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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他,但求公平一搏而已。现在的条件大概已经差不多了,先生还有什么指教的吗?”
“没有了,只有一点不解,君侯已是一国之君,您的职责当在抚国安民,即使有雄心,也将是拓疆强邦,犯不上在击剑小技上表现。”
“这是孤家的兴趣。”
“君侯对击剑有兴趣并不是坏事,只是为此而轻生冒险与一个江湖亡命之徒决斗,实非智举。”
“预先生太谦虚了。你不是亡命之徒,你是名震天下,公认为第一的剑客,你也是智伯尊为师保,奉为上宾的当代人杰,能与先生一战,是我的荣幸。”
“君侯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有的,赵国虽非小邦,但也不是最强的一国,孤也不是一个最特出的诸侯,韩魏略而不谈,齐楚燕秦,那一个都比孤家的声望高,但孤却未甘屈居人下。限于种种条件,孤想在国事上政治上超越他们很不容易,只有找一件他们不能的事,证明孤比他们强。”
预让叹了口气,知道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是襄子绝不会说,自己也不必点穿了,再度举剑恭身道:“君侯,预让要出剑了。”
襄子也十分凝重地道:“请,孤家侯教。”
预让发出了第一剑。他并没有轻视对方,凝足了劲,然后身随剑进,以雷霆之势冲出。
在远处观战的人,但见一道塞光,匹练似的卷出,根本无法分出哪是人,哪是剑。
匹练把襄子卷了进去,接着就是一阵叮叮的响声,然后又分开成为两个人。
预让依然气定神闲,襄子有点狼狈。但是他却没有受伤,只是衣服被割破了几处。
看的人吁了口气,能挡过预让这一击很不容易。
襄子的脸上发出了兴奋与惊奇的光芒,对预让的剑技流露出由衷的钦佩,恭身一礼道:
“先生之技,令孤家叹为观止,若非亲试,孤断然不信,尘间之技,能臻此境界。”
预让淡然道:“君侯过奖了,预让技已尽此,知未能对君侯造成任何威胁。”
他倒是不自谦,发剑时,他确已尽了全力,但他的剑招未能攻破襄子严密的防守,每一招变化都被襄子封住,他的剑气只能割破襄子的一点衣裳,那也不是他剑下留情,而是他剑上的威力仅能及此而已。
预让发觉了一件事,他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他的剑技是进步了,以前一剑最多只有三五个变化,此刻却能完成九个变化。
但是变化多,剑势的威力却分散了。在以前,他这一手攻击,纵然不能杀死对方,至少也要造成流血受伤,现布只能割破衣襟而已。
襄子的剑技的确足以傲人,他居然封住了预让九个变化。虽然没有还手机会,全处于被动状态,毕竟封住了预让的攻势。以剑技而言,他是比预让略逊。
若在以前,襄子足有空暇来作回击,那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预让发现第一次败在襄子剑下并不冤枉,那时襄子的造诣是比他强,襄子贷他一命不杀,的确是要有相当魄力的。但只有一件事情没变,预让要杀死襄子,那只有集中劲力发于一剑。
但是预让更明白,这个可能性已不多了,他放过了第一剑,用于杀死了臧兴后,已经放弃最大的机会了。
因为那一剑必须要在浓重的杀机下才能施为,现在,他已无法对襄子提起杀机。
预让在心中喊着:“伯公,请您原谅我,我已尽了力,世事的变化是无以预料的,文姜曾以她的死来激励我,可是没有用,我无法再对襄子萌生杀机,我答应您的事,恐怕只有成为永远的缺憾了,但是一件事不会变,只要我一息尚存,我会永远去贯澈执行对您的诺言,若是无法成功,我也会以待罪之身,在泉下来向您领责……”
这些话在他的心中呐喊着,表面上,他冷静得像一尊石像,擎剑在手,傲视苍冥。
襄子在等候预让第二轮的攻击,但预让久久没有动手之意,片刻后,襄子忍不住问道:
“先生何以不继续赐教?”
