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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则敬想起了临出兵的前一晚,父亲沈华善临时改变的决定。原本,沈则敬是要带着禁卫军前去河内道,避开京兆的局势的,没想到就在发兵之前,沈华善匆匆召了他们几个人去,改了出兵的线路。
“敬儿带着神策右军,并虎贲、弓弩军部分士兵。前去京兆救驾;退之和袁焕,带着剩下的虎贲军和神策左军,前去河内道平乱。”
这就是沈华善作出的最后决定,调整了禁卫军的行军线路,将禁卫军一分为二。一去河内道,一往京兆。
沈华善下了调令之后,身在虎贲军的秋梧和沈其两个人,带着如流处的人,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才将禁卫军的动静遮盖住。
沈家的禁卫军的确是去了河内道,是由应南图和袁焕带着去的。这是魏延庆和蒋博文都知道的事情。但他们不知道,还有另外一支禁卫军,统计十余万人,来了京兆。
兵贵神速,更贵出其不意。沈则敬带着禁卫军前来,令陇右卫和金吾卫都意想不到。立刻就改变了局势,逼得蒋博文和陇右卫只能出逃。
到了这个时候,沈则敬和沈则思怎么可能会让蒋博文逃掉?别的都不算,单单就算安北都护府这一笔血海深仇,沈则思就带着兵死追着蒋博文了。
当初安北都护府仅剩的三千士兵。当然也跟随沈则思编进了神策右军。
京兆在激烈交战的时候,岭南道曲江边的院子里,一对祖孙也在猜测着京兆的局势。
摊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巨大的舆图,大永七大道的概貌,都详尽其中。
“想必此时,他们已经在开战了吧。禁卫军与金吾卫相合,蒋博文只能败死。”
沈华善拈了拈白胡须,说出来的话语就是定论,完全没有迟疑。
沈宁却不说话。禁卫军既然去了京兆救驾,蒋博文落败是必然的事情。如果禁卫军与金吾卫联手,都没能定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打败了陇右卫之后呢?禁卫军怎么办?在大永朝廷的眼中,在皇宫主子的眼中,禁卫军和陇右卫没什么差别,都是大永的谋反逆贼。
如果金吾卫对禁卫军开战,那么父亲是战还是不战?战了,那么“诛左氏、清君侧”的名号就成空的了;不战,那么禁卫军会有什么下场?被灭还是被囚?
“禁卫军去了京兆,就是两年。等蒋博文攻下京兆之后,禁卫军再讨伐蒋博文。这样禁卫军就顺遂多了……”
沈宁没有将话说完,语气中却有忧愁和不解。本来,禁卫军没必要落入这么尴尬的境地,如果不是祖父改变行军路线的话。
她一直都没问祖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你心中是否在想,等蒋博文攻下京兆,沈家再讨伐,这样禁卫军就占了大义,沈家就能称霸大永?”
沈华善看了看沈宁的脸色,这样问道。
“是的,孙女深有不解。还请祖父解惑。”沈宁恭敬地说道。
先前她的建议,沈华善也是赞同的,却在发兵之前改变了主意,当中出了什么事情?
“你只见其一,却不知其二。如果不是叶老提醒,祖父也差点犯了错误。诚然,按照你的建议,禁卫军是可以少很多阻滞,沈家的脚步也会提前很多。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蒋博文攻下京兆,京兆会有什么后果?”
京兆会有什么效果?定是太后、新帝性命不保,大永皇族成员也能幸免,朝臣被俘被囚,京兆动乱,大永灭朝。沈家正好取而代之,不是很顺利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京兆失守,多少朝官没了性命?多少百姓没有性命?就算禁卫军攻下京兆,保不准蒋博文孤注一掷,将京兆屠城!”
沈华善叹了一口气。沈宁这个孙女,既是重生又足够聪慧,只是在这个事情上,局限了。只是想着禁卫军能少走几步,沈家可以顺遂几年,反而只盯着大义旗号、胜利与否,倒忽略了另外的东西。
不怪她,自己尚且如此,怎么能苛求她这么年轻就能想到这些呢?
“沈家起兵,固是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却也有济世心愿。为了早几步取得天下,弃了京兆几十万百姓,可行吗?就算沈家再有福泽,舍了几十万百姓的人命,怎么能不折损?这天下多的是聪明人,沈家的谋划,你以为没有谁想得透?”
