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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寅道:〃原来大人亦是爱茶之人,曹某这里要借花献佛了,大人还请不要嫌弃微薄。〃说着,使人下去给尹德预备茶包。
尹德只是随口一赞,见曹寅这般客气,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忙撂下茶杯道:〃大人不必如此,好茶与我,也是糟蹋了。今日得以一品,已是长:〃大人还勿推辞,本不是什么值钱物什。只是这几年世人吹捧,才身价倍增。说句实在话,曹某还是喝惯团茶。觉得最合脾胃。〃
尹德听了,不由莞尔,笑着说道:〃不瞒曹大人,我也觉得团茶味足,能解油腻。这绿茶虽好。到底味道寡淡了些。〃
说了两句闲话,气氛比方才融洽许多。
尹德想起一事,道:〃对了,皇上让下官转告大人。十六阿哥往热河当差去〃十六爷去了热河?〃
〃嗯,三日前打圈头下的船,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要到热河了。〃尹德回道。
曹寅的视线望向那两件雨褂。身子却不禁有些发抖。
康熙使唤传旨是幌子,实际上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一句。十六阿哥已经往热河去了……舟,陆路而行,驻跸王喜营。
到了傍晚时分,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康熙御帐里,早已掌灯。虽说角落里点着两个炭盆,却不能驱散春雨带来的寒意。
康熙坐在软榻上,听着外头的雨滴声,突然心生寂寥。他抬起头,对边上侍立的魏珠六呢,怎么半日没见他?传他过来!〃
魏珠心里诧异,面上仍是挤出笑来,躬身回道:〃主子爷,十六爷往热河去了。〃
康熙听了,这才想起自己打发十六阿哥去了热河。摆了摆手。道:〃传十二阿哥过来吧。〃
〃!〃魏珠应了,退出去传召十二阿哥。
这次圣驾巡行畿甸。只有十二阿哥与十六阿哥随扈。
因十二阿哥为人略显木讷,不比十六阿哥得宠,所以也有自知之明,没有传召,轻易不到康熙眼跟前转悠。
见魏珠来传召,虽不晓得何事,但是十二阿哥仍战战兢兢的跟着过来。
康熙这边,看了儿子一眼,指了指眼前的凳子,道:〃近前,磨墨。〃
〃儿臣遵旨。〃十二阿哥应着,走到御前,低着头坐了一边,拿着墨条的手微微发抖。
康熙扫了儿子几眼,见他垂在脑后的发辫中星星点点,不由皱眉。
十二阿哥本就哆哆嗦嗦,察觉出皇父打量自己,越发慌乱,手腕一晃,就有墨汁溅了出来,污了案上铺开的折子。
〃儿臣死罪!〃十二阿哥翻身跪倒,叩首道。
康熙见了,颇为意外,看了十二阿哥半晌,方道:〃朕是暴君么?竟使得儿子这般怕十二阿哥听了,忙摇头,急切回道:〃皇阿哥最是仁慈,是儿臣愚钝不堪用。〃
康熙望着他的脸,问道:〃朕下令杀了你舅舅,你心里怨不怨朕?〃
十二阿哥脸上显出痛苦之色,哆嗦哆嗦嘴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康熙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道:〃跪安吧!〃
十二阿哥抬起头来,轻声道:〃皇阿玛,是儿臣舅舅辜负圣恩,死有余辜,儿臣岂敢生怨?儿臣,儿臣是怕了……儿臣怕被皇阿玛厌弃……〃说到最后,已经是哽咽出声。
听着儿子压抑的哭声,康熙面色稍缓,脑子里突然想起一首诗来: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
三摘犹尚可,四摘抱蔓归。
别人家的儿子,一个赛十个,自己这边,十几个儿子,好像都不顶用。
最优秀的儿子,他亲手教导的儿子,都被他摒弃了。剩下的儿子,也对他只剩畏惧,少了亲近。
虽说做了一辈子的孤家寡人,但是上了年岁,越发觉得寂寞。
〃放宽心思,好好当差,你是朕的儿子,是朕的骨肉。万没有因个奴才,疏远了自家骨肉的道理。〃康熙揉了揉额头,对十二阿哥道:〃往后和的,不要掺和就是了……〃哥,实是喜出望外。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毛,伸手使劲捶了曹一下。打趣道:〃怎的,半月未见,就这般想爷了?〃
曹笑着问道:〃并没有消息过来,真是让人意外得紧。〃
十六阿哥侧过身子,往后指了指。道:〃你瞧还有谁?〃
曹抬头望去,就见从随行侍卫中出来一人,上前单膝跪下,不是曹颂是哪个?
