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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印——很会做戏,这样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真实动机。
我和尔忠国暂时回不了武汉,因为有庆功宴在长沙等着“立功”的将士们。尽管这次会战只能算跟日寇打个平手,但当时的宣传可谓大鸣大放、热情高涨。
“会战胜利”“湘北大捷”的宣传报导,迅速传遍了全国各地。海外贺电多如牛毛、纷至沓来。胜利的消息经过国民党方面电台和报纸的宣传一时间铺天盖地,宛若抗战已然胜利了……
尔忠国拒绝公开露面的行为被默许,毕竟他的身份特殊,不便于曝光在媒体面前。但是一些小范围纯粹军队内部的庆典活动是不可推却的。
尔忠国应军部邀请,穿了便装带我去一家大饭店参加军政界内部的“祝捷宴会”,据说当晚会有高级别人物到场。
我虽然不愿意前往,但能亲眼一睹当时的场景也是难得的历史机遇,何况尔忠国是言出必行的人,怎么能食言把我放在半步之外呢。
开始众人一番寒暄之后还保持谦逊风度,互相夸赞友军配合默契,功高一等,后来,几杯酒下肚,肠子暖了,胆也大了,便自顾自吹嘘起来,尤其身上挂彩的更是有了炫耀的资本。
宴会越来越精彩。因为一个比一个能吹,一个比一个能起哄,再说没有记者在现场,不必担心丑态被抖落出去。
不认识的人互相举杯豪饮的逐渐多起来,划拳的多起来,自吟自唱的人也多起来。再后来,打情的、骂俏的、唱戏的、喊叫的、谩骂的,让宴会厅变成了生动活泼的狂欢节。连舞曲悠扬的音乐声都没能盖住一众人等生死交臂后的肆意宣泄。
有几个当官的醉醺醺的来到我们这里,抱了尔忠国称兄道弟灌酒不说,还上来搂我,被尔忠国拦住了。有个瘦高个儿的师长明显喝糊涂了,拔出枪逼着尔忠国把我交出来罚酒。尔忠国恼火却不敢发怒。
“我陪你喝。”我端起酒杯说道,“您把枪收起来,万一走火不太好。”
这位师长歪歪扭扭、好容易找准地方收起了枪。“好兄弟!有种!我跟你喝!”他拍拍我的肩膀。
天!我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兄弟了?看来这位师长大人猫尿灌得太多,连男女都没法分清楚。
他一饮而尽,瞪着眼珠子看向我手里的酒杯。“该你了!奶奶的,我就不信喝不倒你!”
尔忠国的神情突然变轻松了,典型的幸灾乐祸。
我一咬牙,咕咚咽了进去。好辣!谁发明这种东西的?害人不浅哪,既不好喝,又不利健康,偏偏逢宴必备。
那个师长像怕我耍赖似的,抵住酒杯底端,让酒杯底儿朝天这才肯罢休。我以为他灌完酒可以离开了,但他并不善罢甘休,又骂骂咧咧起来。“奶奶的,你小子孬种,没放几枪就当缩头乌龟,躲进山里装死。要不是我带弟兄们拼死抵抗,你他妈的能安然无恙地来这里喝酒。老子我快打成光杆司令了,咱一个军九个团的兵力就补充了三个团。今天不撂倒你老子誓不为人!”他唾沫星子乱飞,我不得不后退。
醉鬼不依不饶,见我往后缩,更来气,伸手便要揪住我,尔忠国这才拦在中间。“他该死!我替您放倒他。”尔忠国赔笑道。
“你小子够义气!来,我敬你!”师长憨笑着,脑袋垂在尔忠国肩上,酒杯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不过片刻功夫,竟然倒在尔忠国身上打起呼噜来。
贴身侍卫兵立即被召唤来背了这位师长下去歇息。
“这位女士不知如何称呼?”一个脸色发白的军官一摇一摆、喷着酒气走到我跟前。
我假装没看见他,指着天花板惊道:“哎呀,好大个的蚊子!”
这军官晃着脑袋,歪着脖子顺着我手的指向仰头看去,“哪儿?什么蚊子?”
在他仰头之际,我立即闪开,躲到远远的地方。那个军官运气不佳,就这么向上一看,头一晃,人便瘫了下去,紧接着被人抬走了。
好在喝醉胡闹的仅占少数,大多数还是文明赴宴的将领,因此这类丑态毕露的场景也算难得一见。
我带着看西洋镜的心态环视着周围的人,参加祝捷会大多数人穿着军装,像我和尔忠国这样着便装的反而惹人注目。
“他娘的!见到我也不打招呼?”身后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我的肩膀紧接着被人勾住了。听这声音好像是……
一回头,看到了陆副团长那张黝黑的脸,酒气挺大,只是皮太黑实在看不出喝高了没有,但从他那脑门、下巴和颧骨部位都泛着油光看,吃饱喝足是肯定的。
他的左臂仍吊着绷带,像足了一位凯旋而归的战斗英雄,只是那只未受伤的胳膊为何不勾住尔忠国的肩?难道嫌他肩膀高、够着费力?