沈华善笑了一声,这样说道。是,沈家是有夺取天下之心,到了这一步,沈华善不怕承认。
袁焕、朱敦实、江成海、杨简锐等人,也想必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沈家却不能为了帝位,弃几十万京兆百姓于不顾,弃京兆数千官员不顾!
“一个朝廷,要培养一个合格的官员,所费的钱财所耗的心力,难以估算。若是这数千官员都没了性命,连同他们的家族血脉,都一并灭了,那么大永还有什么?我们沈家还能依靠谁给百姓带来太平?”
沈华善又再说道,脸色因说话激烈而有了潮红。
若不是叶正纯委婉提醒:“别忘了京兆几十万百姓和数千官员。”
沈华善也差点像沈宁一样,犯下了大错误。沈家固然要夺取天下,但此时沈家也一定要就下京兆。
就算沈家的脚步因此迟多几年,沈华善也不觉得有什么。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既然沈家的禁卫军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救下京兆?”
沈华善笑着说道,声音平息,云淡风轻。
这些话语,却像轰轰雷响,敲打在沈宁的心上。祖父所说的这些话,是沈宁之前没有想过的!
她只想着,怎么最快将沈家推上那个位置;她只想着,只要上官皇族灭绝了,那么沈家就无忧无惧了;她只想着,蒋博文非天命所归,沈家讨伐蒋博文轻而易举……
却独独漏了京兆几十万百姓,还有上千官员,这些官员里面,还有卫复礼、邱盛年这样的能吏,她怎么能忘了这一点?!
她认为,蒋博文非天命所归,皆因有五万安北都护府兵的血债,倘若沈家为了得到帝位而置京兆几十万百姓于不顾,沈家和蒋博文又有什么差别?
想到这些,沈宁冷汗渗渗,寒冬腊月,竟然觉得心中有燥热,那是羞愧而起的燥意。
“祖父,孙女错了。”沈宁敛眉说道,话语中有浓浓的自责。最重要的东西,她竟然忘了,若不是有祖父提醒,她还真没想到。
“你没错,算无遗策,那是不可能做到的,祖父也几乎错了。正道直行,虽然不可能时时做到,但能做到的时候,何妨做一做?”
沈华善说道,既是说给沈宁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沈家志在天下,没有狠心肠厉手段,怎么能行?帝位之下,必定是累累的白骨,不管是谁最后问鼎,都避免不了这一点。
但,沈家能救下这几十万京兆百姓,为什么不救?沈家能做到正道直行,为什么不能做?
沈宁顿首,受教了。
而京兆中的沈则思,则带着神策右军,往西侧别山追蒋博文而去。
蒋博文能否带着陇右卫逃脱?未知。
第五百四十二 旧仇
金吾卫和禁卫军前后夹攻,逼得蒋博文只能带着中锋军往西侧遁退,且战且退中,落下了一地的尸体。
沈则思带着神策右军,死死盯着陇右卫队伍中的那一抹金光。谷大祖死亡时的情景如在眼前,还有五万安北都护府的兄弟们,想到这些,沈则思眼中就有刻骨仇恨。
此时蒋博文感觉死神离自己越来越近,在身后一直追个不停。从起兵以来,蒋博文和陇右卫遇到过很多危急的时候,在与关内卫对峙中,也曾数次无比艰难。
却没有一次像这样陷入绝境。
之前的难关他都挺过来了,这一次面对金吾卫和禁卫军的攻击,他还能逃脱吗?蒋博文心里没底。
那身穿红甲的追兵,却越来越近,跑在最后的陇右卫士兵,已经被追上了,瞬间又倒下了。
蒋博文回过头一看,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金吾卫的凶狠精准,超出他的预料。且不说那些会移动的弩床射杀了多少陇右卫,就说追上来的禁卫军,几乎是一刀就将一个陇右卫劈倒。
蒋博文不由得用力抽了几鞭胯下马,战马飞一般跃了出去,盛子衡等副将,紧紧围绕在他身边,与众多陇右卫士兵护着他出逃。
别山的西侧,是深山迷林,还间有悬崖。只要入了林中,就有一线逃脱的希望。这是蒋博文的打算,也是陇右卫士兵的希冀。
留得