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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她还有夺命金丸,连捡粪翁也自心惊。
因为久知她师徒打法特别,防不胜防,又是居高临下,被她目光照定前后左右退路,一个闪避不及,不死也武功报废,安得不惊!
果然,只听她凄凄长啸,竟能在空中施展“云龙三现”和“辘轳转”的绝顶轻功,凌空横渡,转瞬到了捡粪翁等人停身头上!
这可惨啦!真是死星照顶!
捡粪翁等在这个时候,想飞身逃遁固不可能,即使能逃出,也算栽了跟头,一世威名完蛋!
好得捡粪翁等都是身经百战,经过大风大浪的,在这个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不但不忙不乱,反而出奇镇静起来。
只各仰首注视,各运全身功力护身,劲紧两掌,准备应付万一之急。
蓦地,两声驴叫。
接着,长笑两声,震荡夜空,岂止鹤鸣九阜,声闻于天,简直天鼓洛钟,摇曳千里,不上使人心脉皆震,全身一颤,而且因为异声晃漾不绝,心和身形也随着那种异声震动,不能自禁。
最惊人的是那身在空中,已是真气不继,拼着全力停身空中,想下杀手的柳秋叶,不知是被这种异声震荡还是别有原因?竟身如断线风筝似的直落下来。若非破空风声,几乎正压在捡粪翁头上。
直把目眩头晕的捡粪翁吓得一跳三尺高,随手把她接住,呸的吐了一口唾沫,把她丢在脚下,一脚踏住,骂道:“你这臭货!唬死老彭了……”
却又被一声更洪更烈的笑声打断。
好怪!这种奇异的笑声似含有不可思议的魔力?
以捡粪翁这等内外兼修,已达炉火纯青的巅峰火候的高手,一闻笑声,竟整个心神欲飞,所有注意力都被那种笑声吸收了去。
而且,几乎忘记了一切,包括现在处境和目前应该如何?连本身功力也似乎在一刹那间消失于无形,真气浮而不聚、散而不收,胸头极逼,百脉松弛,全身慵倦,似欲窒息!
你看我!我看你只有乾瞪眼的份儿。
笑声未绝,高歌继起,声若龙吟:
身在桃源未泛舟,
五湖四海任悠游;
昨夜秦淮偷狗腿,
今宵华岳倒骑驴。
驴兮驴兮只会撒尿,
三老儿兮一尼双道!
如此良夜兮胡不归?
鼠牙雀角兮都是胡闹。
吾思饮兮恨无美酒,
小秃儿兮速赊一壶;
纵横天下兮还我明珠,
沧海桑田兮何计恩仇!
歌声未绝,仍在萦绕山间、水畔、空中、耳边。
一阵旃檀清香,随着歌声传到,不!随风飘到,使人神莹气朗,胸襟为宽,灵台安静,天君泰然。没有仇、没有恨、没有爱、没有恶。
只有,月被云遮,风摇树叶,泉鸣幽涧,人在微笑。
祥和之气氛代替了暴戾之气氛。
又是两声驴叫,蹄声得得,就在眼前。
是呀!一人一驴,翩然出现,好像从天而降。可不是么?那驴儿是由东面高岗上飞跃七、八丈,落在现场,还蹦了几蹦,卷着秃尾儿,在撒欢哩。
是倒骑驴,大约从高而下,驴上客人冷不提防?被它颠得前仰后合,嘴巴几乎和驴屁股亲嘴。
现场的人都不用看来人的尊容雅范,都不约而同的心中在叫:“是天秃翁!”
“是老秃子!”
“是老秃贼!”
不错,光头为记,天下闻名,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便是小秃子,也没有他秃得气煞月亮,光得羞断腊肠。
来人正是天秃翁是也。
只见他又矮又胖,活像一只大冬瓜。却穿着一身长垂及地,遮到脚跟的白棉袍。
面如满月,红光像太阳。嘴巴奇大,通红的小鼻子。
却有两撇寸许的白胡子,作八字形,一翘一翘的好滑稽。
还有更妙更奇的哩。
原来眉分黑白,一边眉毛白得如雪,倒垂二寸许。一边眉毛黑得如墨,却是斜弯入。
鬓白眉毛下的眼睛,眯成一道缝。
黑眉毛下的眼睛却不时一霎一霎的好像抛媚眼,精光直射,光幻五色,流转不定,幸亏这样,如果它瞪定了看你的话,保证你睁不开眼睛,只好闭上啦!
