么专打蒙军软肋,不到半个时辰,蒙军前部已是混乱不堪。梁文靖见状,喝道:“大开东门,‘五三’军出击,‘五四’军焚烧云梯。”
轰然炮响,城门大开,蒙军还没冲进,忽见一彪人马迎面杀来,趁着蒙军混乱,刀枪如雪,锐箭似雨。蒙军一时抵挡不住,略略向后退却。更有一队宋军手持火把,将蒙军云梯烧得火光一片,甚至有人拖倒云梯,木材着火,火雨般向坡下泻落。
忽听蒙军后阵号角声呜呜作响,两支兵马绕开败兵,向城头逼来。梁文靖识得是伯颜、阿术的旗号,当即喝道:“‘五三’、‘五四’回城,‘六二’、‘七三’放弩箭。”
号令一出,城外两军纷纷退后。伯颜、阿术赶到城下,城头已是箭雨飞落,‘六二’、‘七三’两个方位正在伯颜、阿术两军侧面。但凡用兵,两翼均是薄弱之处,伯颜、阿术所率两军被这阵箭雨一冲,几乎溃乱,两人慌忙麾军后退。此时蒙军后部赶上,以大弩还击,石箭头纷纷命中城墙,合州城为之撼动。
梁文靖一手抱膝,意态悠闲,不绝发号施令,或攻或守,或进或退。战至半日,城前蒙古大军死伤惨重,尸积如山,不仅蒙古诸将心胆俱寒,宋军诸将也觉无比惊奇,望着谯楼上那缥缈身影,大有高深莫测之感。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此刻梁文靖正将“三三步”化入兵法,满城兵马分为四十五路,恰合九宫图的四十五个方位,而梁文靖观敌虚实,心中不断画出一个又一个九宫图,借着合州地利,因敌生变,趋退攻守,均合九宫之法。此时倘若行家觑见,定然惊奇无比,只因这座合州巨城,已在梁文靖的号令声中化身为一个包容水陆、恢弘绝伦的九宫战阵,守如磐石,坚无不摧。
如此战阵,乃是梁文靖自出机杼的天才之作,便是公羊羽也未料及,自己创下的“三三步”竟会成为这傻小子号令万军、守卫城池的不世兵法。
虽有九宫之阵,奈何蒙军背水一战,有进无退,蒙哥亲自擂鼓督阵,催动兵马。蒙军死伤虽众,但士气不衰,如秋天里收割的麦子,割倒一片,还有一片,又似漫天飞舞的蝗虫,烧死一群,还有一群,更如长江惊涛,无休无止地拍打坚城。
时光悄逝,转眼已是红日平西,弦月初上。宋蒙两军燃起熊熊篝火,拼死夜战,合州城固然颠扑不破,蒙古军也毫无退意,饶是梁文靖穷思极虑,也无法阻止蒙军踩着尸山血海,渐渐逼近城头。
战至东方发白,忽听蒙军一声喊,数十名蒙军死士趁着迷蒙曙色,终将城防冲开一个缺口,登上城头,刀枪横扫,所向披靡。蒙古大军齐声欢呼,忽见一道人影翩如大鸟,自谯楼上飘落,一扬手,抓住一名死士背心,将他扔下城头,蒙军呼声顿时一弱。
那人正是梁文靖。他掷下一人,忽闻身后风起,却是一名死士挺枪刺来,梁文靖移步让过,攥住枪柄,步法展开,借力打力,将来人当空抡起,又将四名死士扫下城去。要知“三三步”展动,四十五步之内便是他的天下,蒙古大军只见城头一道人影如鬼如魅,在晨光中时隐时现,登城死士雨点般落下,不禁齐齐惊呼。
伯颜瞧在眼里,促马上前,箭发连珠,一连八箭射向梁文靖。梁文靖心如皎镜,看也不看,以神御敌,前后左右,闪电般移动四步,让过四箭,还剩四箭。他足下不停,双手或勾或带,神意所至,响声不绝,羽箭失了准头,掠身而过,齐刷刷在他身后钉成一排。
伯颜八箭无功,莫名惊诧,停马坡上,呆然无语。宋军这些天吃够了“神箭将军”的苦头,见此情形,不由得轰然欢呼。欢呼声中,忽听梁文靖提起丹田之气,吐出话来:“‘四三’、‘四二’封堵缺口,‘五一’、‘五五’出城破敌。”
宋军为他威势折服,闻言齐声呼应:“‘四三’、‘四二’封堵缺口。‘五一’、‘五五’出城破敌。”飓风般的声浪远远传出,在巴山蜀水间呼啸盘旋。
蒙军虽不知话中之意,却为这气势所慑,攻势略略一缓。蒙哥浓眉紧蹙,拍马上前,仰望城头道:“那是何人?”一名汉人书记官恭声答道:“那人便是淮安王了!”
