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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地看着他:“你……你我以后不要再提此事,好吗?”
他绝望地闭上眼,凄道:“你的心里始终有皇兄,而永远无我的存在。对吧?”
“不是。”
我轻轻地说道:“其实,瓦官寺的那一天,你不顾自己的伤而坚持抱我上马车,一刹那,我对你曾有过心动。事后,我常常想,如果能嫁给你,我的心里或许会是你,而不会是他。但,现在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李从善的眼中一愣,遂将我的手凑到他的唇边。
我心知不妥,欲缩手。
“家敏,我只是想亲吻你的手,日后不会再有遗憾。”
他仍不放开我的手。
我长叹,仿佛看见他的结局,遂点头答应。
李从善看了我一眼,最后往我的手上轻轻一吻,唇上滚烫,令我心中不禁一颤。
我抬头直视他,他的声音依旧清朗:“家敏,既然你我今生无法相守,那么,等来世再结为夫妻吧。”
来生?好遥远……
对不起,你的心,我注定辜负了。
我转身背对李从善,冷道:“我不信来生,你也该清醒,好好看看你身边有妻子儿女,她们其实比我更爱更爱你。”
“家敏……”他的声音似有痛苦。
推门而出,阳光一时刺眼。
那位美丽少妇轻跪称道:“臣妾拜见国后娘娘!”
她一袭樱色,容貌美丽,梳着飞天髻,丰姿婉约。
我深深看着她,坦然一笑:“韩王娶的王妃,果然如我想象中这般美丽。”
韩王妃脸上一红,抬头看向我,眼中忽然泛起缕缕晶莹。
电光石火之间,我和她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李从善淡淡地插道:“意可、宜爱,她们呢?还不让她们过来拜见国后娘娘?”
意可?宜爱?
难道是李从善的一对女儿?
两个粉嫩嫩的小女孩,已经被奶娘抱到我们的面前。
呵,我总算见识到了古代的双胞胎。
她们大约三四岁,眼睛乌溜溜,幼小的身躯,却在地上行着一个笨拙的礼仪。
李从善指着粉衫小孩,是意可,又指着红衫小孩,也是宜爱。
他是有女儿,可是史上却无明文记载。
李从善说道:“其实,臣一直希望她们认你为母。”
此话一出,谁都不敢打破此刻的寂静。
宜爱居然蹦出一句话:“我和姐姐有了母妃,干吗认外人为母?”
“住口!”
韩王妃吓了一大跳,便哀求宜爱不要顶撞她父亲。
宜爱继续道:“再说,母妃还没过世,我们为什么要认国后娘娘为母?”
李从善的眼中火苗已起,挥起手掌欲打她。
我制止他,闷闷地劝道:“毕竟,你不该逼她们认我为母。”
李从善脸上一愣,喃喃道:“她是不该冒犯国后娘娘……我也是为她们好……”
我这才惊觉到,他的这番话,似乎有托孤之意。
意可奶声奶气道:“爹爹不要生妹妹的气,意可在此愿认国后娘娘为干娘。”
“你真是善解人意。”我轻轻地抱起她,只觉得她这么小,好似白瓷娃娃。
“原来,姐姐这么没出息,只会委曲自己。”
“宜爱!”韩王妃惊叫。
李从善瞪向宜爱,对管家冷冷说道:“将她关下去,饿她一天一夜。”
众人吓得跪倒,求他开恩,不要惩罚宜爱。
宜爱依然不肯低头,倔强地看向她父亲。
我心中轻叹,阻止李从善:“够了,你对孩子的教育方式过于粗暴。”转身时,我对那些奶娘微微一笑:“对了,你们带她先回去吧。”
奶娘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宜爱的眼中则带着一丝警惕,没有五岁孩子的童稚。
我内心上竟有微微的不适应。
韩王妃一脸凄楚,泣道:“宜爱失礼,是臣妾教导无方……”
我扶起她的手,轻声说道:“没事,你也回去吧。”
站在廊外,李从善出神地注视着天空。
“遥想当年,我未及弱冠便出使后周,可惜,今年一去,不知是何年何月……”
我轻声打断他的话:“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这里响起一缕低音,似有悲凉的意味。
我们转头凝目看去,吹笛之人,正是李煜。
琉璃般的亭台,外面灰茫茫,金叶随风婆娑起舞。
李煜坐在对面,捧起素瓷杯,低头沉思。
“茶圣陆羽曾言及,泡茶重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我们所饮的茶汤,正是井水下。他一生醉心茶事,才华横溢,虽不是僧人,胜似僧人。可惜,我们这些凡人,始终及不上他的淡泊无畏。”
李从善听了他的话,眼中一黯,最终饮尽了茶汤,面上浅笑。
