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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个江湖卖解的场子,一群人围了个圈儿,看着两个大汉左右上下腾挪,斗得正热闹。柳若本以为能邀动默者的,好歹也该是江湖上有个字号的,待到了南乡见了比斗的两人,心下才透亮:芝麻般大小门派出来的,就是两个卖艺的把式而已,手脚起落却全是花架势。柳若不明白周憬为什么“看”得这么起劲,还与身旁的庄稼汉交头接耳,没半点默者该有的风范。
挤进人堆里,汗臭味儿汹汹然涌来,柳若一手拿绣帕掩了鼻子,一手拿剑柄捅了捅周憬:“还听不出胜败?在这里耗了半天了。”
“总能赶到并州去,误不了事。”周憬笑吟吟地说着,双手还兀自鼓掌。
“在这种事上消磨工夫,成心的吧?”
“成心的?”周憬转过脸,两只发亮的眼眸对着了柳若,“你着急赶路?也罢。”
明知自己对着个瞎子,柳若在周憬灼灼的目光下,莫名竟有些心慌。周憬忽然两手用力,打了几下拍子,喊道:“好了,李大壮败了,王老三胜。”
场中两人听见这话,都停住了,一个憨壮的汉子跳到周憬跟前,拱了拱手:“谢过周先生给小的见证,也让乡亲们知道,这南乡集上四海武馆才是头一号的。”
周憬谦谦还了礼,看得柳若皱眉头。“二位相差并不甚远,斗到最后,王老弟纵然要卧床几日,李兄怕也要大伤元气,习武原图个强身健体,实在不必如此意气非要分个高下。”
听了这话,那叫李大壮的汉子脸上有些讪讪的:“受教了。”那王老三在一旁兴高采烈,连声称谢,从怀中摸出个小银饼子递到周憬手里:“有劳周先生,不成敬意。”王老三手上满是热汗灰土,弄得那块银饼子腌臜不堪,柳若又是皱眉,周憬却坦然接下,也不擦拭,就放入褡裢。
一时众人散去,周憬抬头向天,柳若正猜测他在干什么,却听周憬说道:“天色不早了。”
瞎子也能看天色,柳若忍不住笑了笑,招招手,一辆马车远远驶了过来,却是柳若刚雇的。那马车来势甚急,奔到二人跟前,只听脆生生的一记响鞭,马儿忽律律甩个响鼻便急停下来。“好驭术!好马!”周憬道,“雇这样的马车花费几何?”
“直到并州,五两银子。”车夫道。
周憬摸摸褡裢,低头略作思索,方道:“不贵。”柳若嗤之以鼻:“穷酸样儿,车马费我已经付过了。”
“哦?那却之不恭了,多谢柳姑娘。”周憬径直上了车,柳若跟着上去。车夫是个二十来岁的精壮汉子,欠起身子行了个礼,周憬朝柳若笑道:“这位小兄弟倒是客气。”
“大车行的伙计,自是懂礼数的。”柳若又不禁惊讶,“你连年纪也听得出来?”
“不同年纪的人呼吸声便不同,血脉跳动声也不同,要不要我给你细细讲讲?”周憬笑得有些促狭。细细讲讲?柳若心里一紧,也不管周憬能不能看见,连连摆手道:“不要!我随便问的,不劳你多费唇舌了。”
马车疾驰而去,周憬又赞道:“好车,跑得快,又稳当,不觉颠簸。”说着从褡裢里摸出一块小银饼子,用手巾擦了擦,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柳若不由奇道:“又作什么怪?”
“刚才王老三给的银饼子,验验成色。”
江南柳家虽是武林世家,但行商天下富甲一方,柳若平时虽花费无度,平生最厌恶的却就是贪财之人,看周憬如此,脸上不由满是鄙夷之色:“默门誉满江湖,不想门中竟有你这样的财迷,贵门主知道,怕是要羞死。”
听柳若说得难听,周憬却还是没一丝尴尬的神色,呵呵笑道:“挣钱不易,还是小心为好。”
“你给那些江湖大豪做见证,这默者的招牌怕是能骗不少谢礼吧?”见周憬犹自在咬银饼子验成色,已不知咬了多少下,柳若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车下去。
“默门收费自有定例,多余的,我当然不要,再说赏钱和自己挣来的,不是一个滋味儿。”
“贪财就是贪财,何必惺惺作态。没白搭了你咬半天银子,连滋味儿都品出来了。”柳若眼珠子一转,收了讥嘲的口气,说道,“你咬错了,这块银饼子不是王老三给你的,那块比这个小一点。”
周憬一呆:“是吗?那我再找找。”周憬从褡裢里又摸出一块银饼子咬了起来,待他咬过,柳若又道:“哎,错了,也不是这一块。”如是再三,周憬几乎已将褡裢里的银饼子咬了个遍,柳若越来越想笑,却不敢出声,苦苦挨着,手搂着肚子揉了又揉。
周憬终于不咬银子了,收好褡裢,道:“别忍着了,忍久了小心岔了气。笑笑好,比你板着脸时要可人意些。”
柳若偷瞧周憬一言,见他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没有异样,便咯咯一阵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听周憬忽地说道:“这车夫不像是大车行出来的。”
“怎么不是。”柳若笑着反诘道,“你进过几个大车行!”
