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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长歌打量梁天德半晌,忽而笑道:“父子情深,令人感动。只可惜上命在身,难以违抗。”梁天德冷道:“何必假惺惺的,有话便说。”
端木长歌笑道:“老先生果然快人快语!说起来,你也见过在下的主公。敝主公对令郎一见倾心……”梁天德脑中“嗡”的一声,心中大震:“那人莫非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正自胡乱猜测,却听端木长歌续道:“主公特意命我前来,聘请令郎做他的护卫,不知老先生答不答应?”
梁天德一愣,心想,仅是护卫这二人何以来势汹汹?他也是久经世故之人,思忖一下,摇头道:“令主公帐下均是能人,小儿本事有限,如何高攀得上?”
端木长歌笑道:“武功却在其次,令郎的妙处在于他……咳,他与敝主公颇有几分相似,这就十分难得了……”梁天德一惊,端木长歌又笑道:“我家主公乃当今贵人令郎若追随他,势必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机遇千载难逢,万望梁先生三思。”
梁天德沉吟片刻,再瞧梁文靖一眼,不由暗叹了口气,说道:“你虽不说明,我倒也猜到了几分,你那主人莫不是要我儿给他去做送死的替身?”
端木长歌微微一笑,道:“老先生怎么猜到的?”梁天德冷哼一声,说道:“你那主公贵于当今,必有权势。但凡人间权势,争夺者多,得之者少。他料也结下了不少仇家,怕人暗算,是故想找个容貌相若之人,给自己挡刀挡剑。”端木长歌拍手笑道:“老先生好见识。你既然猜到了,我也就不啰唆了。今日之事,老先生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都已成定局,不容变改了。”话音未落,梁天德便觉背心一痛,情知严刚动手,不由怒道:“既然如此,你主公为什么不自己来说,却让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耍弄手段?”
端木长歌笑道:“主公本有此想,但他身边有人不答应,只好委托鄙人暗中行事了。”梁天德一愣,脱口道:“那人是谁?”端木长歌未及答话,忽听门外有人悠悠叹道:“那便是区区在下了!”
端木长歌凤眼陡张,尚未起身,便觉虎口骤热,右手虚软,梁文靖已被人夺去。梁天德定睛一瞧,一人白衣飘飘,立在堂心,正是那个名叫白朴的白衣文士。
白朴夺过梁文靖,冲梁天德微微一笑,忽地举起折扇,向他肩头拍来。这一拍看似随意,但来势奇快,梁天德刚见他抬手,肩上已着了一下。他尚且不觉有异,严刚却觉一阵暖流经他背心,顺着掌心直冲肺腑,不由“哎呀”一声,“腾腾腾”连退三步,背心重重抵在墙上,面皮染血也似。梁天德自负武艺,但这白朴两度出手,均未看得明白,心下好不骇异。
端木长歌眼看白朴施为,呆立一旁,不敢轻动。白朴轻描淡写夺下梁氏父子,笑了笑,招手道:“来!请坐!请坐!”形若无事,当先落座。其他四人各怀心思,稍一迟疑,也各自坐下。白朴将酒杯斟满,举杯笑道:“老先生,小兄弟,适才得罪,还望见谅。”说罢饮尽。他气概豁如,观之可亲,全不似端木长歌那般阴沉。梁天德父子心生好感,各自举杯干了。梁天德皱眉道:“白先生,你这一来,却让梁某糊涂了。”
白朴展开折扇,笑道:“也怪不才的主公鲁莽了些。近些日子,他树了几个对头,时刻阴谋害他,虽然百般周护,但终究难防意外,是故他一见令郎,便想起那条李代桃僵之计。不才听他一说,却觉不妥,虽然主公身份尊贵,但人生在世,当以仁德为先,你父子本为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大违道义。可惜主公口中答应,心中初衷不灭,仍是暗中遣了端木兄与严老弟前来游说二位。不才察觉之后,竭力进谏,总算让主公回心转意,派我来为诸位分解。”
梁氏父子恍然大悟,望着白朴大感敬服。端木长歌手拈长须,不见喜怒。严刚恨恨望着白朴,一脸不平之色。白朴又笑道:“瞧二位装束,想是来自北方?”梁天德道:“不错,我父子自华山来。”白朴哦了一声,说道:“听二位说话,却有南方口音。”
