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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方振玉心中暗道:“果然有人发现了自己,此人非把他截下不可!”
心念一动,人已随着那声轻响传来之处,轻如狸猫,追蹑过去。
就在他堪堪纵起,身在横空追扑之际,突觉后颈被人吹了口气!
这下可教方振玉大吃一惊,急忙身形疾坠,举目四顾,只觉得这片树林高大绵密,身入
其中,光线十分暗淡,令人感到四下浮荡着阴森之气,那有半点人影?
心中正在狐疑,又听到“刷”的一声轻响,似乎有人从右首往左窜了过去。
他停住前进的身形,宁神静息,缓缓侧身行进,这时偌大一片森林,竟然静寂得不闻一
点声音,这样走了十来步,蓦然闻到面前数尺有一股浓浊的酒气,这人似乎也放轻脚步,朝
自己这边走来,两人无意之间,正好碰上!
方振玉艺高胆大,立刻停住脚步,那人似乎毫无所觉,依然蹑手蹑脚的笔直走来,他只
要再跨一步,就会撞到方振玉身上。
方振玉出其不意,右手一探,朝那人手腕抓去,这一记小擒拿,双方相距咫尺,自然一
下就扣个正着!
那人直到此时,才发觉不对,口中“哗”的一声惊叫,右手一缩,把手中一件东西,塞
在方振玉掌心,疾然斜闪开去。
方振玉五指抓拢,才发现手中抓到的只是一块手掌大的石块,居然被那人逃了出去,心
中又好气,又好笑,随手丢掉石块。
这一来,两人一下错开,相距已在数丈之外,那人既未发出向同伴传警的暗号,也没有
向方振玉施袭,好像方才吓了他一跳,这回已经在大树后面躲起来了。
方振玉也没去理会,继续穿林而入,但却不敢丝毫大意,依然耳目并用,提气而行,果
然不再听到那人动静,四下静悄悄的,好像他业已离开树林而去。
这片树林,少说也有数十丈纵深,方振玉正行之间,忽然发现左侧不远的一棵大树下,
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汉子,手中执一柄漆黑刀柄的鬼头刀!
方振玉曾在栖霞寺和田七姑率领的“北斗七煞”动过手,一眼就可以认出那麻衣人正是
七星堡训练的“煞星”!
这片林中既然遇上了一个,自然就不止他一个了!
方振玉知道这些“煞星”,不但一身武功极高,合搏刀阵,更为厉害,一时不敢逼近,
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对方,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应付之道。
那知过了一阵,只见那黑衣人始终站着不动,好像木偶一般,不禁暗暗觉得奇怪,俯身
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用手指朝他肩上弹去。
这下,他只是试探性质,出手不重,明明弹中了对方肩头,黑衣人依然恍如不觉,连动
也没动。
“莫非他已被人制住穴道?”
方振玉心念一转,人已随着悄悄掩近,这片树林虽然光线黝黑,但他目能夜视,这一掠
近,目光一注,不觉差点要笑出声来!
原来那黑衣人除了站立的姿势,手捧鬼头刀,看去十分威武,他脸上不知给谁糊上了厚
厚一层的泥土,除了两个鼻孔,还留着两个气孔,可以呼吸,整张脸孔都被泥巴盖上,眉眼
嘴巴,全已不见。
方振玉暗自奇怪,忖道:“这七星堡的煞垦,个个身手极高,这是谁使的手脚呢?不但
把他穴道制住了,还这般恶作剧!”
他此刻急欲离去,也就不再理会他们,依然举步往前走去,那知走了数步,又发现一个
黑衣人手抱鬼头刀,站立在一棵大树之后,脸上也同样被泥土糊得厚厚的一层!
他不再犹豫,加快脚步,穿林而行,一路上发现十来个“煞星”,个个都是如此,心中
愈想愈奇怪,不禁想到自己从地窖出来,一路上所有明岗暗桩,全已事先被人制住,此时再
看到这批“煞星”,也一个个都被人制住,不由暗哦一声,忖道:“莫非这些人,都是田七
姑制住的?因为只有田七姑答应替自己设法……”
但继而一想,就觉得不对,“田七姑可能在暗中帮自己,她也是七星堡的人,不可能这
般捉弄自己的手下,那么难道还另有能人在暗中相助不成!”
他想起方才有人扯过自己衣袖,又在自己颈后吹了一口冷气,和对面走来,“哗”的一
声惊叫的人,分明对自己毫无敌意!
