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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庄子中佣仆婢女,个个都会武功,听说两个下书的僮儿在厅上与人动手,纷纷出来站在廊下观斗。
只见一个僮儿左手持剑,另一个右手持剑,两人进退趋避,就如一个人相似,双剑连环邀击,紧密无比,看来两人自小起始学剑,就是练这种双剑合璧的剑术。曹周一剑狠似一剑,却始终奈何不了两个孩子。
转眼间斗了数十合,曹周半点占不到上风。阮士中心中焦躁,细看二僮武术家数,也不过是一路少林派的达摩剑法,毫无出奇之处,只是两僮或刺或架,交叉攻防,出击的无后顾之忧,守御的绝回攻之念,各人皆出全力而已。他自忖以自己功力,一双肉掌可以夺下二僮兵刃,眼见两个师侄久斗不下,天龙北宗的威名摇摇欲坠。当即喝道:“两个孩儿果然了得。云奇、云阳退下,待老夫跟他们玩玩。”
曹周二人听得师叔叫唤,答应一声,要待退开,哪知二僮出剑突快,倏忽之间,双剑俱是进手招数。曹周只得挥剑挡架,但二僮一剑跟著一剑,绵绵不尽,挡开了第一剑,第二剑又不得不挡,十余招之内,竟尔不能抽身,田青文心道:“待我接应两位师兄下来,让阮师叔与他们比试。阮师叔老成持重,不与曹师哥般鲁莽,绝出不了乱子。”挺剑上前,叫道:“两位师哥下来。”
她见左僮正向曹云奇连续进攻,当即挥剑架开他的一剑,岂知这僮儿第二剑出招时竟是一剑双击,既刺曹云奇的眼角,又刺田青文左肩,田青文只得招架,这一来,她接替不下师兄,反而连自己也给缠上了。曹云奇愈斗愈怒,心想:“我天龙北宗的剑术,向来有声,今日以我三人合力,还斗不过两个小小孩童,江湖上传言开去,天龙北宗颜面何存?”想到此处,出手加重。
右僮见兄长受逼,回剑向曹云奇刺去。曹云奇转身挡开,左僮已发剑攻向周云阳。二人在倏忽之间调了对手,这一下转换迅速之极,身法又极美妙,旁观众人不自禁的齐声喝采。
殷吉低声道:“阮师兄,还是你上去。他们三个胜不了。”阮士中点点头,勒了勒腰带。叫道:“让我来玩玩。”一纵身,已欺到右僮身边,左指点他肩头“巨骨穴”,右手以大擒拿手迳来夺剑。旁人见他身法快捷,出手狠辣,都不禁为这僮儿担心,却见剑光闪动,左僮的剑尖指到了阮士中后心。
阮士中一心夺剑,又想左僮有周云阳敌住,并未想到他会忽施偷袭,只听田青文急叫:“师叔,后面!”阮士中忙向左一避,却听嗤的一声,后襟已划破了一道口子。那左僮叫道:“这位爷小心了。”看来他还是有心相让。
阮士中心头一躁,面红过耳,但他久经大敌,适才这一个挫折,反而使他沉住了气,凝神应战,当下不敢冒进,展开大擒拿手功夫,锁、错、闭、分,乘隙劫夺二僮手中兵刃。他在这双肉掌上下了数十年苦功,施展开了果然不同寻常。但说也奇怪,曹周二人迎敌之时,二僮并未占到上风,现下加多阮田二人,却仍旧是战了个旗鼓相当。
殷吉心想:“南北二宗同气连枝,若是北宗折了锐气,我南宗也无光采。今日之局,纵让被旁人说个以多胜少,也比落败好些。”长剑出鞘,一招慧星袭月,人未抢入圈子,剑锋却已指向左僮胸口。
右僮叫道:“你也来了,好啊。”横剑回指,点向他的手腕。殷吉一凛,心道:“这两个孩儿的连环救应,果已练到了出神入化。”手腕一沉,避开了这一剑。避开这一剑并不为难,但他攻向左僮的剑势,却也因此而卸。
大厅上六柄长剑、一对肉掌,打得呼呼风响,一斗数十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陶子安见田青文脸现红晕,连伸几次袖口抹汗,叫道:“青妹,你歇歇,我来替你。”当即挥刀上前。曹云奇喝道:“谁要你讨好!”长剑挡开右僮刺来剑招,左手握拳,却往陶子安鼻上击去。
陶子安一笑,滑开三步,绕到了左僮身后。他虽腿上负伤,刀法仍是极为精妙,但二僮的剑术怪异无伦,敌人愈众,似乎威力愈强。陶子安一面防备曹云奇袭击,一面对付二僮出其不意递来剑锋,竟尔闹了个手忙脚乱。
陶百岁慢慢走近,提著钢鞭保护儿子。刀光剑影之中,曹云奇猛地一剑向陶子安劈去。陶百岁怒吼一声,挥鞭架开,跟著向曹云奇进招。旁观众人见战局变幻,只得看得面面相觑。
熊元献当阮士中下场时见他将铁盒放在怀内,心想不如上前助战,混水摸鱼,乘机下手,抢夺铁盒也好,杀了陶氏父子报仇也好,当下叫道:“好热闹啊,刘师兄,咱哥儿俩也上!”