“我没进过大车行。”周憬摇头道,“但大车行的伙计总不会连路都走错吧。”
“路走错了?”柳若止了笑,“你怎么知道走错了?”
“我们该向西才是,可这车子却一路向南。”
“没有……吧,”柳若忽然变得有些期期艾艾,“我……觉得……没错。”
“你不常出门,有时分不清方向也是常事,”周憬将身子探出车厢,喊道,“停车。”
那车夫看了柳若一眼,柳若点了点头,车夫拉住缰绳,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小兄弟,往并州不是这个方向吧。”“回公子,这正是往并州的路。”
“如若这是往并州去的路,那我不要去这个并州了,我来驾车,自会去我要去的地方。”并不严厉,却斩钉截铁,“你坐车里。”说着周憬坐在车辕上,拿起鞭子,那车夫愣怔了一下,去看柳若,柳若也在发愣,望着周憬:“你能驾得了车?”
周憬笑道:“还行。”一甩鞭子,马蹄杂沓,车子已是掉过头来,二下鞭子响时,马车已经驰动,那车夫又看柳若一眼,柳若嘴唇翕动,似是想说什么,脸上神色变幻,最后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摆摆手道:“上来吧。”
车夫欠了半个屁股坐在车厢里,缩手缩脚离了柳若老远,弯了腰才低声说话:“您……”
柳若叹了口气,缓缓道:“算了……什么默者,就是个妖精。”
转眼马车又快回到从南乡出来时的路口,柳若忽听周憬喊道:“坎位,问柳!”
柳若呆了一瞬,才递出剑去,却为时已晚,剑尖只刮了一下呼啸而过的利箭末梢,箭势迅猛,直贯进马头,贯脑而出,马儿悲鸣一声倒了下去,车厢扑地翻倒,柳若和那车夫却都在车厢倒地之前跳了出去,只周憬摔在地上。
柳若忙跑过去把周憬扶起来,周憬拍拍身上的灰尘,脸上的笑容依旧,却是淡到了极点。
“屡屡被人偷袭,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没听说默门有仇家啊。”柳若提着剑,恨恨说道。
“不是偷袭。跟上次一样,示警罢了。”
“示警?”
“嗯,大概是要我回默门去,这回不要出门了。”
“那就回去……回去多叫些人手,也好保护你。”
“不回。”周憬断然道,“视线”从柳若脸上扫过去。柳若心里颤了一下,却听周憬叹道:“一匹好马,可惜了。”
三
天色将晚,三人返回镇上,柳若以为就要歇宿在南乡了,却不料周憬之前不紧不慢的,这会儿却着了急,坚持买两匹马赶路,要赶在戌时二刻并州关城门之前进并州城。周憬平素和气冲淡的样子,为人却执拗不已,柳若争不过他,只好没好气地道:“你若能买来马匹,那就随你的意就是了。”
周憬点点头,随即离去,转了一圈,竟恰好遇见一个马贩子,买了两匹马回来,抛给柳若一个缰绳,柳若见那两匹马品相不凡,道:“这儿竟然有卖这么好的马的?”周憬道:“能租到好马车,自然能买到好马,你说呢?”柳若又是一呆,回过神来周憬已踩镫上马。
柳若见周憬也不管她,独自打马而去,不由气结,无奈之下,只得跟上。两人一路疾驰,柳若心里虽是已做了见惯不惊的打算,却还是忍不住一阵惊叹:没想到周憬的骑术这么好,若非周憬自己说,谁能看出这是个瞎子来?
周憬买来的马儿甚是神骏,不到戌时,并州的灯火已是隐约在望。柳若始终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