“这人又会是谁?”
树林中所有埋伏既然全已被人制住,他自可放胆而行,转眼之间,便已到了树林尽头,
脚下方自一停,正待打量一下林外的情形,忽听林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循声看去,只见林外右侧,一棵大松树之下,坐着一个身穿天蓝箭袍的青年,这人同字
脸,白面浓眉,朗目如星,约莫二十六八岁,看去甚是俊逸,只是鼻如鹰钩,显见是个攻于
心计的人,他身边石上,放着一枝三尺长的铁乾,自然是他的随身兵器了。
在他对面,蹲着一个瘦小人影,因是背面,看不清他的面貌,似乎正在和蓝袍青年低声
说话。
方振玉因距离较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这就悄悄掩到树林右侧,隐身林后,凝神听
去。
只听那蹲着的瘦小个子低声道:“你怎么会不认识我?算起来我也不是什么外人,你师
傅的爹爹,你见过没有?”
那蓝袍青年好像没有开口。
瘦小个子“唉”了一声,摇摇头道:“看来我这话是白说了,你今年不过二十六八,那
当然没有见过你师傅的爹了,那时候,你师傅也只不过你这点年纪。”
蓝袍青年依然没有作声。
瘦小个子又道:“我这话和你说明白了,你就会知道,咳、咳,你那师傅的爹,当年在
关外,发了一票横财,依我想来,见者有份,想和他四六拆账,他出了力,拿六成,我……
嘻嘻,反正是拣来的,弄口酒喝喝就好,所以只要四成。”
他伸出四个指头,在蓝袍青年面前比了比,又道:“这是不是很公道,那里知道你师傅
的爹,硬是不答应,还狠狠的给了我一记‘乌龙爪’,总算我骨头硬,还顶得下来,但这样
一来,可就惹火了我,还了他两个耳括子,嘻嘻;其实我只是警告警告他,连四成也没拿,
他却硬是把我恨入了骨。”
那蓝袍青年还是没有说话。
瘦小个子笑了笑道:“后来你师傅的爹,带着你师傅到了关内来了,那四成银子,一直
没有分给我,这不是等于存在你师傅的爹那里,现在你师傅当了家,事隔多年,连本带利算
起来,这笔钱就可观了,我也老了,不中用了,该分给我的我总不能不拿,所以要你给我带
个信给你师傅,你现在明白了吧?”
方振玉听了半天,心想:“原来是黑吃黑的陈年滥账,只不知这蓝袍青年的师傅是
谁?”
事不关己,正待悄悄退走。
只听那瘦小个子又道:“好了,现在我活都说清楚了,只是你师傅一定不肯相信的,所
以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你脸上涂了一层,你师傅一看,就会想得起来,因为当年你师傅的爹
在关外做买卖的时候,手下二十几个人,连你师傅在内,都给我在脸上糊过泥巴,这种记
号,天底下只有我一个,别无分号,小哥你同意的话,就点个头。”
方振玉听到这里,心里不期“哦”了一声,原来树林内十几个“煞星”,脸上糊了泥
巴,都是这瘦小个子的杰作!心想:“你要用泥巴糊人家的脸,人家怎么会同意呢?”
只听瘦小个子又道:“我做事一向不用强,你如果不同意,那就算了。”
方振玉心想:“蓝袍青年一定是不会同意的了。”
心中想着,瘦小个子又道:“不过我老人家说出来的话,天底下还没有人不同意的,
唔,你的眼色,我看得出来,你是不是同意?”
方振玉愈听愈奇,忍不住凝目朝那蓝袍青年看去,只见那蓝袍青年果然接连点了几个
头。
瘦小个子欣然道:“我知道你会点头的,好,我这就给你糊起来。”
说话之时,右手往身边地上一抓,原来他身边早用水调好了一小堆烂泥巴,伸手抓了一
把,就往蓝袍青年脸上糊去。他好像是泥水匠糊墙壁一般,手法熟练,不但糊得快,且也光
滑得很。
蓝袍青年原姿势坐着,一动不动,任由他烂泥巴一把一把的往脸上糊,不过一瞬工夫,
已经把他一张脸全糊了起来,只留了两个通气的鼻孔。
不用说,那蓝袍青年是早就被他制住了穴道,所以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但使方振玉弄
不懂的,方才明明看到蓝袍青年点着头,表示同意,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