天秃翁一到,一撅屁股,下了驴背,在它背股上拍的打了一掌,擦擦鼻子,骂骂咧咧:“你这畜牲,屁股好臭,大约贪吃了豆子,尽是浊气,嗨!嗨!简直比曹操还奸,想骗咱老人家的仙丹给你吃!”一摸自己屁股,呀呀:“好痛,显得脱了骨啦,成心弑主,真要老命,账留着算,你先走开,别惹咱老人家生气!”再揪揪它白大耳朵,竟三不知由它耳朵孔内挖出一小瓶子,给它喂了两粒青色药丸子,它欢鸣两声,舌头一卷,下肚啦,一翘尾巴,卜!卜!连放好响的连珠屁。
怪哉!驴屁好臭!但臭气过后却留下一股香气,它已溜下坡啦!
只见他拍手打掌,只几下子,不知怎的起了一股狂风,把那些五色毒粉扫得无影无踪。
一眼看中了捡粪翁,招手道:“土包子!好个土包子!老秃爷派你一个美差,先给你这个八仙碗,里面再放三粒仙丹,呔!是三粒,你去兜水调好,给趴地上睡觉的都灌两口,有烂泥巴(伤痕)的搽一把,老秃爷是看你老实,别独吞罗。”
说着,连晃着秃脑袋,神气活现,恐怕皇帝老子也没他这份美煞哩。
向不服人的捡粪翁,从来只有他戏弄人,现在如神之灵立时报应。无形中在老秃子面前矮了半截,被吼得啼笑皆非,乖乖去掏山泉调药治伤去了。
那终南三友和一尼双道因受奇异声音震撼心神,真气摇动,都不能自主的各撤了相持不下,快到生死存亡的内力。
都是元气大伤,风云生和跛伞道人,宁一子三人更昏迷了半晌才回过气来。
这时,正各自席地趺坐调息,恍加六个僵尸。
老秃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负手闲行的踱到那四个被点了穴,又被异声刺激得昏倒在地的活宝,好像踢拦路狗一样的一连几脚。
“呀”的一声,四人同时睁开了眼,想爬起来,又欲振乏力,大约气血阻滞得较久,都吃亏不少,各自爬在地上像猪打鼾样的哼唧起来。
他如电闪样的眼光把他四人背上的四个大包裹扫了一眼,哼了一声,骂骂咧咧:“你们四个做得好事!简直是天下第一的笨贼,可是把那颗珠儿丢在路上什么地方去了?快说!”
他这种语声在其他人并不觉得怎样,传入他们四人耳中,恍如迅雷轰顶,死鸭子,只有张口的份儿,敢情三魂吓掉二魂,七魄唬走六魄。
但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潜在力量,使他们四人不约而同的苦着脸像狗叫:“你老别冤枉啊!那颗什么宝珠在那华山老道的宝贝徒弟身上嘛!”
他没好气的呸了一口,口沫星儿四溅不偏不倚落在他们四人头上,这个雨露可不是普沾得好哩,只见他们四人同时一咧嘴如中暴栗,疼得直呀呀。
他转过身来,喝道:“真的么?谅也不敢在老秃爷面前弄鬼!他在那?老秃爷唯牛鼻子是问。”
穿花玉燕刚结结巴巴的想讨好,因为他们一听老秃头自报名号,真是如雷贯耳,把原来昏沉迷糊的脑袋瓜吓醒了,都傻了眼,尚小子刚叫:“老……老前辈……”
卡!卡!连连呕吐不迭,只见他嘴巴乱动,良久,再用手在喉间,舌底乱扒,才扒出几块零细的土块,直吐,但马上心有警觉的不敢吐了,低着头哼都不敢哼。
“你这小子,看你眼眶青黑,颈后苍白,就是一只骚牯子,玩多了娘们,打多了洞,不知作了多少孽。胆敢称老秃爷做老……老前辈,看你不出,倒会当面绕弯抹角骂人,把老秃爷当作骚祖宗了。宰你这龟孙子嫌污手玷脚,咱老秃爷专爱成人之美,促成好事,让你欢欢喜喜过一辈子好咧!”
只见他胡子一翘,脚尖起处,踢起一粒碎石,也不知打在尚小子什么地方?只见小子乐可大着哩,佝着腰,直叫爷,一手兜着裤裆,好像生怕卵泡掉下地似的,敢情他腰眼好痛,卵泡(睾丸)一阵抽搐,好麻!
半晌,大约不痛啦!可怜兮兮的爬起来,又趴下,先碰响头,才仰脸道:“启禀老……秃爷……”
怕说错?挨打?苦头难吃,说不下去了。
老秃头一翻眼:“没用的脓包,老秃爷还算名符其实,说呀!要讨打么!”
尚小子不知刚才一块小石子已废了他的肾俞筋络啦,以后等于阉鸡,想硬也硬不起来,永远别想采花作乐啦!
一听老秃子叫说,如奉圣旨,刚要张口,那边陆老大已咳了一声,吐出大口浓痰,却把尚小子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