“二十多年前,先帝曾给我们讲过一首他所写的诗词。至今,臣弟仍念念不忘。这诗便是‘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可惜,外面金戈铁马,剑影刀光,百年如梦,书上的桃花源记已不复存在,再加上江南大旱,即使是德才兼备的你,也是力不从心,如今只能怪你我错生帝王之家,这般委曲求和……”
李煜的面上清冷,轻斥:“从善,你虽成家立业,但仍改不了你的直爽性子。”
李从善的眼中一愣,随即轻笑道:“皇兄,你既去国号,贬损仪制,虽使宋帝无法找到讨伐江南的借口,却无法抹去他对你的戒心。”
李煜看着他,思索了很久,最终叹道:“千古之胜负,在于‘以柔制刚’。”
李从善拱手奏道:“皇兄,臣弟一去,必定不辱使命。”
此刻,我心中有一种未有过的怅然。
他们是神仙般的人物,原是不该生在帝王之家。
李煜扶起他。
“臣弟临走之前,希望皇兄能重用林仁肇,他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朕知道。”
亭外,天色渐黯,朦胧细雨,缭绕出一股薄荷般的冷意。
韩王妃带着意可、宜爱等人撑着竹骨绸伞,缓步走来。
她们见到李煜,便施礼。
李煜见到有相同容颜的双胞胎侄女,眼中不禁一愣。
李从善淡淡地说,只要是双生子的性格稍微不同,就能看出其中的区别。
李煜说,如果我和他真有孩子的话,也要生出像意可这么乖巧的女儿。
我正在饮茶,猛然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呛水,不断咳嗽。
=奇=毕珠着急地抚慰我的背心。
=书=李煜抬头直视我,淡淡道:“此女神清骨秀,甚似幼年的你。”
=网=我不禁一愣。他何时见过……我居然不记得自己幼年的相貌。
李从善亦愣住,说道:“对了,天色已晚,皇兄,请带国后娘娘回驾。”
我们不约而同地点头。
裴公公在雨中已为我们撑伞,直接上车。
我看着李从善,说道:“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对你说过的一番话。”
“臣等不敢忘记。”
我放下绣帘,凄然一笑。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归宿。
历史记载,李从善作为南唐的使者,入宋进贡,从此一去不回。
我和李煜依旧无法和好,互相不搭理。
不知是不是太累,我竟闭目入睡。
一切好似回到最初,他的唇瓣是这么熟悉,这么陌生……
好久好久,直到我醒来时,看见李煜坐在座上。
我摇头失笑,我和他发生了这么深的矛盾,他怎么会主动吻我?
轿外,毕珠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
“国主、国后娘娘,你们快去看看,天空上有很美的彩虹。”
我赶紧掀开轿帘。
微雨过后,天淡云闲,夕阳尽处,蜜桔般晕红,彩虹弯立于苍穹之中。
我怔怔地注视着彩虹,却未注意到身后已有一双大手,紧密环拥我。
我立即挣脱他的怀抱,冷道:“国主,请你自重,不要教我被别人说成红颜祸水之流。”
他深深地注视我:“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你是一国之君,我怎有资格生气?”
李似乎听出我的暗讽,尴尬地说道:“其实,我……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国主有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事。”
“可是,流珠……”他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挑起眉头,打断他的话:“你的情话就去给她说吧。”
“国主、国后娘娘,已经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国主是不是该下轿?”
李煜伸手去轻抚我的下巴,低声叹道:“家敏,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如何才能原谅我呢?”
我立即躲开李煜的目光,没好气地回道:“我也不知道。”然后,我直接下轿,不愿回头细味他话中的意思。或许,我是怕,怕自己会因他眼里的一潭温柔,而忍不住宽恕他,投入他的怀中,丧失了一点点的自尊。
马车入宫,夜色降临。
黄保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