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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噗嗤”一笑,抽了擀面杖:“炉上还炖着汤,我下去瞧瞧。”
千羽墨待她关了门,方下了窗台,姿态优雅得仿佛穿花拂柳,走到绷着脸的那个人面前:“私会,自是要走窗户。”
洛雯儿简直不知要说什么好,但见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墨玉般的眸子仿若浸在水中一般晶莹,还在微微闪动,不由便想起除夕那夜,他赶去牢房看她……
垂了眸,继续看手中的《京城彩韵》。
千羽墨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看了她一会,忽然笑道:“拿倒了。”
她一惊,定睛看去……
顿时恼怒对他,却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那眸里笑意满满,又隐着一丝狡黠,仿佛窥见了她心底一个不可触摸的角落。
她急忙低了头,心下慌乱。
她一直觉得,他的目光总让人有一种无法遁形的力量,她也无惧他的探视,可是今天,却为何让她感到无所适从,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他从一个隐秘|处挖出来,惶恐得无以复加?
“掌柜的,要不要吃元宵?”耳边响起了张妈的敲门声。
“端进来吧。”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打破这种诡异。
张妈笑咪咪的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只粉青莲花碗:“先前我问过掌柜的,掌柜的说是不吃,原来是在等莫公子。”
千羽墨冲洛雯儿笑了笑。
洛雯儿脸一红……嗯,她脸红什么?
她面容平静的盯着千羽墨面前那只碗:“这是天香楼新出的一种小吃,叫元宵,你尝尝……”
千羽墨拾起瓷匙,舀了个元宵,送到唇边……
“你傻啊,吹也不吹?这元宵很烫的……”
洛雯儿话音未落,那个元宵转而到了她唇边。
她一怔,却听张妈忍笑道:“掌柜的,还不快吹一吹?”
洛雯儿脸一烫,顿时瞪起眼睛……张妈到底是谁的人?
可是千羽墨的元宵就举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她若不肯吹,他便不肯吃的架势。
她气急,梗着不动,过了一会,方瞟了元宵一眼:“这么久,也该凉了。”
千羽墨也不为难她,将元宵收回去吃了。然后又捞出一个,递到她唇边……
她忍无可忍:“莫习,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
千羽墨面露不解,旋即靠过来:“我忘记了,你帮我闻闻……”
洛雯儿气得几乎要捶床,千羽墨却仿佛想起了什么:“既是有如此美食,张妈,你便拿些酒来,我同云彩共饮几杯。”
张妈乐不得的去了。
屋里又剩下二人,气氛重新陷入诡异。
洛雯儿只觉得千羽墨今天很不对劲,不过他平日亦是这般没有正经,只是今天……今天……难道不对劲的那个是自己?
“呃,你,呃,你喜欢吃这个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他好像还是他……
“嗯,其实,这个还有别的做法……我去给你做吧!”
她想出了一个逃离困境的妙计。
“好。”
千羽墨站起身,走到床边……
“你要干什么?”她拼命推开他伸到面前的手。
他很无辜:“你现在动不了,我得抱你去厨房。”
“不用!”她怒,一指柜边的轮椅:“我坐它去!”
“难道这把椅子还会下楼梯?”
洛雯儿发现,她今天把梅儿她们放出去是一个多么愚蠢的举动。
好在这时候,张妈进来了:“掌柜的要去厨房?是要给莫公子做拔丝元宵吗?”
“拔丝元宵?”千羽墨顿感好奇。
“是啊,连王上都没得吃呢。”张妈解释。
“因为这个只能趁热吃,而我怕说了做法他们暂时也弄不好,所以便宜你了!”洛雯儿说着,瞪了千羽墨一眼。
“咱们早就听说了这拔丝元宵,可掌柜的就是不肯做。好在今儿莫公子来了,不知道我是否也有这口福……”
其实张妈不说他也知道,此刻,心底就如同灌了蜜糖一般,只要牵起一点,便是丝丝缕缕的连绵不断。
他睇了洛雯儿一眼,但见她正有些忙乱的调转目光,只对着轮椅使劲,脸愈发的红了。
今夜的她很容易脸红……
一盘黄澄澄的元宵放在桌上,仿若一盘华丽的金珠,夹起一个,便牵起数根丝,油亮细腻,牵扯不断。
千羽墨吃了一个,当即叫好,却皱了眉:“东西虽好,只是这名字太过俗气。”
洛雯儿也觉不妥:“那叫什么?”
