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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霸宇突然一挺身坐起来,道:“这几位想是名振武林的高人大侠,你先替我引见再说,我杨霸宇能在咽最后一口气前多认识几位大侠高人,杨某人死也含笑九泉了。”
柳梦台心中虽欲早知翠华庄被毁经过,但又不忍违拂杨霸宇的心意,只得一一为他引见。
杨霸宇命虽危在旦夕,但仍不失江湖豪气,大笑一阵,吐出来两口血,道:
“各位都是我杨某人仰慕已久的英雄,实在难得。”
柳梦台一皱眉头急道:“看样子你内腑伤得不轻,最好不要大笑,只要把你翠华山庄毁坏的原因,说一点听给我听听,柳老二总要替你报了这个仇。”
杨霸宇笑道:“我内腑已被乾坤手闵雕震得支离破碎,纵有灵丹妙药,也是难救我这条命了。”
话未说完,又连吐三大口血,苦笑一下,继续说道:“半年前我奉主人之命,迎接各位在敝庄留宿一宵,这件事不知怎样竟被愁云崖上的闵雕探听出来,昨夜中,他亲率崆峒、雪山两派中不少高手,兴师到翠华山庄问罪,一言不发,就动上手,可怜由关外随我入川的十名兄弟,全遭了毒手丧命,翠华山庄也被他们一把火,烧一个寸草不留……”
一口气不接,闭目逝去。
柳梦台一松手,放下了杨霸宇,群雄目光齐注尸体,一个个面色肃然。
蓦地里,一阵风动,那黄毛巨虎,跃近主人尸体边,在他脸上嗅嗅,似是已知主人死去,一声响彻群山的悲啸,衔起尸体,疾奔而去。
群雄目光直送那巨虎翻越过一道山岭不见,都不禁黯然神伤,张慧龙叹息一声,说道:
“杨霸宇也算为我们武当派送了性命,这场门户纷争,不知牵累了多少无辜的人啦。”
言下竟炫然欲泣。
这时,柳梦台已然认出了愁云崖方向,瞪了江南神乞一眼,道:
“柳老二已看清了贼窝子的去路,咱们紧赶一程,初更天大约可到愁云崖下,休息一阵,二更登山。”
说完,当先向前奔去。
愁云崖是大巴山林立众峰中一座耸霄高峰,而且形势险要,易守难攻,一年中大部时间,都遭云雾封锁,平常的人根本就没法攀登一步。
自雪山、崆峒两派在上面建立了基业之后,更经过层层布设,处处埋伏,愈发险峻难登……
几人一路急奔,尚乾露、柳梦台当先开路,沿途虽遇愁云崖几道伏桩暗卡拦截,但均遭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扫除,而且每一出手,毫不留情,几道伏桩暗卡的弟子,只要一被尚、柳二人发现,全都被俩人击毙。
到了二更时分,几人已逼到愁云崖五里左右。
月亮逐渐爬过了山顶,清辉如水,照耀着连绵的峰岭,柳梦台看着那一轮皓月,皱皱眉头道:“柳老二一生中从没做过什么怕见天日的事,偏是今天想做一次,老天爷就这等为难,看来做贼,也要有点贼运了。”
尚乾露笑道:“柳老二,你不要怨天忧人,做不成贼,咱们就干脆明火执仗当强盗好了。”
说完,当先对着愁云崖奔去。
众雄随后紧赶,又翻过两座浅山,已到愁云崖下,抬头看立壁如削,险要异常,峰腰处积满冰雪,月光下有如用琉璃做成一般,银辉耀目,闪闪生光。
张慧龙仰观了一阵山势,道:“这座愁云崖竟是不小,雪山、崆峒两派经营了数年之久,想必有很多埋伏设施,我们虽然来得出敌意外,但他们也决不能说就毫无防备。”
尚乾露笑道:“这话不错,不过我们到愁云崖来,并不是抱着取巧偷袭的主意,以老要饭的看来,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布置,我们给他个不理不问,强行抢登,只要能到了他们窝子里,先把几个主脑人物给收拾了,使他们自乱章法,指挥失措,其他的不攻自破。”
张慧龙转脸望了悟玄子一眼,悟玄子只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万永沧、柳梦台,都附和尚乾露的办法,主张直捣贼巢先除主脑,虽然有点冒险,但凭几人武功,也许能对付得了,而且这办法不失速战奇袭之效,当下道:
“各位既都如此主张,贫道遵从众议就是。”
说完话,从严燕儿手中取过长剑,施展开轻功身法,当先向峰上抢登。
紧接着万永沧、柳梦台、尚乾露、华元、肖俊等鱼贯跟上,悟玄子道袍飘飘,走在最后。
几人所走之处没有山径,全凭攀踏着矮松突石前进。
大约攀登有顿饭工夫,已到峰腰积冰所在,张慧龙细看那积冰,平平整整,光滑如镜,不禁停住步,不再往前走,心中暗自忖道:“这积冰上如此光滑,人走上面,本就危险,如果再有人用滚木擂石施袭,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抗拒得住,势非被打伤滚落断崖不可……”
这时,尚乾露、柳梦台也到了积冰边缘,俩人看那积冰形势,也觉触目惊心,呆了一阵,尚乾露才望着柳梦台道:“这抢登山峰的主意,虽然是老要饭想出来的,可是你柳老二也一口赞成,愁云崖这等防敌布置,倒是新鲜,老要饭的走了几十年江湖,就没有见过,你柳老二如果不怕和我老叫化死在一块儿,做个穷鬼,咱们俩就试试他们这冰阵的味道如何?”