刘元鹤与他自小同在师门,彼此知心,一听他叫唤,已明其意,双拐摆动,靠向阮士中身畔。那左僮人小天真,哪里想到这许多敌手各怀异心,见刘元鹤、熊元献加入战团,竟尔先发制人,出剑向两人直攻。
田青文极是机伶,见刘熊诸人虽然与两僮相斗,目光却不住往师叔身上瞟去,已知他们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当即叫道:“阮师叔,留神铁盒。”阮士中久斗不下,早已心中焦躁,寻思:“我等九个大人,还打不倒两个小孩,今日可算是丢足了脸。若是铁盒再失,以后更难做人了。”微一疏神,只觉一股劲风掠面而过,原来是右僮架开曹云奇、周云阳的双剑后,抽空向他劈了一剑。
阮士中心中一凛,心道:“左右是没了脸面。”斜身侧闪,手腕翻处,已将长剑拔在手里。这九人之中,论到武功厉害,原以属他为首。这时将天龙剑法使将开来,只听叮当声响,陶氏父子、刘熊师兄弟等人的兵刃都被他碰了开去。殷吉护住门户,退在后面,乘机观摩北宗剑术的秘奥。
阮士中见众人渐渐退开,自己身旁空了数尺,长剑使动时更为灵便,精神一振,踏前两步,一招巧女纫针,往右僮当头疾劈下去。这一招快捷异常,右僮手中长剑正与刘元鹤铁拐相交,一见剑到,急忙矮身相避,只听刷的一响,他小辫上的那颗明珠被利剑削为两半,跌在地下。
双僮同时变色。右僮叫了声:“哥哥!”小嘴扁了,似乎就要哭出声来。田青文心想:“阮师叔也太辣手,何苦去欺侮人家孩子。”只见眼前白影幌动,双僮交叉移位,叮叮数响,周云阳与熊元献的兵刃已被削断。两人一惊之下,急忙跃出圈子,但见双僮手中已各多了一柄精光耀眼的匕首。
左僮叫道:“你找他算帐。”右手匕首翻处,叮叮两响,又已将曹云奇与殷吉手中长剑削断,原来他这匕首竟是砍金切玉的宝剑。曹云奇后退稍慢,嗤的一声,左胁被匕首划过,腰中革带连著剑鞘断为数截。
右僮右手长剑,左手匕首,向阮士中欺身直攻。这时他双剑在手,剑法大异。阮士中又惊又怒,一时瞧不清他的剑路,但觉那匕首刺过来时寒气逼人,不敢以用剑相碰,只得不住退后。右僮不理旁人,著著进逼。
左僮与兄弟背脊靠著背脊,一人将余敌尽数接过,让兄弟与阮士中单打独斗,拆了数招,陶百岁的钢鞭又被削断一截。刘元鹤、陶子安不敢迫近,只是绕著圈子游斗。殷吉、曹云奇、周云阳、田青文四人见阮士中被迫逼到了屋角,已是退无可退,心中都是焦急异常,要待上前救援,却闯不过左僮那一关。
宝树大师在旁瞧著双僮剑法,心中暗暗称奇,初时见双僮与曹云奇等相斗,剑术也只平平,但当敌手渐多,双僮剑上威力竟相应而增。此时亮出匕首,情势更是大变。左僮长剑连幌,迫得敌对众人手忙脚乱,一转眼间,陶子安与刘元鹤的兵刃又被削断。与左僮相斗的八人之中,就只田青文一人手中长剑完好无缺。显然这并非她功夫独到,而是左僮感她相赠果子之情,手下容让。
阮士中背靠墙角,负隅力战,只见右僮长剑迳刺自己前胸,当下应以一招怀中抱月。这是一招洗势。剑诀有云:“高来洗,低来击,里来掩,外来抹,中来刺”。这“洗击掩抹刺”五字,是各家剑术共通的要诀。阮士中见敌剑高刺,以“洗”字诀相应,原本不错,哪知双剑相交,突觉手腕一沉,己剑被敌剑直压下去。阮士中大喜,心想:“你剑术虽精,腕力岂有我强?”当下运劲反击。右僮右手剑一缩,左手匕首倏地挥出,当的一声,将他长剑削为两截。
阮士中大吃一惊,立将半截断剑迎面掷去。右僮低头闪开,长剑左右疾刺,将他封闭于屋角,出来不得。阮士中吓得脸都青了。殷吉、曹云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