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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怎会与古桧恶斗起来?只为她行侠豫中,与古桧狭路相逢,识破古桧是伯父柳剑雄的大仇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错在她不愿表明身分,古桧此时虽是改邪归正,一则不明她是柳家之后,二则她出口太损人,忍不下那口气,两人才打了起来。但古桧早年名列四龙,她怎是对手,时间一久自然落败。
且说华燕玲审视了爱女一番,发觉她并未爱伤,心下大宽,当下冷冷一哼道:“古桧!这孩子上一辈虽与你夙仇宿怨,但她总是个后辈,你就不顾点身份,以堂堂铁前苍龙之尊,欺侮个后辈,我替你羞!为你愧!”
古桧马脸一拉,一肚子委曲叱进:“住口!俺姓古的自月余之前,与江湖朋友之间的过节,已一笔勾销,我欠人家的,人家欠我的,我一概不管。说起来好不令人恼恨,这娃儿气死人,古某在孟津城,就被她吊上线。”
他咽了口唾沫,将声调放低了点,咬牙接道:“俺本是护着两个师侄北上渡河,不想这丫头现身将我引到此地,逼我过招,古某一再问她来历,她充耳不闻,古某无奈,才与她游斗,总想她知难退,不想这孩子不识好歹……”古桧尽数柳慧娟的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护短,华燕玲心痛爱女疲累神竭,那忍得下他这般数说,不由气往上冲,娇声大喝道:“都是你对!要不是你这铬贼,早年掀起场弥天风波,害得我一家妻离子散,姑奶奶今天不教训你一下,怎消心头之恨?”
追根溯源,古桧确是罪魁祸首,难怪她不问个青红皂白,就使上了气。
古桧早年名列剑林四龙,叱咤风云,威赫一时,那受人这般当面唾骂过!俏飞燕这般挟气咒骂他,也就使他大起反感。
他早年本是凶残成性之人,血液之中,潜在一段难以抑制的毒素,这一激发,如泛河堤溃,大吼一声,鹰目横瞪,气愤填膺的叱道:“好戏婢!古某一生走南闯北,谁敢道我半声不是?你这贱人,不识好歹。古某今天不宰你,哼!哼!枉为七尺男儿。”
华燕玲气他往日凶狂,古桧也不知她是俏飞燕,双方各含怨愤,这一说绝,华燕玲怎会忍得下去,柳眉斜挑,妖声叱道:“狗贼!看剑!”
话出,剑到,寒光一闪,冷气浸肌,唰的一剑,斜削而去。
这些年,华燕玲砥砺专节,埋首练便,就为的想他日有机会,助丈夫拔足泥淖,此番二次出世,功力自大非往昔可比,一见古桧,早存了试技之心,此刻被古桧连声贱婢,骂得娇怒大发,这一古恨出剑,剑势真个非同凡响。
古桧一见华燕玲来势汹汹,倒也不敢轻敌,反手挽剑,侧步闪身,飕的一声,冷风刺耳,寒气砭骨,丧门剑划出两道光弧,震出几道剑风,将华燕玲长剑逼开。
俏飞燕不是易与之辈,怒啸一声,剑动如风,唰,唰,唰,一连削了十数剑。
剑剑飞虹,式式腾霄,千幻剑气,映得青桑色浓,古桧名重武林,自是识货之人,看她出手几式,猛的想起一人,抖嗓大声道:“你是悄飞燕?”
口中在叫,手下一点不敢怠慢,丧门剑打门,运出十数道冷风,接了她十来剑。
华燕玲此刻心肺气炸,那管许多,振剑一味进招,只是闭口不言,不予置答。
古桧见她如头发狂的疯狮,心中大叫了声:“槽!”一时之间,别无他法可想,只好小心运剑抵敌华燕玲狂如骤雨的攻势。
大体上说,古桧成名较早,功力老到,剑精招绝,比华燕玲要强上一筹半筹,这当儿他识破眼前之人是柳家的二媳妇,惕念大生,怕一个不慎,伤她一肤一发,岂不大糟!
有此顾忌,是以此时两人只斗了个平手。
这种精妙剑式,世所罕见,只看得柳慧娟目迷五色,忘记了自己脱力亏气,俏目圆瞪,盯住斗场。
龙争虎头,两人打了约摸一刻,仍是难分胜负,陡的远处一声清啸,跟着疾飞来一道人影,抖嗓叫道:古大,请勿伤我二婶……”
欲罢不能,华燕玲明知现身之人是爱侄,但心中着实恨上古桧,只想运剑穿他个透明窟窿,手底一点不慢,口中一声娇喝道:“杰儿!快!你父的大仇人在此!”
柳世杰声声落人到,一步纵落两人身侧,朝斗场中大声道:“自己人!请住手!”