预让道:“现在该轮到君侯出剑了。”
襄子道:“不!预先生,适才一剑之下,孤家已有自知之明,孤家仅堪自保而已,无余力再作攻击。”
预让道:“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
襄子道:“这是先生的看法,孤家却不以为然。先生志在杀孤,故而出手未作自卫,孤无意杀死先生,出剑必弱,攻人不足,却分散了自保之力,使自保也不足了,所以孤还是采取守势的好。”
预让笑道:“正因为君侯一味采取守势,故而无暇可蹈,无隙可乘,我突不破君侯守势,也不想作徒劳之攻击,只有等下去了。”
“等下去?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君侯守备稍懈,露出空隙的时候,也等待一个攻击的机会。”
“那可能会很久。”
“是的,在一场生死之搏的战斗中,大家比的就是耐性,而我的耐性一向是很好的。”
“孤的耐性也不错,这倒可以跟先生一较。”
两个人不再说话了,在这种场合下,话多是不智的,那会使注意力分散,使斗志松懈而导致处于劣势。可是再等下去,对预让有一点不利的地方,就是那要命的日光,预让站的地位不错,是背向着太阳,可是襄子的剑身磨得雪亮,剑柄上镶着珠玉石以及金装饰,都闪着耀目的光芒,这原是一柄贵族的剑。
贵族的佩剑多半是华而不实,好看,未必趁手,但襄子这一柄不然。它不但鲜丽夺目,更是名匠精铸,在阳光下以一个巧妙的角度,把亮光反射出去,炫耀对方眼睛,这是—种特别的设计。
预让的眼睛被那种刺目的光所炫,有时不得不闭上一下,这使他姿势也有了变动。每一次移动,对襄子都是一种诱惑,移动之时,也是一个人的注意力分散之际。尤其是预让现在的移动,完全是因为视觉的缘故,那段时间,他的戒备—定是最松懈的时侯。
襄子的确是不想杀死预让,他对预让的尊敬与宽容都已超过常情,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来。详细分析,襄子所要的已不是这个人,而是整个事件的胜利,他把这件事当作了对自己的挑战。若能使预让来归,在实质上并没有太多的作用,智伯得预让倾力之助,仍不免于失败。但是能使一名战士如预让者来归,对自己的声望都是极大的收获,尤其是这种虚心下士礼遇人才的作风传出后,会吸引更多的人才归向过来。
这是战国时代,国运的盛衰,端视国君的为人与表现如何而定,一个重视人才、发现人才、懂得运用人才的国君,必能振衰起蔽而成天下的霸业。
如齐公子小白,能重用管仲,因而成齐桓之霸。秦以边陲贫瘠之地,因能重用商鞅等诸法家,重法国新,乃成霸业。襄子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甘雌伏,他也看准了国强之道,重在辅佐,而真正有才华的人,一定是既不甘受制于庸碌之辈,也不肯就食于懦弱之徒,更不会在刚愎自用的人主下受颐指气使。
要使人才来归,国君必须要有识人之明,容人之量,敬人之怀以及用人的魄力,这都是很抽象,很难向人表示出来。而预让的事件,却是一个表现自己最好的机会。
可惜的是预让很顽固,很难转变。他是一个坚守原则的人。
不过襄子也是个不轻易放弃的人,再说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都已经成为轰动震惊天下的大事,由于韩相隗已经派了姚开山前来拣便宜,使得襄子在心中十分高兴。以是而推之,这儿必然已经充斥着各国间谍细作,此地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会很快的传到天下每一个角落去。
若是能击败天下第一剑客预让,这将是一件多么值得夸耀的事!那不仅证明自己的剑技无双,也可以向人证明白已是一个无敌的国君,很可能会造成霸业中的霸业。
所以襄子才大力的邀约预让作这场公开的决斗,即使冒了性命的危险也在所不惜。
预让没有想得这么多。他是个单纯的人,纵是他已无杀意,完全是为了要贯澈承诺而战,但他毕竟是一个有经验的剑手,而且更是一个忠于原则的剑土,不管这件事多么勉强,既是不容更变,就一定要全心全力的做,而且只要执剑在手,就必须肃穆正心,全力以赴。
他当然知道那眩目的强光对自己不利,而且知道这移动会造成自己防守上的弱点。
一个高明的剑手首要就是养性养气的工夫,所谓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不当动的时候,哪管是刹刃穿肤也不会功一下,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