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卓若水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诚挚道:“天下哪里有什么剑神?天人合一,不滞于物,方能称神。爹爹在晚年将剑神的称号改为剑痴,也是自知受盛名所累,剑法难以达神之故。小弟初窥门径,还差得远。师兄,恕小弟直言,你在剑术上故步自封,怕也是将这剑神的名头看得过重,为之所困的缘故。”
上官清远叹道:“罢了,罢了。师弟,愚兄就此别过,那小魔星的事,我从此不再插手。但愿你能劝他向善,莫要再为害武林。”
他略一思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道:“贤弟,有一事,愚兄不知该不该告诉你,那楚姑娘……”
卓若水身子一震,不禁道:“她怎么了?”
上官清远叹了口气:“愚兄将你写的休书交与她后,她大悲之下,竟……”
卓若水双臂抖动,声音陡然提高:“如何?”
上官清远道:“她竟悬梁自尽。”
当的一声,卓若水长剑落地,面容变得煞白,方寸尽乱:“不,不可能。”
上官清远道:“愚兄怎会骗你?这封信,便是她留给你的遗书。”说完,一抬手,将那封信抛向卓若水。
卓若水急急撕开封皮,展开信笺,正在细读,突觉胸口一麻,已被上官清远射出的梅花针刺中六个穴道。他大惊之下,双眼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接着胸口一疼,已被上官清远的长剑刺入。
布天雷在树上看得分明,万没想到上官清远竟施出这样阴险歹毒的暗算手段,若非被点了哑穴,几欲惊呼出声。
上官清远呼吸急促,低声道:“师弟,你与楚家小姐情深意重,我便送你到黄泉与她团聚。你莫怪师兄心狠,我二十年的心血不能毁于一旦,现今江湖中能胜过我的只有你与那姓布的小子。除掉了你二人,我便仍是藏剑山庄的主人,我仍是天下第一,仍是剑神!”说到后来,嘴角泛出狞笑,语调渐渐高亢。
卓若水积攒起全身的力气,用轻蔑至极的语气喝道:“倚高才而玩世,饰厚貌以欺人,你如何配称剑神!”
上官清远突然抽回长剑,一道血箭自卓若水胸口射出。上官清远手一颤,几乎将无伤剑坠在地上。他飞快转身,逃也似地离去。卓若水慢慢仰倒,胸口鲜血浸红了白衣。
布天雷急运内力,欲冲开穴道,但卓若水的点穴手法甚为高明。他冲了几次,只觉得气息如沸,倒冲而回,脑中嗡的一声,昏厥过去。
林间耸起一座新坟。
布天雷举起酒壶,仰脖喝了一大口,然后放到卓若水坟前的青石案上。酒壶的旁边,是卓若水断弦的焦尾琴,琴角上压着那张带血的信笺。
卓郎台鉴:
君做天涯倦客,妾度孤影光阴,屈指已四年有余。妾自入卓门,持身周正,可昭日月,自问无损卓氏门楣,神明共鉴。郎君竟以贬书见弃,妾唯叹命薄,不敢怨望郎君。
与君永诀之时,忆及往昔恩爱之情,妾终无悔,只恨行前与君缘悭一面。
今世不能见容于君,愿君百年之日能携妾遗骨,与君同穴。
临行千语,不知所云。望君善自珍重。
如珊泣血绝笔
信笺上墨迹淋漓,原是泪痕,而今添上几点血斑,宛若梅花绽放于墨骨之上。布天雷看了半晌,悲从中来。
火折子一闪,信笺焚化成灰,化作几片黑色的蝴蝶,飘飞零落成尘。
布天雷举起酒壶,道:“这世间最好的事情,莫过于喝酒。你说过,醉乡有路宜常至,他处不堪行。大哥,请了!”
风声掠过林梢,发出呜咽之声。
布天雷皱眉道:“大哥怎么不喝呀?嫌酒不好么?这可是流沙驿二十年窖藏的状元红,我专门给你带回来的,味道醇美至极。你喝一口试试看,做兄弟的还会骗你不成?”
