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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重牵着两匹马的缰绳,缓步行向岭下,闻言露齿一晒,道:“老实说,你实在美绝了,令在下目不忍释,心不旁鸷。”梦忆柔银铃似的笑道:“这种话儿,在你口里说出来十分流利,寒大侠,你一共对多少女孩子说过哪?”
揉揉面孔,寒山重缓缓道:“梦姑娘,你一共听过多少次了?”
梦忆柔抚媚之极的瞧着寒山重,低俏的道:“我听得记不清,听得厌烦了,但是,现在由你口中说出,却好象另外有着一股味道。”
寒山重豁然大笑,道:“梦姑娘,在下骨头轻了一半,大有飘飘欲仙之感了。”
他的笑声十分宏烈,与眼前的措施气氛非常不调和,于是,梦亿柔似乎有些愠怒了,冷冷的白了寒山重一眼,没有作声。
寒山重止住了笑,有趣的瞅着梦忆柔,半晌,他叹了口气:“你真美,尤其在你含嗔的时候,梦姑娘。使你这样美的人生气,实在是一种罪恶,原谅在下放浪惯了,言行之间难免有时失慎……”
梦忆柔沉默了,没有回答,马蹄的声音缓慢而清脆的敲在地上,在林间回荡,在暮色中缭绕,气氛显得特别静寂,难耐的静寂。
望着梦忆柔低垂的眼帘,那弯长绒密的睫毛,在无形中,她的艳丽已仿佛凝成了一个可以抓着,可以抚摸的有质之美,是如此温柔,如此含蓄,又如此令人窒息。
寒山重徐徐的吸了口气,轻轻的道:“别生气,算在下不对就是了。”
梦亿柔抬起眼来,如波的眸子流动着,一丝微笑隐隐浮上她的唇角,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她平静的道:“我就是要听你这句话,寒山重,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我面前会不低头,而你,大名鼎鼎的闪星魂铃,也没有例外。”
寒山重摹然凝注着她,双目精光如金蛇电烁,一闪即逝,半晌,他挑挑眉梢,哧哧笑道:“昭?或者,你是对的,但是,美人儿,在你没有了解寒山重之前,可干万不要怀有太大的自信啊?”
梦忆柔轻轻的笑了一声,道:“寒大侠,我会记住。”
寒山重抿着唇,将马儿牵到路旁一棵大松树之下,松枝婢婶如盖,地上有着一片如菌的绿草,他将马儿放了,梦忆柔文静的下了磴,姿态美极的斜坐到草地上。
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寒山重平和的道:“这地方还可以,是么?”
梦忆柔眨眨眼睛,道:“很好,但是,主要的,因为你是君子。”
寒山重望着她,似笑非笑的道:“良夜悄悄,清风柔拂,周遭洋溢着诗情画意,眼前有着抚媚的笑愿,这种环境,这种气氛之下,梦姑娘,是否尚能保持君子之风,坐怀不乱,在下可也不敢确定呢。”
梦忆柔用手理理鬃发,换了一个话题道:“寒大侠,听到传闻,你的意中人似乎很多?”
寒山重搓搓手,腕上的铃儿轻轻响了一下,他不置可否的道:“这是一般人的猜测罢了,你好象知道在下不少事情?
梦姑娘,恕在下直言无状,姑娘与五台山可有什么渊源?”
梦忆柔稍微犹豫了一下,坦然道:“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但是,说了也无妨,五台派的执法于罕是我的舅父,也等于是我的恩师,所以,我在六年以前便自一个极远的地方随着母亲迁到五台山居住,舅父也好就近照料我们……”
寒山重忽的联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他有些担心的再问:“假如你愿意,梦姑娘,可以告诉在下你居于五台山何处么?五台山范围十分辽阔呢?”
梦忆柔古怪的瞪了寒山重一眼,道:“寒大侠,你为何有此一问?”
寒山重有些尴尬的道:“只是兴之所至,梦姑娘,你不愿讲就不讲吧……”
梦忆柔想了想,促狭的道:“好,我告诉你,但是你可别想差了,我早已有了占住这儿的人……”
她说着,用手向心房指了指,又轻轻笑道:“就好象你也有占了你那儿的人一样,我,我住在五台山白岩的大飞山居。”
寒山重心头大大的一跳,脱口道:“你是否来自藏边?”
梦忆柔惊异的怔了一下,迷惑的道:“是的,但是,你怎么知道?”