蒙哥默默望了梁文靖半晌,忽道:“传我号令,城破之后,务必生擒此人,朕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忽听一声炮响,两支宋军自东门杀出,迂回到蒙军左翼,以强弩锐箭,杀伤无数。蒙哥大怒,振臂沉喝:“传令阿速军迎战。”一时鼓声更急,血雨排空而下。
阿速军是蒙哥西征之时,从南俄草原上带来的异族骑兵,有五千之众,来去如风,精锐绝伦,得令蜂拥而上。不料梁文靖早已料到,令‘五一’、‘五五’绕城而走,自东门绕到北门。阿速军追至北门,‘三二’、‘一一’两军自城上打下火炮火箭,滚木巨石。只听人喊马嘶,金发碧眼的铁甲骑兵纷纷坠马,‘五一’、‘五五’两军反身发箭,阿速军上下受敌,溃不成军。幸得伯颜救援,方才聚集残部,退到坡下。一点人数,竟然折了五成。经此一战,蒙古大军气为之夺。
宋蒙水军也战至紧要关头,战船轰然撞击,六艘宋朝大船被蒙军楼船拦腰截断。宋朝水军纷纷跳船逃命,蒙军箭如雨下,江水染红一片。
吕德心如火烧,忽见轻舟破浪而来,立身船头的正是胡孙儿,只见他头盔歪戴,衣甲斜穿,模样十分滑稽。吕德不待轻舟停稳,急将胡孙儿一把抓住,问道:“千岁怎么说?”
胡孙儿笑道:“吕统制别急,千岁说了,‘九三’、‘九四’、‘九六’向南退却,‘九一’、‘九二’出阵攻敌。”吕德略一沉吟,恍然道:“吕德明白了。”
史天泽正率军冲杀,忽见宋军水师纷纷溃退,不由心中大喜,自率水军追杀,又召刘整顺江而下,逼近合州西门,架起炮弩,轰击北门水栅。刚发两炮,忽听“咔咔”两声,刘整一抬头,只见城上一座巨弩探出头来。他久在军中,自然识得这“破山弩”的尊容,不由面无人色,嘶声叫道:“全军后撤,全军后撤……”
叫声未歇,轰隆巨响,矢石激射而至,一连六发,蒙古战舰中者瓦解。宋军水师号炮三响,吕德早已聚集“九一”、“九二”两部精锐,从佯退的“九三”、“九四”两部间杀出,趁敌混乱,五十艘黄鹞战舰冲入蒙军水师,纵横往来,冲得蒙军七零八落。
史天泽抵挡不住,战船损毁无算,十艘楼船全被吕德烧毁,史天泽无奈,被迫撤回上游。
水陆连遭惨败,蒙哥暴跳如雷,变了战法,不再四面围攻,只着两个万人队防守两翼,居中聚集六万兵马,轮番进攻北门。一时间,蒙军如滚滚巨流,向南奔涌。北门宋军死伤枕藉,麻石的城墙如同一座巨大磨盘,两军在上面来回辗转,留下无数尸体。
梁文靖望着蒙军攻势,寻思:“这种战法,便如萧冷那最后一刀,有实无虚,我若无玉翎相助,也早已死在刀下。若要破这一刀,除非避过刀势,再施反击。”
略一沉吟,梁文靖发令道:“‘五一’至‘五五’均至北门设伏,‘五一’部持弓箭正对城外,‘五二’、‘五三’两部守左侧,‘五四’、‘五五’守右侧,布成口袋阵势,随城头缺口移动,瞧见鞑子,格杀勿论。‘一一’、‘二一’全数撤离城头。”
此令一出,宋军诸将无不大惊,林梦石急登城道:“如此一来,合州岂不破了?”
梁文靖道:“鞑子全力攻打北门,若是死守,必破无疑,须得设法,先行泄去他的气势。”林梦石道:“万一……”梁文靖截口道:“敌我两军鏖战两日,均是强弩之末,鞑子皇帝如今孤注一掷,和我豪赌。既是赌博,岂有必胜之理?狭道相逢,将勇者胜。”
话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