尔忠国双手抱拳朝陆副团长施礼:“陆旅长,您高升了,可喜可贺!”
出于礼貌,我也答道:“失礼。我眼拙,没看到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您,否则怎么也得过去拜见。”
陆旅长得意地挠挠自己的脑袋:“弟妹真会说话!”黝黑的脸上泛出一点红光来,“先前打仗,他娘的没机会招待你们,今天你俩无论如何要赏脸跟我喝一盅。”
尔忠国豪爽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迟疑了一下,知道自己不甚酒力,喝多了难免头晕,刚才那一大杯酒下肚已经感觉有点眩晕了,再来一大杯,岂不也跟那帮人一样出丑?我贴着杯口浅呷一下。
“咦?没诚意嘛。他娘的看不起我这个旅长?”陆旅长假嗔道。“是不是只有师长才配跟弟妹喝一杯?”
“看您说的。我不会喝酒。”我假装喝多了,身体摇晃一下。他跟前面那个军官不同,再用看蚊子那招不管用。
“你说咋办吧?弟妹不肯给我面子。”陆旅长朝尔忠国发牢骚。
“我认罚!贱内的确不能喝酒,我替她喝。”尔忠国从桌上拿了一个玻璃杯,倒满酒,足有三百毫升,“咕咚咕咚”跟喝白开水似的灌进了喉咙里。
旁边有看热闹的惊呼:“海量啊!”
我瞪大眼睛,乖乖!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知道喝酒这么大胆的人。这个家伙之前至少喝了一斤,现在居然面不改色地又灌了这么多,不怕喝出毛病来?而且,好像没见他去过厕所。那些酒都喝到哪里去了?
陆旅长也愣了。一般人若看他那个喝法就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了——在场的没几个敢这么喝的。
“他娘的,都让你喝了,有什么意思?我就是要跟弟妹喝。你替她喝不算!”陆旅长开始耍赖。
我微微蹙起眉头,看来他是冲我来的——专门挑衅呢。这会儿仗打完了,生死不是最重要的了——官阶高了,气粗了,人牛了——“英雄本色”便使出来了。依我看来,他那四房姨太太多半不是因为情投意合才嫁给他的。
“弟妹,怎么样?给不给面子?”他粗声粗气地问道。
自知躲不过去了。“给!”我坚定地说,将杯子一举,捏着鼻子喝了进去。
奶奶的!难怪国民党打不过共。产。党,都是这等货色掌握军政大权,如何胜得了?
“还有两杯,弟妹,再干!”陆旅长还没打算放过我。
我装作酒要漫出喉咙的痛苦状,憋住气不呼吸,没过一会儿,脸自然会红,接下来是我的表演节目——这招用来防止黑脸旅长再折腾我——我脑袋左右晃着,脚下扭秧歌似的站不稳,然后,就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向后倒。
这招也得冒点风险,向后倒,万一没人接住,那可是要跟地面直接亲密接触一次的。我下的赌注就是尔忠国会接住我。
但我失算了。他这会儿不知是喝多了反应迟钝着,还是根本准备看我的笑话——没来扶我。
我的向后倒被一个路过的大胸脯女人承接了。我很舒服——软着陆,那女人心里一定要恨死我了——白白被砸了一下敏感部位。
“啊哟!侬咋搞滴喂!”娇滴滴的声音从那大脯子女人喉咙里传出来。
我依旧塌在她身上不挪窝——既然是在演戏,当然要演的到位,这会儿立即直起身去道歉不等于承认自己装醉吗?我就赖在你身上了,算你倒霉。谁让你正好挡在我躺倒的轨迹上呢?
那女人一口上海腔,声音倒是很好听,可惜脾气不太好,“痛煞来!”胳膊使劲抵住我,猛地一推,我便歪歪扭扭地向前倒去。
这次找对人了——尔忠国接住了我。他的手湿漉漉的,像洗过一样,而且满是酒气。难道他用内力迫出那些酒的?
正常情况下,他此时会借口“贱内喝醉了”等理由带我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然而,麻烦事来了——那个上海腔的女人缠上了尔忠国。
“啊哟喂!痛煞宁啊!”那女人捂住大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