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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的工夫,一个人就不见了,苗银花叹了口气,心里对这位少爷有着莫测高深之感。
他既然不肯答理,叫破喉咙也没有用,好在他必须要到前面去跟大伙儿会合,去牵他自己的马匹,就算他心里生气要离开气一个人,但是总不会舍下他的马匹的,到时别人会留下他,再慢慢向他解释吧!
苗银花是个很爽利的人,她很快地,冷静地把事情想了一下,就不再作无谓的努力了。
但是在回去之前,她有一件事必须要做的,看看那个被打死的家伙是什么人?她姊姊苗金花安插在这儿监视他们的是何方神圣,这家伙也够稳的,在马匹被射倒之后,还能赖在马身上不移动,要不是她的江湖经验丰富,在放倒马匹后,没有停止射击,很可能就叫他给溜了!
苗银花移步过去,但是她很慎重,把放空了的枪膛又装满了子弹,也许那家伙只是受了伤,赖在那儿诈死,等人过去时好突然发动攻击!
“在姑奶奶面前玩儿这一手是做梦,我苗银花要是会上这个当,就不会被人叫做小蛇了!”
充满了自信,也充满了得意,她走向那匹死马的地方,双手端着枪,手指紧紧着扳机,眼睛瞪着那压在马身子下面的家伙,只要动一动,她的第九颗子弹立刻就能送出去!
慢慢地走近了,她看见了马身上的那个家伙了,是个男人,身上一片血肉模糊,满是大小的弹孔,那是她的马枪造成的,只是那些弹孔中没有血流出来!
死人的脸有一半从马颈子下露出来,瞪着死鱼似的大白眼,而且苗银花也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始终不放手,为什么一直贴在马背上不动手,原来他的手,他的身子都用细牛皮索子绑在马身上的!
“这是那个笨蛋,那有这种骑马法儿的,除非是死人!”
她吐了口唾沬去冲冲晦气,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忽地一惊,那是由死人两个字引起的!
马上的人当然是死了,但不是刚被打死的,而是早在她发枪之前就死了,所以才用绳子绑在马身上!
这个人她不陌生,是不久之前,跟李光祖在一起,被贺小娥打死的孙德,也是白狼大寨设在她们身边的暗椿。
刚才一连串的发火,竟是对着一个死死的人,苗银花不禁有着啼笑皆非的感观,狠狠地过去,对着孙德的尸体踢了一脚,虽然这是不应该的举动,但是苗银花实在难以发泄那股被愚弄的愤怒,所以才下意识地出口气。
踢完那一脚,她忽而又是一惊,孙德已经死了,范五把他埋了,是谁把死人又挖了出来,放在马背上呢?
不用说,一定是那暗中的监视者了,别的人不会干这种傻事的,他为什么要把死人绑在马背上,是带回白狼大寨吗?江湖人路死路埋,从来也不兴这一套。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个家伙想到他们会在路上埋伏暗击,所以才把一具尸体放在马上,驱在前面作为试探,然后他自己再在后面跟着以察动静。
这一手实在高明,连苗银花这么一个老江湖,也上了人家的当,不由得地啼笑皆非,由此看来,她实在还太差,比人家一个初出茅芦的小伙子都不如,至少祁连山就没上这个当,他早已看穿这是个死人,所以才毫无动静,然后再闪入暗处,去对付那个跟着前来的人了。
所以才会眨眼间不见了人影,而且随自己怎么招呼也不肯回答,那个时候是不能回答,一出声就砸了!
想到这儿,苗银花恨不得要揍自己两拳,她原是怕祁连山的江湖阅历不够,前来帮忙的,但是一来反而误了事,要是她也能像祁连山一样的预察奸计,静静地守着,那家伙此刻一定现了原形了。要是她不来,祁连山没有被放在前面开路的死人所愚,也可以逮住那家伙了。
越想越火,越火越恨,她忍不住朝那片空荡荡的草原拉开嗓子骂开了:“王八旦,龟孙子,你摆上这一手儿就能唬住老娘了,老娘偏不信邪,好在前面有人堵着,老娘不回去他们不会走的,你龟孙子也甭想过得去,你趁早给老娘滚出来,否则老娘追回刘家寨子,也会把你王八旦给揪出来,再活活的埋了你,王八旦,龟孙子,你出来!”
