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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约有三十六七岁,紫膛脸,扫帚眉,豹眼厚唇,两鬓又浓又黑的耳毛,分竖在鬓角,声若洪钟,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痛,腰缠铁链,链头系着一柄斗大铁锤。
人丛中有人轻语道:“这下有得好瞧了,那娃儿功大再怪,还能当得鲍家寨八十六斤的大铁锤,他这铁锤施展开来,周围丈十泼水不进,看这小子如何应付!”
鲍超大踏步走上前去,哗啦一声,解开腰问铁链,一手提锤,一手提链,低头看了无情秀士尸体一眼。突然铁链一抖,抡锤一挥,锤身距离尸体少说还有五六寸,劲飞扫过,竟将无情秀士尸体带飞而起,远远射出数十丈,扑通坠人湖中。
血手吴均看在眼里,心头微微一震,忖道:“别看这家伙是个粗人,抡锤带尸,竟能远达数十丈外,这份内力,倒不可轻视。”
于是,转面笑道:“鲍兄跟河北保定府鲍家寨大力天王鲍常春如何称呼?”
鲍超豹眼一翻,道:“他是我爹。”
血手吴均微笑道:“如此说,你还非在下对手,还是趁早退下去,不必在送性命。”
鲍超怒道:“怎么?你敢看不起我老鲍?亮兵刃,咱们且走几招解解手饶!”
血手吴均阴笑道:“你忘了鲍常春是怎么死的了吗?”
鲍超猛然一震,目中精光四射,叱道:“好小子,你……”
血手吴均傲慢地点点头,道:“不错,那天在下与盟兄路经保定,在酒楼上看中一个卖唱的妞儿,略作调笑。你那不知死活的父亲竟敢出面挑衅,恼得我盟兄怒起,使用追魂十二煞手取了他性命,甚至满酒楼店伙顾客,一个活口也没留下。你爹空有大力天王称号,实则井底之蛙,令人可笑……”
鲍超脸色大变,踏进一步,马叱道:“你就是那杀人后留字在壁上的忤逆双煞?”
血手吴均耸耸肩头,道:“难道杀人的事,还有伪冒的不成?”
鲍超听到这里,满头发梢根根竖起,双目尽赤,吼道:“好王八羔子,老子前来洞庭,正是要找你,不要走,吃我一锤!”
话出,招动,健腕一抖,那柄重达八十六斤的大铁锤,呼地一声,去势如电,径奔吴均额前击到。
血手吴均不屑地二声冷嗤,头一歪,举掌横切锤身,脚下却乘机向前欺进一大步,意欲抢人内圈,使他长链无法施展。
那鲍超心急父仇,竟然粗中有细,身形微仰,倒退两步,一抖手腕,钱锤倏忽回奔,反砸后背命门,变招既快,手法也灵巧非凡,显见在这柄铁锤上,的确下过一番苦功。
群雄望见,爆起一阵如雷彩声。
轿手吴均俯腰低头,那柄飞锤贴着后脑掠过,唰地一声响,竟将他头上英雄巾凌空带起,直飞向三丈高空中。
血手吴均赫然震怒,足尖疾点地面,不退反进,身形紧随着锤后,如飞抢了过来。
人群中有人大叫道:“鲍老大,狠狠打这小兔息子,别教他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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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好美的一双金莲
鲍超一声长啸,圈链发锤,呼呼一轮疾攻,斗大的飞锤,宛如狂风暴雨,方圆十余丈,尽被一片罡风所罩。
等到八八六十四招风雷锤法使了大半,这才陡然发觉血手吴均人影已经不见了。
鲍超一怔之下,招式顿止,猛听有人叫道:“当心身后——”
鲍超霍地转过头来,耳旁冷笑之声随起,一只灼热手掌业已按到背心。
顷刻间,喉头一阵甜,两眼金星乱闪,当地一声铁锤落地,庞大的身子前冲四五步,翻身栽倒,挣了几挣,登时气绝。
血手吴均目如冷电,迅疾扫了地上尸体一眼,挥一挥身上尘土,哺哺道:“想不到这蠢物一身武功,竟不在他死鬼父亲之下。”
正说着,只见人群纷纷闪让,一条大汉双手连分,当者披靡,直抢上山来。
那人浑身水渍浙沥,衣衫都已扯脱,仅剩一条短裤,额生双瘤,肋下光华闪烁,现出一大片龙鳞,竟是色魔龙君。
龙君急急奔了过来,转头见群雄都被阻于山脚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厉声道:“妈巴子的,天魔教妞儿,全由咱老子包了,谁要是敢插一手,咱老子跟他没完,识趣的,退开十丈,远远站着看,不许声张。”
群雄见是这位刀剑难伤的怪人,既胆寒,又暗中窃喜,都想看看这两个身负绝学的异人,到底谁比谁强,闻言果然纷纷退后十丈,仁足远观。
龙君目光一瞬,望见了金刀杨淦夫妇,咧嘴一笑,道:“谷元亮来了么?咱们还有死约会,等上了君山,细细再算。”
金刀杨淦怒目相向,没有答话,欧阳天佑却冷冷接口道:“你还没有上得君山,先充什么人物?”