泪水模糊了双眼,布天雷拿起酒壶,将酒轻轻洒在坟前。
“大哥,你教会我喝酒,可是你自己再也不能喝了。”布天雷挥泪,仰头将剩余的半壶酒狂灌下喉咙。烈酒如刀,恣意蹂躏他那伤痕累累的肝肠。
他将酒壶掼在青石上,砰的一声,碎瓷四射。他颤巍巍抬起右手,看着那只不听使唤的手掌,叫道:“大哥,你教教我该怎么办,我已成废人,大哥的仇可怎么报啊?”声音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布天雷昼伏夜出,奔逃了一月有余,终于回到了仙台山。他望着熟悉的山山水水,想到几个月前下山时还是个寂寂无名的小子,而今已成了黑白道杀之后快的小魔星,百感交集,鼻子不禁一酸。想到手脉已断,辜负了恩师十年来在自己身上花费的心血,真觉无颜以对。
他在飞流涧边踌躇良久,才来到南峰的三清观。出乎意料,观中竟空无一人,观前兰花全都凋零,花叶发黑,似是中了极烈的毒药。他吃惊之余,到处搜寻,却还是不见师父的踪迹。布天雷心中惶急,跑到后山的一线天。那一线天为仙台山最陡峭之处,阴阳双崖相距五丈,隔谷相对,崖下便是万丈深渊。
远远望去,只见一个玄衣道人正盘膝坐在一块山石之上,头上道冠高耸,衣袂随风飞扬,却不是恩师是谁?
布天雷心中顿宽,眼圈一红,跑到崖边拜倒,颤声叫道:“师父!”
玄祢道人闭目长坐,无声无息。
布天雷的心悬了起来,又高声叫道:“师父!”
玄祢道人仍是没有回应。布天雷的背后却出现一人,道:“好!你终于来了!”
布天雷转身一看,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这人竟是上官清远。急忙叫道:“是你!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上官清远微笑道:“五毒童子的牵机散,无色无香,如影随形,岂能不一举奏效?阴阳崖,好名字。如今你在阳,你的师父在阴,是再也不会和你讲话了,除非你也到阴界和他相会。”
布天雷自有生以来就与恩师相依为命,早就将师父看作父亲。他扑到师父身前,见师父脸色灰败,忙伸手把脉,竟然触手冰凉。这一下布天雷只痛得肝胆俱裂,口唇都咬破了。他举起废了的右手擂着胸口,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上官清远见他手势,知道他手脉已彻底废掉,这个心腹大患再也无力与自己抗衡,登时心中暗喜,运起慑魂搜魄大法,用一种低沉悠远的声音道:“你的师父、师叔都是为你而死,你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布天雷心痛如绞,痴痴站了半晌,想到十年来师父对自己的恩情,鼻子一酸,禁不住泪如泉涌。他跪在地上,对着师父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头,额角竟见了血花。他站起身来,狠狠盯了上官清远一眼,然后单臂吃力地抱起师父的遗体,将嘴唇凑到师父耳边哽咽道:“师父慢行,不孝徒儿这就随你一起去。”踏前几步,走到崖边,心一横,准备跳下悬崖,自戕殉师。
突然之间,玄祢道人道袍无风自扬,双目骤然睁开,灰暗的双颊蓦地涨成血红。他袍袖一挥,布天雷身子腾空而起,像一只断线纸鹞一般飞到了五丈之外的对崖。
布天雷在石崖边连翻了两个跟头,那块宝玉也从怀中滚落。他顾不得浑身磕痛,翻身跃起,惊叫道:“师父!”
上官清远也大惊失色,退后两步,拔出剑来,道:“好个诡诈的魔头!你竟诈死!”想到天愁地残的手段,心中大有惧意,又退后两步。
玄祢道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身中剧毒,以一口真气护住心脉,又运龟息之法诈死,瞒过了上官清远。今日终于见到徒儿,在千钧一发之际,逆运真气突然发功,全力将布天雷送过对崖,但真气一散,毒气攻心,这一代枭雄真正是油尽灯枯。
玄祢道人脸现微笑,叫道:“徒儿,古之真人,不知悦生,不知恶死,为师今日大归,心甚慰之。南华真经有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我师徒一场,也是今生有缘。就此分别,切记生者勿喜,死者勿悲。”他忽然见到布天雷身边红光闪现,在阳光照耀之下发出万道彩光,蓦地眼前一亮,拼最后一口气叫道:“徒儿,你有了无上心诀,必能化魔为仙……”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布天雷身边的光彩正是那块宝玉映着日光发出。他也看到彩色光芒射到对崖,将师父的身子罩在当中,宛若丹霞拱照下的赤松真人。他心有所感,知道师父已经羽化登仙,登时悲喜交集,哭拜在地上。
上官清远疾步走到崖边,六枚梅花针倏地飞出,射向对崖的布天雷。可是距离过远,梅花针飞到中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