梁天德道:“小老儿祖籍合州,早年在江南待过一段日子。可叹世事飘摇,身不由主,我父子滞留北方已有二十年了。”说着叹了口气,透出一丝凄凉之色。白朴轻轻抚掌,叹道:“北方胡虏横行,足下身处夷狄却能不忘乡音,真是了不起。令郎这口临安官话,那就更加难得了。”梁天德听得浑身一震,手中酒水洒落衣襟。梁文靖恍然道:“爹,您老逼我说这种软绵绵的怪话,原来是临安的官话……”话没说完,被梁天德狠瞪一眼,顿时噤声不语。
白朴沉吟片刻,又道:“不知北方情形如何?”梁天德还没出口,梁文靖已抢着道:“蒙古鞑子坏透了,逼着汉族男子当兵,爹一生气,就带我回大宋来了。”白朴瞧了梁天德一眼,微笑不语。梁文靖接着说道:“如今倒好,我们这次回来,再也不用受鞑子欺负,只是许多百姓还得留在那儿受苦。”白朴叹道:“小兄弟说得是,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啊!”叹息声中,不胜怅然。
梁天德冷笑一声,忽道:“容我多句嘴,就算岳武穆重生,韩世忠再世,这大宋朝的王师也打不到北方去了。”白朴未答,严刚已怒道:“阁下尽长他人威风,鞑子便有三头六臂么?”梁天德目视远处,淡然道:“蒙古人不见得有三头六臂,临安的小朝廷却多的是三姑六婆。”严刚眉间透出一缕寒意,厉声道:“姓梁的,你这算不算诋毁朝廷?”梁天德道:“诋毁不敢当,相反的,我对这朝廷十分佩服,养了这么一大群谗言惑君的官儿还能苟延至今。嘿嘿,厉害,厉害!”严刚面皮阵红阵白。梁天德也不正眼瞧他,将一杯浊酒送到嘴边,徐徐饮尽。
白朴摆手叹道:“严老弟少安毋躁,梁先生也是心忧时局。而今朝廷囿于内斗,鞑子却在北方大肆征兵,唉,那蒙哥大汗灭宋之心好迫切呢!”梁文靖吃惊道:“什么?灭宋?”白朴道:“小兄弟不知道么,鞑子兵分两路,由鞑子皇帝蒙哥与其弟忽必烈带着,厉兵秣马,打过来了呢!”梁文靖心中疑惑:“只听爹说鞑子征兵,却没想是要征讨大宋。”出了一会儿神,又问:“大宋有兵将吗?”白朴笑道:“兵将么?还有几个!”梁文靖道:“那就对了,书上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兵有将,将鞑子打退不就成了。”话音方落,端木长歌轻笑一声,说道:“好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可知蒙古自成吉思汗起兵以来,数十年未尝一败,大宋自虞允文破金以来,近百年未尝一胜么?”
梁文靖臊红了脸。他不善与人争辩,慌忙移目四顾,却见白朴手中折扇正面绘了一幅《太白行吟图》,背面则是十二行狂草《蜀道难》,笔法峻奇,跌宕不拘。白朴见他望扇出神,不由笑道:“小兄弟也喜欢字画?”梁文靖双颊一热,忙道:“我只觉这幅画特别,能从字画中看到画者的心思。”白朴惊讶道:“竟有此事,说来听听。”
谈诗论画本是梁文靖所爱,闻言道:“这幅字画虽只一尺见方,其中的山水人物、墨宝字迹却像是在万丈长卷上画成写就的,可说画者本有画成万丈长幅的气魄和本事,落笔时却不得不拘于一尺白绢,笔间那股不平之气可想而知。正应了杜工部的一句诗:‘志士幽人莫怨嗟,古来材大难为用’!”
白朴心有所住,听得入神,只待梁文靖住口,方道:“这幅扇面本是家师当年与我途径剑门关时一时兴起,随手写就的。”梁文靖讶道:“原来如此,令师的字画是极好的。只可惜除了那股狂放不平之气,这画里还有几分伤痛。”白朴奇道:“何出此言?”梁文靖见他惊奇,心中得意,笑道:“拿正面的山水人物来瞧,乍看妙绝之至,细瞧却处处自相矛盾,花与草,山和水,水和人,浑无一处和谐,令师画这幅画时,料是心都碎了。”
白朴将信将疑,展开折扇瞧了半晌,却不见梁文靖所言矛盾之处,但想直言不知,大伤自家体面,便笑道:“家师行事奇特,让人不易明白。小兄弟能见人所未见,委实高明。”他这话不说自己,只说他人,专叫人拿不住把柄。
梁文靖得他称赞,“呵呵”直笑。忽听门外一声冷哼,一个声音叫道:“高明什么?打烂你小畜生的臭嘴。”“嗖”的一声急响,一溜白光奔向梁文靖面门。梁天德急忙伸手去抓,白光突然变快,梁天德一下捏空,“啪”的一声,正中梁文靖左颊。梁天德大惊,心想这团白光来势劲急,儿子挨得结实,十个脑袋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