柳梦台大笑道:“难得,难得,柳老二自是舍命奉陪。”
尚乾露大喝一声:“走!”人已跃上积冰。
柳梦台岂肯示弱,一提丹田真气,跟踪而上。
张慧龙再待阻止已来不及,一皱眉头,正想跃上积冰,万永沧已抢前一步,道:“大师兄不可涉险,待小弟奉陪尚、柳二兄试试,如能闯得过去,大师兄再过不迟。”
说完,跃上积冰向前追去。
且说尚乾露、柳梦台跃上积冰之后,只觉光滑得难以着足,所幸俩人轻功造诣,极是精深,凝神踏行,尚可走得。
不过,走这等壁立悬崖的积冰,比起“登萍渡水”还要难上一等,一个人的轻功再高,也难支持许多时间,尚乾露和柳梦台轻身功夫虽然已是武林中罕见的高手,但还未到凌波虚渡之境,起落之间,必须要借实物。
俩人走到五十丈后,已觉出力难前进,尚乾露脚下一用力,积冰深陷下去寸许,停住身子道:
“走过积冰,确实不易,如再有人施袭,老要饭的势非升天不可。”
柳梦台如法踏陷积冰,站住身子,喘喘气,仰脸看那积冰尽处,少说点总还有一百多丈距离,望望尚乾露,摇摇头道:“这味道,当真是不大好受,就是没有人施袭,柳疯子恐怕也爬不上去了。”
俩人说话间,神医侠万永沧已赶了上来,他早已拔剑在手,探臂一劈,一片积冰应手碎落,光滑的冰面上,立时陷出一个凹坑。
万永沧站着脚,也不觉喘了两口气,道:“这一片冰崖,倒是别出心裁的防敌之……”
万永沧话还未完,蓦地几声厉喝由峰上传来,接着一声大震,两块数百斤重的巨石由积冰上直滚下来,积冰随石崩飞,威势奇大吓人。
面临这种形势,虽是三人功力深厚,也不觉大吃一惊,尚乾露站得较前,首当其冲,那巨石滚滚速度,异常惊人,眨眼间,已到江南神乞面前。
尚乾露自不甘束手待毙,大喊一声,一掌推出,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聚,掌风到处,竟把那滑落巨石,逼开数尺,从左侧滚下。
一石逼开,另一块巨石接着又到,尚乾露正待再次出手,柳梦台已抢先劈出两掌,劲力到处,又把一块巨石逼开。
无奈峰上敌人接连把滚木擂石推下,但闻得隆隆之声,不绝于耳,积冰纷飞中,如排山倒海一般打下。
滚木擂石,有如江河堤溃般绵绵不绝,尚乾露、柳梦台、万永沧纵然各负绝学,也是难以挡受得住,不过一盏热茶工夫,三人都已满头大汗。
尚乾露一掌推开一块巨石,另一根滚木,却紧随着打到。一则江南神乞已快力尽,再者这根滚木是一株数百年的巨松主干,由百丈高的冰面上滑落而下,来势既快,力道又大,尚乾露一掌没有逼开,滚木已滚到面前,只得纵身一跃起来两丈多高,道:“柳老二,老要饭的恐怕要升天了。”
他在说话时间,那巨木已逼到了万永沧跟前,神医侠探臂出剑一拨,巨木虽被拨偏数尺,但那巨松足足有一丈多长,并未全被拨开,一侧斜下,一侧仍对着万永沧撞来。
神医侠奋起真力一挑,巨木刚被挑起,不防脚下积冰被他踏松,失足一滑,连人带滚木一起向下落去。
柳梦台眼看尚乾露、万永沧双双遇险,不觉心头一惊,微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