龙君哈哈笑道:“咱要教谷元亮输得口服心服,要上君山,不过举足即至。”
血手吴均冷哼一声,接口道:“谁说的?”
龙君霍地旋身,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沉声道:“咱老子说的,难道不行!”
血手吴均阴声道:“只要吴某还站在这里,谁也别想踏上君山一步。”
龙君怒目叱道:“要你躺下,也不是什么为难事。”
两人都是桀傲不驯之辈,一言不合,怒目相向,在场群雄连高翔等人在内个个都聚精会神注视着,说不出是紧张?是兴奋?
龙君双掌提举平胸,缓缓移步向血手吴均走去,巨大的脚掌踏在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脸肉扭曲,吃吃而笑,那模样既可笑,又狰狞,只看得血手吴均心里一阵发毛,不由自主握住剑柄。
龙君桀桀笑道:“对啊!拔剑出来,空着手,你小子不是生意经。”
别看这家伙只知道玩女人,这些话却大有激将之意,对于一个不怕刀砍剑劈的人来说,对方空着手,实在远比拿着一把剑更嫌难以应付。
谁知血手吴均也是个倨傲自大之人,听了这话,陡然松手,冷笑道:“就凭一双肉掌,谅你也接不下三掌。”
龙君微微一怔,接着吃吃笑道:“好!咱老子平生最爱硬骨头,有你这句话,准让你痛痛快快的死,要不然,被咱老子擒住,剥了裤子,先叫你尝尝做太监的滋味。”
群雄爆起一声汕笑,血手吴均的脸上一红,不禁勃然大怒,双掌一错,揉身而上。
龙君正要他发火,长臂疾展,左掌右拳一齐攻出。
两人身形一触即分,闪电般换了一掌,龙君心头一热,惊然惊叫道:“好小子,原来真有些烫手!”
呼叫声中,一连又攻出三拳。
眨眼之间,两人各展绝学,互折了七八招,彼此心里都有了数,龙君见他掌上能发热力,处处小心不跟他肌肤相触,血手吴均见对方皮肉坚逾精钢,也避免以内家真力硬拼,是以表面看起来,双方全似虚招应敌,实则各人捏着了把冷汗,谁要是偶然疏忽,便将溅血当场,生死立判。
这一战,足打了整整一个时辰,犹未分出胜负。
此时,君山顶上,忽然传来悠扬的细乐之声。
阿媛不耐,低声对高翔说道:“咱们到底要不要上去?天魔教大会已经开始了。”
高翔皱眉道:“自然要上去,但是莫姥姥始终不见现身,我们一走,万一你爹爹盛怒之中跟人冲突起来,霹雳震天球一发,后果严重,但咱们如不快些上山,鬼叟安危又委实堪虑,最好能劝服你爹爹,一同先上君山,报仇的事,将来——”
话犹未完,突然被群雄一阵的呼叫打断:“啊,金家庄庄主来了!”
一艘双桅大船,正落帆抛缆驶泊山脚下,四名锦衣大汉飞身上岸,搭好跳板,垂手侍立舷侧。
舱门开处,最先出现的,正是玉笔神君金阳钟。
紧跟在金阳钟身后,是一个薄纱覆面的白衣少女,那少女一登舱面,两道盈盈秋波便急急向人耸中扫视,高翔心头一震,脱口道:“她也来了——”
阿媛冷冷接道:“她是谁?见了她,为什么不去迎接呀?”高翔脸上一热,沉声道:“咱们此时不便跟她见面,暂且避一避,看看他们为何而来。”
说着,拉了阿媛,转到一块大石后,阿媛嘟着嘴,显有些不愿,却未反抗。
玉笔神君金阳钟果然希望重霸武林,在四名锦衣家将和两名婢女簇拥之下,父女侧踏上小经,群雄早巳闪让开一条通路,无论黑白两道,莫不垂手含笑招呼,尊称一声:“金庄主”,好象仅此一声招呼,已是傲视侪辈。
金阳钟微微颔首,一双眼神,迅速地在人丛中搜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