曹忙上前拉他起来。仔细打量了两眼,见他一身的土:〃这是着急赶路了?〃
〃可不是么!从圈头到热河,拢共就用了三日半的功夫。这般换马不换人的赶路,都快赶上往西北去那遭了。〃曹颂憨笑着,回道。
曹听了。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低头瞧了瞧身上。道:〃脏死了,曹,快使人烧水,爷要先换了这身衣裳,拾掇干净了,才能有心思说话。〃
曹闻言,忙使人去烧水。预备吃食。
曹颂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哥,十六爷路上还洗过一遭,我们可是三天都没换衣服了,大家伙也盼着热水。〃卫,有十六阿哥身边的,还有侍卫处的,曹同大家寒暄两句,便叫曹颂带着众人下去沐浴更衣去了。
秦贵、曹方等人,都是松了口气。
虽说这两日平安无事。到底是让人悬心。
曹方是昨日到的。随行而来的,还有平郡王府的管事索齐。曹家下人出京不便。所以曹寅同平郡王讷尔苏说了曹之事,这才有了索齐出京。
索齐是平郡王府老人,拿着平郡王的手书出京,不仅能使唤这边园子的人手,还能向其他王府园宅借人。
即便如此,还是叫人不放心,生怕有了疏忽,有顾及不到的的方。
这多了一个皇子阿哥,却是不同。
别的不说,只要十六阿哥在,这周遭的治安护卫就要严密几分。
少一时,众人已经沐浴更衣毕,酒菜也置办齐当。曹叫曹颂陪着侍卫们筵饮,自己则在上房静室,陪十六阿哥吃酒。
十六阿哥近侍赵丰要跟着侍候,十六阿哥见他小脸惨败,站都站都稳当,就道:〃行了,行了,爷还想好好跟你曹爷喝两盅,对着你这苦瓜脸,还不倒胃口?下去吃饭去他走路的姿势不对,叫小满送些药过去。与曹两个,十六阿哥歪着脖子,看了曹两眼,伸手摸摸他的脑门,道:〃来,让爷瞧瞧这价值万金的脑袋到底有何金贵之处!啧啧,听得爷都动心了。一两金,十两银,那就是整整十万两啊。就是个和硕亲王,也要熬个十年,才能得到这些银钱。〃
曹被十六阿哥摸得头皮发麻,忙推开他的胳膊,笑着说道:〃好好的一个善财童子,十六爷就舍得割了脑袋,那岂不是杀鸡取卵么?〃
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道:〃瞧把你得意的,这不正因为你这个善财童子的性命金贵,爷都跑来做护法来了么?〃
曹闻言,颇为意外。
十六阿哥不着急说,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狍子肉,送到嘴里,道:〃都是一样的山珍野味,这边吃起来,总觉得比京里的的道。〃
曹摸了摸酒壶,见温得差不多了,给十六阿哥斟了一杯,道:〃十六爷疾驰而来,也乏了,喝两盅酒解解乏。〃
十六阿哥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好奇的看看曹道:〃这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过去你可是一个劲劝爷别贪杯的。〃
曹给自己也满上,而后在十六阿哥面前晃了晃酒壶,道:〃总共四两多酒,权当舒筋活血用。〃
十六阿哥使劲的伸展伸展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眉目没有?皇阿玛说得含糊,只说有小人要谋害你,闹出万金悬赏的闹剧,我现在还迷迷糊糊的。〃
曹苦笑,他这边晓得的。又比十六阿哥多出多少?
他将自己所知的,还有猜测的,都对十六阿哥讲了一遍。
十六阿哥仔细听着,不由面现愠怒。
曹说完这些,对十六阿哥道:〃我昨儿刚送出折子。可巧你来了,却是正好。别的都好说,只当是一场热闹,初瑜与天慧这边。我有些不放心。万一吓到了她们,可怎生是好?十六爷这次来,是要住行宫的,能不能寻个由子,让她们娘俩也住进去?〃
十六阿哥听了。不禁白了曹一眼,道:〃瞧你这婆妈劲。就不能爽利点儿,倒是让皇阿玛给猜着了。皇阿玛说了,你遇到这种事,最担心的指定之妻女的安危。不过你太不晓得变通,就算晓得送到行宫才能让她们安全,没有得到圣命前,也不会送的。你也真是的。就算先送了,再给皇阿玛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