脑子里乱得哄哄的鸣响了一阵,寒山重甩甩头,呢喃道:“不会吧,不可能便是她吧?怎么会这么巧?又怎么会这么残酷,简直是在毁灭一件无价之宝……”
梦忆柔有些怔仲的瞧着寒山重,低低的道:“寒大侠,你在说什么?”
寒山重十分痛惜的将目光移向那张美丽绝伦的面庞上,忽然,像一道电光在他脑子一闪,他已注意到梦忆柔身上所穿的衣裙,那是一套长可曳地的鹅黄色罗衫,对了,噶丹说过,要寒山重替他去杀的那个女子,最喜欢穿著纯白纱袍,套白缎子马甲,梦忆柔却完全不是这种打扮呀。
他眉宇舒展,心情又宽松了起来,但是,当这丝如释重负的喜悦刚才在他面孔上浮起,他又蓦的一冷,紧张的道:“梦姑娘……”
梦忆柔也禁不住有些忐忑了,她睁着一双惊异的眼睛瞧着寒山重:“昭?”
寒山重咽了一口唾液,显得艰辛的道:“你刚才说,你是自藏边迁来,住在五台白岩大飞山居。
你,除了你以外,是否还有令堂与你住在一起?”
梦忆柔怀有莫大的疑惑,缓缓点头道:“是,我和母亲住在一起……”
寒山重紧张的接道:“令堂是否平素喜欢穿著白纱长袍,并且,加一件白缎子小马甲!”
这一下,梦忆柔惊奇得险些跳了起来,她微张着小嘴,愣愣的注视着寒山重,几乎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你……你怎么会知道?你见过我母亲?”
寒山重想努力装出一张笑脸,但是,他失败了,仅是嘴角的肌肉僵硬的牵动了一下,于是,他像是呻吟般叹息了一声,望着眼前这张美得足以令人甘心去死的面庞摇摇头,他想不出,若与这么美的人儿结下了深仇。会是一种什么滋味。
“我在问你,寒大侠,你可曾见过我的母亲?”
梦忆柔如柳的眉儿渐渐郁结在一起,说话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寒山重“啊”了一声,苦涩的一笑道:“没有,在下与姑娘尚是初见,又怎会与令堂相识?在下只是随意猜测罢了,却不料竟会巧中……”
老实说,寒山重自己也知道,这个谎实在撤得太不高明,但是,除了如此之外,你又叫他如何自圆其说呢?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寒山重凝望着无边的黑暗,凝望着那条条幢幢的林木黯影,沉默了一阵,轻轻的道:“梦姑娘,这片黑暗,像不像一张灰郁的蒙死包?”
梦忆柔全身一冷,有些寒意的道:“为什么谈到这个?”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对你,美人儿,在下恐怕攀不上边儿了,不谈这些,又谈什么?”
梦忆柔有些迷悯,犹豫的道:“你……寒大侠,你在血液中,流循的先天冷酷感又要发作了?你的意思,我一直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你刚才在道及我母亲的事时,曾撒了个谎,是不?”
寒山重有些粗暴烦躁的道:“不要再谈这件事,我问你,你母亲可会武功?五台派是否有人保护她?你舅父的几手把式如何?”
梦忆柔佛然不悦,小嘴嘟得老高的道:“寒大侠,你的‘礼貌’呢?我并没有得罪你,何必用这种态度与我说话?”
寒山重长长的吁了口气,缓和的道:“假如你不愿说,也就罢了,姓寒的从不勉强别人,尤其是,像姑娘这种美丽的尤物。”
梦忆柔这次是真的发怒了,她霍然站起,走过去解下马匹的缰绳,回头瞪着寒山重,冷冷的道:“寒大侠,我们如能重逢,希望再见你时,你这狂傲与嚣张之态能改变一些。”
寒山重平静的笑笑,道:“再会。恕在下不远送了。”
重重的哼了一声,梦忆柔气得花容变色,她认橙上马,头也不回的抖缰驰向山下,而这时,山顶的小空寺已远远传来一阵低沉而清越的钟声,在钟声里,沿着山道,已有三条黑黝黝的人影飘飘而来。
这三条人影来势并不急促,但是却快得惊人,好似乘着晚风冲空而至。
寒山重抿抿嘴唇,舒适的坐到梦忆柔方才坐过的地方,目光半拢,静静的注视着那三个飘然到来的怪客,此际,正在驱马下山的梦忆柔亦已看见了,她似乎怔了一怔,又勿勿继续策马奔去,但是一一三人中,右侧的一个忽然伸出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