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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幅工笔山水画。
他凝神看了一会,觉得并无出奇之处,顺手就放下了,绿萼一直在他肩旁观看,忽道:“这是咱们水仙山庄的图样,你瞧,这是你进来的小溪,这是大厅,这是剑室,这是芝房,这是丹房……”她一面说,一面指着图形,杨过突然“咦”的一声,道:“你瞧,你瞧。”指着丹房之下绘着的一个大水潭。绿萼道:“这便是鳄潭了。啊……这里还有信道。”
二人见图样上的鳄潭之旁绘得有一条信道,不禁精神登时提起,杨过将那图样对照鳄潭的形势,说道:“若是这图样上所绘不虚,那么从这信道过去,必是有出路。只是……”绿萼接口道:“奇便奇在这信道一路斜着向下,鳄潭已深在地底,再向下斜,却通往何处?”二人细瞧那图样,信道绘到纸边而尽,不知通至什么处所。杨过道:“这鳄潭的事,你爹爹或是大师兄曾说起过么?”绿萼摇头道:“直到今日,我才知丹房下面潜伏着这许多可怖之物,只怕大师兄也未必知悉。”
杨过打量一下周遭情势,但见岩石对面有一团黑黝黝的影子,似是信道的入口,但隔得远去了,不易瞧得清楚,心想:“那信道之中不知还养着什么猛恶的怪物,若是遇上了,说不定凶险更大,然而与其在此坐以待毙,不如冒一冒险,只要把公孙姑娘救出危境,将绝情丹送入姑姑口中,那便心愿已了。”于是将匕首交在绿萼手中,道:“我过去看看。”左足在岩上一点,人已飞入潭中,绿萼惊呼一声,只见他右足踏在死鳄的肚上,一借劲,身形跃起,接着左足在一头鳄鱼的背上一点。那鳄鱼沉入潭中,杨过却已跃到对岸,贴身岩上,伸手一探,叫道:“是这里了!”
公孙绿萼的轻功远不如他,不敢这般纵跃过去。杨过心想若是回去背她,二人的身重加在一道,不但飞跃不便,而且鳄鱼也借力不起,事到如今只有冒险到底,叫道:“公孙姑娘,你将那件长袍浸湿了丢过来。”绿萼不明他的用意,但依言照做,将长袍除下身来在潭中一浸,打了两个结,成为一个圆球,叫道:“坐啦!”右臂用劲,投掷过去。杨过伸手接住,随即纵身一跃,在岩壁上找了个立足之地,左手牢牢抓住一块凸出的岩角,右手舞动那件浸湿了的长袍,说道:“你仔细听着声音。”
于是将长袍向前一送,回腕一挥,拍的一声,长袍打在洞口,他连打三下,问道:“你知道这洞口的所在了?”绿萼闻声辨形,捉摸到了远近方位,道:“知道啦。”杨过道:“你跳起身来,抓住长袍,我将你送过去。”绿萼尽力睁大双眼,但望出去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心中甚是害怕,说道:“我……我……”杨过笑道:“不用怕,若是抓不住长袍摔在潭里,我立即跳下来救你。咱们先前尚且不怕鳄鱼,有了这柄削铁如泥的匕首,还怕何来?”说着呼的一声,又将长袍挥出。
公孙绿萼一咬牙,双足在岩上用力一撑,身形已如燕子般飞在半空,听着那长袍在空中挥动的声音,双手齐出,右手已抓住了衣襟。杨过只觉手上一沉,抖腕一挥,将绿萼的身子送到了洞口。生怕她立足不定,长袍挥出,立即跟着跃去,在她腰间轻轻一托,将她身子托高,坐在洞边。绿萼大喜,叫道:“行啦,你这主意真高。”杨过笑道:“这洞里不知有什么古怪的毒虫猛兽,咱们只好听天由命了。”说着身子一弓,钻进了洞里,绿萼将匕首递给他,道:“你拿着开路。”
洞口极窄,二人只得膝行而爬,由于鳄潭水气蒸浸,洞中潮湿滑溜,腥臭难闻。杨过一面爬,一面笑道:“今日早晨你我在朝阳下同赏情花,满山锦绣,画暖花香,过不了几个时辰,却到了这种地方,我可将你累得惨了。”绿萼道:“这那怪得你?”