连叫了十几声,仍是没有回音,显然那候个很沉得住气的家伙,也是个比她更老的老江湖了。
但是苗银花毕竟也是大风大浪里经过的,稍微一动脑筋,就已经想到了主意,冷笑一声,朝着空旷处大声道:“兔崽子,你缩着脖子躲着不出来好了,瘦麻杆儿归顺了天风牧场,已经说出了有你这个家伙,我们不把你刨出来绝不会离开刘家寨子,老娘就是回来逮你的,这儿只有一条出路,大伙儿守在那儿,你绝对过不去,老娘的枪声已经递了暗号,第二批人也会很快地扫过来,你溜不掉的,除非往后退,退回刘家寨子去,那也没用,老娘拼着走几里冤枉路,一路走回头也要把你给追出来!”
她说干就干,双手斜端着枪,舍了大路,循着先前的马蹄印子,分开长草,一步步地找回去,口中还大声道:“兔崽子,白狼寨在这儿插了暗椿,天风牧场也同样插了人,葫芦娘子娘儿俩是明的跟着来,已经露了形,另外还有暗的吩咐好了,你王八旦虽然聪明,可是我们走后你刨出死人,随后跟着来,已径露了形迹,他们不阻止你,为的是还要在那儿耽下去,因此你王八旦就是能在老娘之前溜回去也没用,老娘一问就知道是谁了。”
这一番话虽然有一半是虚张声势,天风牧场并没有再插下暗桩,但是苗银花这一诈倒是很有用的,因为她把前后的路都封死了,使那个家伙不敢回头了。
所以她向前走不到半里路,刚滑过一丛草堆,身后已经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银花!
站住,别动,扔掉家伙!”
声音很苍老,苗银花心中一喜,她终于把那个家伙给逼出来的,只是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可是她也不甘心就此受制于人,很快地扭转身子,砰然就是一枪!
这一枪的动作很快,她是对准发声之处而扣击的,可是竟射了空,她连忙退膛推上第二颗子弹,那知枪械偏在这时候出了岔子卡膛了,那是因为她太急了前一颗的弹壳还没有跳出来,她已推上第二发,两颗弹壳同时挤在弹仓里,使枪机推不上去,这是常有的事,但偏偏发生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儿上,急得她眼中差一点没冒出火来。
连抖数抖,仍然没把卡住的枪机拉开,一条人影已经从草丛中窜了出来,首先是一下重击,敲在她的手腕上,使她的手一阵痛,马枪掉了下来,这一震动,倒是把卡住的枪机灵活了,苗银花也够狠的,居然不顾性命,忍住疼痛,弯腰就去抓地上的枪,可是那个人也是老手,一脚把她踢了开去,跟着上前单膝一跪,压在她的腰上,一支雪亮的匕首,贴着她的咽喉比住:“银花,我不想杀你,可是你一定要找死,我也不在乎给你一下子!”
冰凉的刀锋压住了她的咽喉,只要一带就可以割断她的喉管,苗银花只有认栽了,然后地看见另一只手,一只粗粗的,壮壮的手,而且还戴着赤金镯子,攫去了那枝枪。
苗银花叹了口气,虽然还没看见人,但是这只手却很熟,刘家寨子只有一个人有这只手——母夜叉孙二娘。
孙二娘姓孙,却不叫二娘,胖笃笃的身体,四十出头年纪,带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也在刘家寨子落脚,干着半开门的暗娼,不过她太肥,她那个小丫头银子又太瘦,瘦得好像只有四两重,十个人加起来都不会比孙二娘重!
这样的两个娘们儿干半开门儿,生意自然不会好到那里去,刘家寨了二十来户人家,清一色全是干这行儿的,那家都比她们强,好在她们接的都是沙漠里的过客,都是成群结队地来的,多少总还能轮上她家。
水浒传里有个母夜叉孙二娘,是个开黑店,卖人肉的女煞星,因为她也卖人肉,只不同的是她卖自己的肉,又搭上了她也姓孙,所以大家不但叫她孙二娘,连带着把母夜叉这个号儿也给她冠上去了,不过这个孙二娘一身肥肉长在身上,一堆横肉又堆在脸上,浓眉大眼,血盘大口,满嘴金牙,倒也对得起这个外号。
怎么样也没想到她就是苗金花放在这儿的暗椿,苗银花再度叹了口气:“孙二娘,原来是你这老虔婆。”
孙二娘抬腿把苗银花踢了个翻身,苗银花跳着要起来时,枪机克擦一声,乌黑的枪口已经抵住了她的胸口,她看见孙二娘那张血盆大口嘻笑开,两排金牙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