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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某于悲愤之中,受命继掌水寨,含泪设誓,无论如何要替盛大哥洗雪血仇,追查凶手;当时,大家虽然都觉盛大哥死得不明不白,但因玉笔神君金阳钟一向望重武林,谁也没有想到金家庄身上有何可疑?
“但是,第二天,史雄飞才走,黄山擎天神剑黄承师即匆匆赶到太湖。”
高翔猛然一震,恍悟道:“哦!他怎么说?”
马无祥道:“黄承师特意赶来太湖,述说当夜盛大哥遇害经过,同时也告诉马某一件惊人消息。据他说:盛大哥遇害之时,曾与高少侠和杨姑娘在房中密谈,凶手诱使少侠等出房,趁隙下手,事后,盛大哥临终时,又给了高少侠几样物件?”
高翔点点头道:“确有此事。”
马无祥接着道:“黄承师又说:凶手是谁,高少侠比谁都知道得多,他曾在第二天与少侠相逢于庄外林中,少侠亲口告诉他,指出那凶手竟是金家庄少庄主史雄飞!”
高翔骇然惊道:“什么?他是这样告诉你的么?”
马无祥坚决地道:“马某志切盛大哥血仇,句句实情,绝无虚假,难道黄承师说的不对吗?”
高翔苦笑一声,道:“他这般张冠李戴,不知是什么意思?”
及见马无祥茫然不解,才又继续说道:“黄承师前段叙述,都是实情,但最后一句话却是捏造。那天金家庄惨变发生,依我揣测,只疑心阴阳双剑,后来在庄外林中,是黄承师告诉我,据他说:他曾在暗中窥见,下手之人乃是史雄飞,当时我犹不敢相信,他怎么倒说是我告诉他的呢?”
马无祥切齿道:“是谁说的,无关重要,只要能查出真凶,不管他是阴阳双剑也好,金家庄也好,咱们大湖三十六寨弟兄,舍命捐躯,也要替盛大哥报仇。”
高翔吟沉吟一下,于是取出药瓶、银牌,以及那一片盛世充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黑色衣角,一一交与马无祥过目,并且将经过详情,复述一遍。
那只药瓶和银牌,马无祥都已见过,唯独那片破碎衣襟,使他深深沦入追恨悲伤之中。他将那片衣襟反复检视,一再细看,最后问道:“依少侠判断,这片衣襟最可能是淮身上的呢?”
高翔凝容道:“当时我很疑心阴阳双剑,后来见他们身上并非黑衣,是以存疑未敢忘断,但是,第二天在庄外林子里,却见擎天神剑黄承师身上,竟是着的一袭黑衣!”
高翔摇头道:“那时林中黑暗,我也无法细看,交谈未久,他便匆匆遁走,这一点倒没有看得太清楚。”
马无祥立刻又陷入沉思之中,喃喃说道:“奇怪!奇怪!若论黄承师的身份名声,以及与太湖交情,这事怎会是他干的?”
高翔叹道:“马大哥!这正是咱们至今不敢定下谁是凶手的主要原因,世上稀奇古怪之事,的确大多了。俗语说:人心难测。就拿玉笔神君金阳钟来说,如果黄承师无此可能,金阳钟就更不可能涉上嫌疑了。”
马无祥用力一击手掌,道:“对!江湖险诈,人心难测。要追查真相,就顾不得他们平素言行名望,也许金阳钟和黄承师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也难说。高少侠,你愿意将这幅衣角,送给马某么?”
高翔爽然道:“马大哥只管拿去,咱们跟盛大哥虽只一面之识,彼此坦诚论交,许为知己,他的事跟小弟家门深恨以及武林隐祸,都有极大关联,小弟愿与马大哥携手合作,共同追查那手段毒辣的天火教凶手。”
马无祥欣然大喜,连干数杯,又问起高翔欲往何处,高翔并不隐瞒,便将欲入金府查探几点疑团的为难之处,一一向他说了。
铁算子马无样笑道:“这有何难?马某这就奉陪二位前往开封,高少侠只管明人金家庄,至于探查密室的事,尽可交给马某人,马某虽才疏力薄,自信还能替少侠完却此心。”
三人一见如故,倾心畅谈,直饮至深夜,席间又商量如何着手,如何联络等等细节,方才散席归寝。
第二天船抵鄂州,马无祥打发手下三艘大船驶回大湖,自己却伴高翔和阿媛,游览鄂中名胜,登临黄鹤楼,泛舟鹦鹉洲,盘桓两日,另雇较小江船,溯汉水上行,遥指襄樊。
在仙人渡舍舟登岸,三骑骏马,兼程北进,疾行三日,已距开封不远。
铁算子马无祥拱手作别,道:“金家庄耳目颇灵,咱们再要同去,必使金阳钟起疑,马某先行一步,你们缓缓而行,抵达开封时,彼此能相差半日时光,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他正要纵马先行,阿媛忽然扬鞭叫道:“马大哥,等一等。”
马无祥勒马回顾道:“杨姑娘还有什么事?”