二人爬行了一阵,但觉那隧洞不住的倾侧向下,洞中却逐渐干燥,腥臭之气也慢慢消失。杨过笑道:“啊哈,瞧这模样是苦尽甘来,渐入佳境。”绿萼叹道:“杨大哥,你自己心里不快活,不必故意逗我乐了……”一言未毕,猛听得左首传来一个女人的大笑之声:“哈哈,哈哈,哈哈。”
这几下明明是笑声,但听来却竟与号哭一般,声音是“哈哈,哈哈,”语调却异常的凄凉悲切,杨过与绿萼一生之中从未听过这样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声音,何况在这黑漆漆的隧洞之中,突然间此异声,猝不及防,比遇到任何凶狠的毒蛇怪物,更是令人心惊肉跳。杨过算得大胆,却也不禁一跳,脑门在洞顶一撞,好不疼痛,公孙绿萼更是吓得遍体冷汗,一把抱住了杨过的双腿。
杨过弯腰坐起,右手紧紧握住匕首,侧耳倾听,却是半晌没有声息。二人进退维谷,进是不敢,退又不甘,绿萼低声道:“是鬼么?”这三个字是俯在杨过耳畔所说,声音极是低微,那知左首那声音又是一阵哭笑,说道:“不错,我是鬼,我是鬼,哈哈,哈哈!”
杨过心想:“她既自称是鬼,便不是鬼。”于是大起胆子,朗声说道:“在下杨过,与公孙姑娘二人遇难,但求自身逃命,对旁人绝无歹意……”那人突然插口道:“公孙姑娘?什么姑娘?”杨过道:“公孙谷主之女,公孙绿萼。”说了这两句话,那边半点没有声音,似乎此人突然无影无踪的消失了。
当那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之际,二人已是恐惧异常,此时突然寂无声息,二人在黑暗之中,更是感到说不出的惊怖,相互偎倚在一起,一动也不敢动。过了良久,那人突然喝道:“什么公孙谷主,是公孙止么?”语意之中,充满怒气。绿萼大着胆子应道:“我爹爹确是单名一个‘止’字,老前辈可识得家父么?”那人嘿嘿冷笑,道:“我识得他么?嘿嘿,我识得他么?”绿萼不敢接口,只好默不作声,又过半晌,那声音又喝道:“你叫什么名字?”绿萼道:“晚辈小名绿萼,红绿之绿,花萼之萼。”那人哼了一声,问道:“你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时生的?”
绿萼好生奇怪,心想这怪人问我生辰干么,只怕她存着什么歹心,在杨过耳边低声道:“我说得么?”杨过尚未回答,那人冷笑道:“你今年十八岁,二月初三的生日,戍时生,对不对?”绿萼大吃一惊,叫道:“你……你……怎知道?”这时她心中突然生一种难以言说的异感,但觉这洞中的怪人决不致加害自己,当下从杨过身畔抢过,爬了过去,转了几个弯,眼前斗然亮光耀目,只见一个半身赤裸的秃头婆婆,盘膝坐在地下,满脸怒容,凛然生威。
绿萼“啊”的一声惊呼,呆呆站着。杨过只怕她有失,急忙跟了过去。但见那老婆婆所坐之处是天然生成的一个石窟,深不见尽头,顶上有个圆径数丈的大孔,日光便从孔中透射进来,只是那大孔离地有数百丈之高,这老婆婆多半不小心从孔中掉了进来,从此不能出去。这石窟深处地底,纵在窟中大声呼叫,上面有人经过也未必听见,但这老婆婆从这般高处掉下来如何不死,确是奇了。杨过见她仅用若干树皮树叶遮体,想是她在这石窟中已是年深日久,衣服都已破烂净尽。
那婆婆对杨过就如视而不见,上上下下的只是打量绿萼,忽而凄然一笑,道:“姑娘,你长得好美啊。”绿萼报以一笑,走上一步,万福施礼,道:“老前辈,你好。”那婆婆仰天大笑,声音又是哭不像哭、笑不像笑,说道:“老前辈?哈哈,我好,我好,哈哈,哈哈!”说到后来,脸上满是怒容。绿萼不知这句问安之言如何得罪了她,心下甚是惶恐,回头望着杨过求援。杨过心想这老婆婆在石窟中住了这么多年,定是心智失常,向绿萼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示意不必与她当真,心中却在寻思如何从这洞孔中攀援出去。这石孔离地虽高,凭着自己轻功,要冒险出去也未必定然不能。
绿萼却是全神注视那婆婆,但见她头发稀稀疏疏,几乎全秃,脸上满面皱纹,然而双目炯炯有神,瞧她容貌,想象当年也是个美女。那婆婆也是目不转瞬的望着绿萼,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把杨过撇在一旁,毫不理睬。那婆婆看了一会,忽道:“你左边腰间有一个红记,是不是?”绿萼又是大吃一惊,心想:“我身上这个红记,连亲生父亲也未必知道,这个深藏地底的婆婆怎能如此明白?她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瞧来她必与我家有极密的关连。”于是柔声问道:“婆婆,你一定识得我爹爹,也识得我去世了的妈妈,是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