看着千羽墨又夹起一个,牵起绵长的细丝,顿时眼睛一亮:“藕断丝连?”
“不好,不好。”千羽墨摇摇头:“这团圆的东西,怎好用‘断’?我看不若叫……‘相思绵绵’……”
他意有所指的睇向她,顿见洛雯儿的脸又红了。
☆、272此中真意
更新时间:2013…05…19
洛雯儿觉得自己应该摆正姿态,勇敢的面对调戏,反正他总是这个样子,她又何必心虚?
于是她抬了眸子,直视他:“老吴怎么没来?”
“病了。”他自然而然的垂了眸子,为她斟了杯酒。
胡纶被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此刻正在床上打摆子。
但凡轻描淡写的略过,都是不愿提及的隐秘,洛雯儿自是不会让他为难,只皱眉盯着面前这盅酒:“莫习,我……”
千羽墨拈了白瓷酒盅:“这一杯,敬你大难得脱,后福绵长。”
这一杯自是要饮的。
千羽墨再满了酒:“这一杯,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这句她爱听,当即饮了。
“这一杯,愿你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饮了。
“这一杯,希望我们永以为好,再也不要……”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只定定的望住她。
她的心里却波澜翻卷,盯着酒盅,忽然一饮而尽。
千羽墨也饮尽杯中酒,正要去拿那白瓷酒壶,洛雯儿的手也落在了上面。
二人相视一眼,他缓缓松了手。
洛雯儿执起酒壶,缓缓为他斟了一杯酒。
酒水清冽,酒声清泠,在外面四起的烟花与爆竹声中,是那么的静寂而悦耳。
“这一杯,谢谢你!”
她冲他笑了笑,举起酒杯。
他沉默片刻,亦拈了酒盅,唇角微牵:“其实是我……谢谢你。”
酒尽,杯空,再满。
此番没有任何话语,只是默默的饮着,各自心事。
然而洛雯儿毕竟不胜酒力,拄着头,哀声道:“这是什么酒啊,我才喝了这么点,怎么就头晕了?”
“当然是你店里的酒,只不过此番没有兑水……”
“我从来就没有兑水!”她抬了头,恶狠狠的看他。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本来就没有!”
“好,好,本来就没有……”千羽墨笑着,执了酒壶,自斟自饮。
洛雯儿颇有些嫉妒的看着他,忽然道:“你也别喝了,快回家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
“因为……”
洛雯儿咽下即将出口的话,仿佛咽下卡在喉间的一根刺:“今天是团圆佳节,你的……家人,定然希望与你共赏明月。”
他深深的睇了她一眼。
女人,是何其敏感,有些事,即便他不说,她亦是感觉到了。
如此一想,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苦涩,又有些甜蜜。
他忽然望住她:“你呢?”
洛雯儿正自失神,闻言,抬了眸,好半天才想起他方才的问话,闷闷道:“我喝多了,想睡了。”
旋即闭上眼睛。
她好像真的睡了一觉,却有一股大力将她提起来:“不许睡!”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你怎么还在?”
经过上次醉酒,千羽墨发现了,她只要一喝酒,脑筋就转得异常缓慢,还经常停顿不前,目前就眼睛发直,虽然在看着他,但明显进入了睡眠状态。
他忍不住想笑:“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他问了好几遍,才见她涣散的瞳仁渐渐聚拢,又游移了半天方很费力的落在他脸上:“我是戴罪之身,不能乱走。”
“你送元宵入宫,不是已经将功折罪了?”
半晌,目光方重新聚拢:“我受伤了,走不了,我想睡觉……”
说着,人便往下溜。
他手腕一动,制止她躺下:“正因为有伤在身,才需要出去走走。岂不闻‘走出深闺祛百病,胜到岳阳万丈楼’?”
洛雯儿头晕晕,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不肯让她睡觉,不禁恼起来,开始推打他:“我不去,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我背你……”他的声音忽然柔柔的落在耳畔,带着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