阿媛偷偷望了高翔一眼,俯首道:“我跟你一起去。”
马无祥和高翔同感一惊,不约而同讶问道:“你……这是为什么?”
阿媛仰起面来,目注远处,轻轻嘘了一口气,强笑道:“我想了很久,那金阳钟对我早已存了猜忌的心,上次不欢而别,君山会上又成仇家,假如我再跟翔哥哥同往金家庄,必然会惹他生出警觉来,倒不如我跟马大哥一路,暗中人庄刺探,翔哥哥却依礼跟他相见,假如查出那间密室固然好,就算查不出来,反被他们发觉,这样也不至于使翔哥哥无法下台,迫得非拉破脸面不可。”
道理固然正大,但高翔略一沉吟,便猜出她的意思,定是为了金风仪,当下笑道:“这么说,我上次也是从金家庄中不辞而别,再去相见,亦无意思,倒不如大家都从暗中踩探,反而方便。”
阿媛正色道:“不!丐帮刘帮主说得对,事无佐证之前,金阳钟总是你的父执,你这样做,要是探查不实,显得于礼有亏,我和马大哥却不同,出入金家庄,并无顾忌,成与不成,都不会影响到你。”
马无祥想了一会,笑道:“杨姑娘说的也是正理,依我看来,如果高少侠信得过马无祥,杨姑娘就跟马某同行,也无不可,好在咱们已定下联络之法,随时互通讯息,这倒是使得的。”
高翔见阿媛坚持分途,竟难勉强,终于默然应允,叮嘱一番,在朱仙镇附近,三人分作两拨,马无祥和阿媛并辔先行。
高翔独自策马进入朱仙镇,索性寻了一家客栈歇息一宵,第二天孤骑上路,黄昏时才抵达金家庄外。
金家庄墙垣高耸,俨然如故,垂柳扶着斜阳,和上次并无两样,但高翔旧地重临,心情却大异先前。
庄丁通报不久,一条人影从内庄疾迎而出,正是玉笔神君金阳钟。
金阳钟一见高翔,脸色一阵激动,四目相对,眼中竟然蓄着满满两眶泪光,用手指着高翔,嘴唇牵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高翔初不料他对自己竟会这般亲切,心中登时泛起无限愧作,抢行几步,屈膝跪倒,叫道:“侄儿叩请金伯父安好。”
金阳钟大袖一拂,一把将他扶住,两行热泪,顿时夺眶而出,好半晌,才凄然笑道:“好孩子,伯父找得你好苦……”
他脸上虽挂着笑容,其情凄楚,下面的话竟哽咽无以为继。
高翔天性纯孝,不期然星目泪落,俯首叫了一声“怕父”,也希嘘无法成声。
过了好一会,玉笔神君金阳钟才略带埋怨他说道:“孩子,你心急父仇,壮志虽然可嘉,但你年纪既轻,阅历又不足,盲目闯荡,岂非事倍而功半?自从你不辞而别,老夫焦急,立命雄飞分派快骑追赶,后来还是风丫头回来,才知道你独自去了雪山。唉!傻孩子,这件事你怎么不肯跟伯父商议而行,孤身涉险,万一有了差错,你怎能对得起九泉下的父亲?”
一口气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这些日子,你究竟去过雪山没有?前不久风丫头一直说你会往洞庭,咱们兼程赶去,又没有见到你。”
高翔垂首道:“总算不负苦心,已有些眉目了。”
金阳钟微微一怔,道:“你已经找到天火教总坛?见到了天火教主?”
高翔道:“虽未见到天火教主,却已经获知天火教即将正式开山立派的消息,武林祸胎已成,转眼就将爆发一场血腥之战……”
金阳钟“哦”了一声,面现异容,正要开口,忽听身后叫道:“爹!高世兄来了,怎不请进厅中歇息,尽站在这儿则甚?”
高翔一扬头,才发现金凤仪不知何时已至近处,正含情脉脉,直视着自己,慌忙见礼道:“世妹别来可好?”
金凤仪敛在还礼,不知为什么,粉脸竟浮现一抹红晕,只低低应了声:“托世兄的福……”
金阳钟喝令庄丁接去马缰,一手牵了女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