华燕玲俏目横扫,叱喝道:“胡说!”柳慧娟芳心鹿撞,一步斜飘,跃到柳世杰身前,亲亲热热的叫了声:“哥哥。”
娇声未落,清泪盈睫,身影摇摇的一把向柳世杰抓去。
丈二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柳世杰不明这少女何以要这般凄楚的喊自己做哥哥,但眼前情势不同,时间不允许自己多作推敲,弄清自己与少女的关系,最为紧要之事,是先制止恶斗的二人。
柳世杰见少女抓来,侧里一飘,飞身族腕,探手振剑,“呛啷”,古桧与华燕玲双双暴退三丈。
柳世杰疾的收剑,一步跃落华燕玲身侧,柔声道:“姑娘!杰儿无状!请婶娘息怒,容小侄禀陈。”
华燕玲寒着脸一声轻哼,横目一扫仗剑愕立青桑下发怔的古桧,方叹了口气,一年柳世杰朝清泪簌簌的柳慧娟走去。
时正此刻,车声辘辘,尘头起处,青桑树下撞进一辆垂帘华车。车帘闪动,乳燕穿帘,跃落两个绝色少女。
柳慧娟见母亲挽着哥哥走了来,一阵真情流动,脱口怆呼了声:“妈!”
声出人动,迎着两人奔去。
华燕玲凑着柳世杰道:“杰儿!他是你妹妹慧娟!”一听少女是自己妹妹,骨肉之情,抖嗓大叫一声“妹妹”,和身迎扑而去。
武林儿女,一点不俗,何况两人尚系兄妹,半途相遇,抱头痛哭。
这也难怪,伤心惨目,一个父亲隐名深山;一个慈次受恶贼挟持,父女不能相见,伤心人对伤心人,一旦兄妹相认,两个抱头痛哭,哭得天悉地渗,忘了身外的一切。
两人哭了不知好久,忽闻一声:“痴儿!”两人松手仰头一望,日色亦已偏西,身侧只剩下个华燕玲泪痕沾痕沾襟,古桧与那两个绝色女子与健骡华车,不知跑那去了!
柳世杰大为惊诧,朗目一扫,倏的促声问道:“婶娘,古大侠与方家两姑娘呢?”
华燕玲苦笑一下道:“她们早走了一刻啦!”
柳世杰跌足叫了声:“糟!”叠声发问道:“他们打那条路走啦?”
华燕玲柔指一点孟津渡方向,柳世杰大叫一声:“不好!”跟着久身道:“婶娘请稍候,侄儿去去就来!”
华燕玲似是恨透了古桧,怎肯侄儿去追究与古桧一道的女子,登时肃容道:“杰儿!那两个女子是你什么人?”
柳世杰俊面飞霞,红着脸讷讷的道:“那是……是寒铁老人方琼的孙女。”
华燕玲这下气可大了,俏鼻一动,轻声哼道:“杰儿!你好大的胆,不顾我柳门义侠英名!”
柳世杰吓得一步跪了下去,磕了两个头,慌声道:“婶婶容禀,杰儿有下情上陈。”
华燕玲喝道:“起来!你说!”
柳世杰又磕了个头,爬了起来,遂将前在沮阳,如何误入白燕谷被思想感情松风阵,得方琼的夫人青睐,授以绝世神剑,及至义解方琼夫妇间之纷争等情节,细说一遍。
华燕玲听完之后,不由跌足大叫,一把挽着爱女,三人跳上坐骑如飞疾驰,奔向黄河渡口。
黄波滚滚,怒涛雷动,崖头人头钻动,遍寻有顷,那有华车丽影。
对岸人影如豆,谁分得清那是谁,华燕玲很是难过,对柳世杰:“杰儿!婶婶太对不起你,这样吧!我与你妹妹赶返武当山,你渡河去追古桧与方氏姊妹。”
柳世杰低首细想了一下,摇头道:“杰儿难以从命,算了!他日见面,侄儿向她们臻致歉一下,也就行啦,应援武当山之事,十万火争,一点都耽搁不得。”
柳慧娟倏的似银铃般甜笑道:“娘!我有个两全之法!”华燕玲促声急问:“什么法子?”
“分道行事!”
柳世杰翘起拇指赞道:“慧妹好主意!”
华燕玲白了爱女一眼道:“什么好主意,鬼丫头的心思,还不是要我折程追究她们,她好与你赶上武当山凑热闹。”
柳慧娟脸红红的点点头。
知女莫若母,她一猜中的,柳慧娟也爽性坦率承认道:“娘渡河去追究方家两位姐姐与古桧,我哥哥上武当,咱们在武当见面。”
柳世杰自不便提出异议,颔首低诺。
三人就此分手,华燕玲渡河,柳世杰与柳慧娟南下武当。
不管两起人的行踪,且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